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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蘇瑞剛靠近窗子便聽見裡面一聲:

    「什麼?你是說籬兒有下落了?」

    蘇老太太聽了蘇佑廷的話,驚得身子一挺,桌上的茶水被她撞得濺出不少,臉上略帶喜色,

    蘇佑廷點點頭。

    老太太臉上的喜色卻是暗了下來,片刻間便是陰沉一片,悶哼一聲:

    「她好大的能耐,偷跑出府,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讓我們蘇府被人戳了大半年的脊梁骨,看了大半年的笑話,這樣大逆不道的孫女兒,不要也罷,有了下落也不准去接她,讓她在外面自生自滅罷。」

    老太太重臉面,重聲名,二丫頭離府時,卻將她重視的東西打了個粉碎,想起那些被同僚取笑的日子,蘇佑廷也是不由的苦笑。

    也知老太太不會不要這個孫女兒,再不看重,畢竟是親血脈,老太太這麼重血脈的人怎麼會讓她流落在外面。

    於是勸道:「母親,籬兒年紀小不懂事兒。母親多擔待一些吧,現在如今只是知道她沒事,人在哪裡卻不知道,就是想去接也無處去接。」

    蘇佑賢在一旁連忙將李敢來的事三言兩語的說了。

    王夫人與方氏均是大吃一驚。望向老太太,蘇老太太也是一臉的錯諤。

    因太過吃驚倒是不知道說什麼話好,眾人一時間倒靜了下來。

    半晌,蘇老太太翻看著禮單,重重哼了一聲,「我們蘇府倒養了個有能耐的孫女,你們也看看罷。」

    王夫人將禮單接過,只消翻看了兩眼,便百般不是滋味兒。

    自家女兒一心繫在岳行文身上,無奈那岳行文根本不把她看在眼中,現在二丫頭居然又有了下落,那岳行文豈不是更看也不看自家女兒一眼?

    倒是這個二丫頭,一把火燒了自己院子,離了府,卻沒想到在外面過得這般好,這禮單她只消看了幾眼,就有說不出的震驚。

    一時間,百般滋味兒在心頭。再也看不下去,遞給了方氏

    方氏自已沒女兒,一向極愛柔柔弱弱的蘇青籬,回到蘇府聽說在她身上發生的事兒,心疼得要死,這猛然一聽有了下落,連帶著又有青年才俊前來提親,打心眼裡高興,滿臉喜色的將禮單接了,翻看了幾眼,心中且驚且喜。

    雖不知這位不知名的公子哥兒長相如何,單憑這禮單,便能猜出定然是對二丫頭極為的看重……

    她抬了頭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您的意思……」

    蘇老太太在初始的惱怒過後,此時也平靜下來。「要說二丫頭馬上就十四歲了,這親事是該議一議了。本來我想著她不過是庶出的小姐,配個門戶與咱們府上相當的做正妻,也就不錯了,現在這位雖然不知道身份,光看這禮單,想必家勢財勢都要高出我們蘇府,又是正妻,這與二丫頭來說倒真是難得的好姻緣……雖然她做事有失分寸,壞了我們蘇府的臉面,但是這個做祖母的卻不能與她一般見識,在這等事兒上給她使絆子。即是她中意的,我便就成全她……」

    老太太的這一番話的意思,竟是同意了。

    蘇老爺神色一動,連忙道:「母親,可這全是那李敢的一面之詞,若是這不是二丫頭的意思呢?」

    蘇老太太臉色一沉,哼了一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哪裡有她說話的份兒?再者說,若不是她在外面與男子……旁的人怎麼會查到我們府上?你先前托人找了多少回都沒一點消息,可見要查到我們府上,人家也是花了心思的。最起碼用的心思比你這個做父親的多!」

    蘇老爺臉色微微尷尬,坐了下來。

    蘇二老爺朝著蘇老太太道:「母親莫怒。大哥擔心的不無道理,以我看,最要緊的是先探探那求親的人是誰,若是家世相貌人品皆好的,替二丫頭定下這門好親事也無妨。」

    方氏也在一旁道:「老太太,媳婦也是這樣認為的。不若再讓那李敢過府一趟,問問情況再做打算。」

    蘇老太太看向王夫人,「你認為呢?」

    王氏連忙扯出一絲笑意,「二弟和弟妹說的極是,媳婦也覺得該探探對方的底細。」

    蘇老太太點點頭,「那好,就這麼說吧,老大,你安排個時間讓那人再過府一趟。」

    幾人見老太太有上已有倦意,連忙起身告辭。

    方氏跟著蘇二老爺後面兩人緩緩向自己的院子走去。方氏心中感慨,柔聲笑道:「老爺,你說咱們府里的二丫頭,也真真是個有能耐的,這次回來聽說她的不少事兒,妾身怎麼也與那個梳著雙丫髻的怯怯弱弱的小丫頭聯繫不起來。」

