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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說著拄著拐一步三晃的走了。
李江鬆了一口氣,今日小候爺出門時換了衣衫,那張他整日不離懷的婚書,竟然因為情急而忘了帶在身上。
沒帶的好!若是帶了,也不知今日會鬧出多大的動靜來。這李小姐平日裡倒也沒見她大聲說過話,今日發起火來,氣勢竟也不遜於自己家爺。
待那三人走後,青籬看著滿地的狼藉,撫了撫額頭,叫人進來清掃了。
自己坐在廳中思量李諤的怪異,想來想去,想不明白他要讓自己看的是什麼物件兒。
最後招來柳兒問了問宅子的契約可還在手中,柳兒一頭霧水的回房開了箱子,確定的回道:還在!還特意拿出來讓她瞧了瞧。
自家的宅子沒有偷偷的被人賣掉呀,這李諤到底是怎麼了?
出了李府,李敢看著余怒未平的李諤,小心的道:「爺,以我說,這婚書現下不能拿給李小姐看。」
李諤不悅哼了一聲,「現在不拿何時拿?」
李敢道:「總要找個適當的時候。以我看,讓蘇府知會她比較合適。」
當時他與李江上門求婚時,與蘇府說的是請蘇府暫切不要知會二小姐,等他們爺把事情辦妥,自會通知蘇府過來看望並接二小姐回京的。
可眼下看來,自家爺知會她也不合適,尤其是方才那個情形,可真是嚇壞他們了。
李諤自得了婚書,先是歡喜,後是擔憂。李青兒的脾氣他從過往的事兒中也能探知一些,正因為這樣,才遲遲沒有告知,一直在暗中找機會。
可現在哪裡還有時間再等?!
他不理會李敢的話,心中打定主意,就趁著這機會與她說明白,她不走也得走!
天州亂民暴*,府州駐兵不足,一個不察竟被亂民占了先機,現在整個天州城已被亂民所占。朝廷雖然調派五萬大軍直奔天州,可是一旦開戰,誰又能保證自身的絕對安全?
岳行文自當天下午也得到了天州暴*的消息,胡流風倒吸一口冷氣:「天州府駐兵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怎麼這樣容易就失守了?這會不會是誤傳?」
岳行文將那小小的紙條粉碎,「百里的消息一向不會錯。天州乾旱已久,面積也大,夏糧便欠收,秋糧更是種都沒種下,朝廷賑災又不及時……」
胡流風道:「那裡不還有個忠勇侯?」
岳行文搖頭,「忠勇候管什麼用?廬州不也有個平西侯?可見他們為災民出過一分力?再者災荒一出現,他們早就離開了,也說不定。」
胡流風感嘆一聲,默然。
過了一會兒,他道:「長豐縣不過三五百的駐兵,萬一……」
岳行文淡淡道:「所以要緊鎖消息,以防有心之人趁機煽動,與天州形成遙相呼應之勢。再者,我已派半夏拿了我的手信去了江南的臨安鎮,那裡的水軍守備張廣德與我還有些交情,將長丰情況知會他,請他早做準備。」
胡流風桃花眼一挑,哈哈一笑,「是了,臨安鎮駐有水軍八萬人,聽說裝備精良,瀾江雖寬,真正算起來也不過千米之遙……」
岳行文起身一笑,「話雖如此,咱們還是小心應付,一旦戰亂起,傷亡必不可免。」
胡流風點頭,突然話題一轉,「說到軍隊,好久未見軒宇了,也不知他現在如何?」
岳行文黑眸微閃,「許是快能見到了。天州亂,軒宇說不定會被召回,領了這一仗。」
詹王爺有心讓他歷練,自然不會放過這樣實戰的機會。
此時的長豐縣城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漫天的蝗蟲遮雲蔽日的飛過,雖然有衙門發出告示,以每斤一文的價格收購蝗蟲,可是行動者卻極少,無外乎仍然是那個原因:蝗是天災。老百姓認為是神物,不敢捕捉。
更有甚者,有人將愈來愈多的蝗蟲歸結為縣令大人不敬神明而惹得上天發了怒。
青籬聽著賀松轉述的消息,又氣又笑,一整天的功夫,僅僅收了五十餘斤的蝗蟲,大多數還是災民上交的,只是為了那得那一文錢去買個饅頭填飽肚子。
夕陽西下,血色餘輝將西邊天空染紅。
青籬抬頭看著幾棵老棗樹上的爬滿了灰歇色的蝗蟲,惱得直叫:「杏兒!」
杏兒匆匆跑來,青籬指頭老棗樹道:「把這棗子給我全打下來。本小姐還沒嘗一口,倒叫這些害蟲搶了先兒!」
杏兒叫了小可小樂過來,兩人拿了長竹竿,幾杆子下去,棗子「辟里啪啦」的落了一地,順帶驚飛了滿樹的蝗蟲,也有兩隻被竹竿打成肉泥,落在青籬腳旁,她一陣的反胃,揮手叫道:「停!」
看看了天色,「等天黑了,在院裡生堆火,先把這些噁心的東西燒死了再說。」
因那人說過從今日起要搬過來小住,讓紅姨與合兒去將客房收拾了,又親自去查看一番,並無不妥,才又晃了出來。
眼睛盯著夕陽一點點下沉,血色慢慢消失,夜幕從四角涌了上來,直到天色全黑,她才跳起來:「快,來生火!」
正巧岳行文進了院子,青籬叫道:「先生,快來,看我火燒蝗蟲。」
小可小樂利索的在院中點了火堆,青籬親自拿了一根長竹竿,向花架揮去,這邊小可與小樂合力搖樹。
巨大的動靜將蝗蟲驚飛,朝著火堆如下餃子一般「闢辟啪啪」的撞了進去,火堆中發出「絲絲」的聲響。
青籬突然想起前世兒時在家門口的小樹林中捕蟬的情形,開心的笑道:「看吧,這個法子滅蝗蟲最快……」
說著她深吸了一口氣,「還有肉味兒呢。」
驚得幾個丫頭目瞪口呆,柳兒居然跑到一旁惡得的直乾嘔。
青籬迎向岳行文含笑的目光,嘿嘿的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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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孤城
第三十二章 孤城
宏景二十二年八月二十日,繼天州民亂之後,青州與武州在這一天同時暴發了規模愈五萬人的民亂,朝廷所派五萬大軍在三州相交界處梅嶺與亂民相遇,三面鄰敵,激戰三晝夜,朝廷內陸守軍雖裝備精良但內陸多年無戰事,人懈馬怠,雙方損失慘重,梅嶺之戰竟呈膠著之態。
相對於朝廷的暴怒而言,災民們首戰不敗士氣大漲,各地等待救助無望的災民紛紛奔向天州青州武州,百餘日的流離失所、食不果腹、求助無門的委屈化為滔天怒火,以這樣的姿態表達他們強烈的求生欲望。
風平浪靜二十餘年的大周朝迎來了第一次大規模的民亂。
八月二十五日,贛州亂。
八月二十六日,京城北蝗災最早發生地倉州亂。
八月二十七日,青籬在衙門苦等一日,百里再無消息傳來,她緊繃的神經突然鬆了下來,沒有消息應該是好消息罷。
八月二十七日子夜時分,忽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隨之而來的是如天破了一般的傾盆大雨。
青籬披衣起身,立在窗前,滿天滿地的潮濕氣息,已不能讓她體會到半點喜悅之意。呆呆的立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麼。
轉頭看向柳兒,昏黃的燭光下,她面容沉靜,不見一絲擔憂和愁苦之意,青籬知她一向是聰明通透之人,卻還是忍不住暗贊。
招柳兒到身邊,「你放心,先生已托陸聰去了贛州,你父母兄長一定會沒事的。」
柳兒抬頭,眼圈微紅,卻是笑著道:「小姐不須操心,我想他們也會沒事的。小姐過年時賞的五十銀銀子,奴婢一分沒動的托人捎了回去,便是有災,也夠他們顧著肚子了。」
青籬拍拍她的手,卻不知如何再勸,如此天災人禍面前,誰也不能做十分的保證。
望著窗外,半晌,才幽幽嘆了一口氣,「這場雨也不知會下多久。」
柳兒朝著窗外看了看,「下得急,許是下不久罷。」
青籬不語,一言不發的望著對面搖曳的燈火和那一抹映在窗上的淡然身影。
突然對面身形一晃,青籬轉頭對柳兒說:「先生許是要去衙門了,你跑一趟去叫張貴起來跟著去。」
柳兒應了一聲,剛要出門,漫開雨水的嘩嘩聲中,似有敲門聲「砰砰」的敲門聲隱隱傳來。
青籬也聽到了這聲響,兩人對視,方知這不幻覺,她連忙將衣衫穿好,轉身拿了一把傘,與柳兒一齊投身到這漫天的雨幕之中。
在她出門之前,對面的門「吱呀」一聲開啟了。
隨著那急劇的敲門聲,李府的燭光一盞一盞的亮起。
順著連廊走到前廳時,連廊上的燈籠已被小可點燃。岳行文看著她半幅裙擺盡濕的模樣,微皺眉頭,卻是沒說話。
片刻大門被開啟,一輛馬車速迅駛了進來,一看那馬車的模樣,她在鬆了口氣的同時,怒意又上心頭。
李諤被李江與李敢扶著下了馬車,他的傷勢好得極快,這些日子已然可以不用拐仗慢慢行走了。
進了穿堂,不理會青籬臉上雖然極力隱忍卻仍清晰可見的怒火,向岳行文道:「并州亂了。」
并州在廬州北部,與長豐相距不過五百餘里。
岳行文微不可見的停頓之後,將頭轉向青籬。
她知道他想說什麼。搶在他前面開了口,「我不走。長豐又沒亂。」
「不走?你在這裡能做什麼?」李諤臉色一黑,怒哼一聲。
青籬反擊,「我能做的事兒多了!但卻不會做小候爺那等暗地裡行的事兒!」
「你……」
「我什麼我?小候爺真以為一紙婚書就能捆住我麼?」青籬冷冷的又刺他兩句。
「籬兒,莫轉移話題。」岳行文淡淡的插了話,直盯向她的眼睛,「情況緊急,你是該先走……」
對於婚書一事,青籬心中不是沒怒,只不過,這十來天的功夫,該怒的也怒過了,與那李諤該吵的架也吵過了,該給的臉色也給過了。除了沒能將他手中的婚書的撕掉,所以她該做的事兒都做過了,該表的態度也表過了,方才一言確有轉移話題的意思。
青籬轉向他,「我知道我的心思瞞不過先生,可是長豐又沒亂,我為何要走?當時先生可是說長豐有亂才要送我走的。」
李諤臉一沉,怒喝一聲:「李江,去,調五十名護院,隨便找幾十個災民給我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