    蘇二老爺回頭,也跟著笑將起來,「都說女大十八變,籬兒變得可不少。也不知再見面還能認得我這個叔父不能?」

    方氏笑著道:「一定認得的。二丫頭那會兒不也極喜歡老爺?」

    蘇二老爺感嘆一聲:「一轉眼竟是三四年了,小丫頭變成大姑娘了,這竟是要嫁人了。」

    方氏問道:「二丫頭的這事兒,老爺怎麼看?」

    蘇二老爺道:「若李敢說的是真的,自然是門好親事……」

    方氏點頭稱是。

    蘇二老爺一家人現住的地方正是青籬的「籬落院」西側一座大院子。

    方氏與蘇二老爺進了院子,兩人在廳中稍坐了片刻,說了一會話。蘇二老爺便起身去書房處理公務。

    蘇瑞早在一旁侯著,一見自家老爹進了書房,悄悄溜進前廳,朝著方氏笑道:「娘親,剛才大伯說的可是真的?我那二堂姐有下落了?」

    方氏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責怪道:「又偷聽,當心你父親知道了,又訓你。」

    蘇瑞嘿嘿一笑,抱著方氏的胳膊撒嬌,「娘不說爹怎麼會知道?娘,快跟我說說,是不是?」

    方氏臉笑著點點頭,「是,你那二堂姐有下落了。」

    蘇瑞臉上一喜,「大伯說什麼時去接她回來?」

    方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在老宅的時候,你才五六歲,你皮得很,極不喜歡和二堂姐玩,倒是和大堂姐玩到一處去,這會子怎麼這麼高興?」

    蘇瑞嘿嘿一笑,他可不能說聽奴才們閒話,說二堂姐如何火燒蘇府救姨娘,又怎麼火燒活人,傳得神乎其神,有人說二堂姐毒辣,惡毒,可是他覺得二堂姐做得事兒像是評書里說的快意恩仇的女俠客……只可惜二堂姐自己也被火燒死了,現在乍一聽還活著,自然是高興萬分,真盼望早些見到她……

    若是青籬知道他的這番心思,估計要找一塊豆腐撞過去。每個小孩子的心中都是一個英雄夢,她這樣的反面形象算不算教壞小孩子?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備荒糧

    第二十二章 備荒糧

    青籬從卷宗中抬起頭來,手上這本是長豐縣歷年雨水分布的情況的粗略記錄,十年間,每年在七月初七左右,就會下一場中雨或者大雨,從未間斷過,今天又是七月初七,而此時外面卻是艷陽高照,日頭一如暑天毒辣灼人。

    合上卷宗,無端的又想起害李諤受傷的那場雷電交加大風暴雨,那等反常的天氣,竟讓人有種世界末日般的恐懼。

    門帘晃動,錢主薄從外面走了進來,將手中的紙遞向她:「李小姐,看看吧,這是今天邸報,災情又有擴大呀。」

    青籬接在手中,略去一些官員任免等等的信息不看,只挑關於旱情的字眼快速的瀏覽了一遍。

    抬起頭苦笑,「看往年的卷宗,每年到七月初七左右便會下一場雨,今天便是七月初七,可是這日頭卻是沒一點下雨的意思。」

    錢主薄也皺著眉,嘆道:「現在只盼著牛郎織女見面哭一場!」

    青籬因著他的話笑了笑,問道:「岳大人那裡可議完事了?」

    錢主薄知道她與岳行文交情不淺,初始以為是青陽縣主的緣故,現在看來,倒是男女之情更多一些。

    「旁的事兒議完了,不過,胡大人來了。」

    青籬聽說胡流風來了,正好問問他築壩的進度,「正好我有事找胡大人。」

    見她進來,岳行文起身倒了一杯茶遞給她,「看卷宗可有收穫?」

    青籬想了想道:「也不知算不算收穫。近十年間,每年到這個時候,長豐都會下一場雨,我看了一下時間,前後不錯五天,而且有六年都是在七月初七當晚下的,剩下的四年,有兩年是在七月初七之前,有兩個是在七月初七之後。卷宗只有查到這近十年的情況……七月初七一過,看記錄,最早的一場雨是七月二十五日,最晚的一場雨則是九月十五日……那一年長豐也發生了輕微的旱情……」

    青籬看了看外面的大日頭,「現在秋稻正處在揚花灌漿期,如果水跟不上,減產便成定局……」

    胡流風嘆氣:「本公子最最倒霉,被你蠱惑著進了官場,一上來先是一個方田清丈,再接下來,便是有旱情,偏偏我還是個司農官……」

    岳行文笑道:「你比起那些旱情嚴重地方的司農官已是夠幸運的了。」

    青籬問道:「不知壩築得如何了?」

    胡流風指了指自己眼睛,「為了那壩,本官一連幾日都沒睡好,現在沙石袋已填好了,只等填土夯實便可以了。」

    青籬見岳行文還在研究她畫的壓水井圖紙,嘆了一聲,道:「先生,實在找不到蕭生生便就罷了,這圖紙也不用再看了。好好準備抗災罷。」

    岳行文抬頭,「為師已看出些門道了。那蕭生生找不到,明日為師親自試驗一番。」

    青籬一笑,走上前將圖紙抽了,看向胡岳二人,正了正神色道:「今日的邸報我看過了,旱情確實嚴重,北方已有七八個州上報旱情……但是上面刊登的朝廷賑災的消息卻很少,離我們最近的并州今日的邸報上也報了旱情,再結合長豐歷年雨水分布的情況,我基本可以斷定,長豐縣的旱災已成定局……」

    岳行文伸出白晰修長的手指叩了叩太陽穴:「朝廷賑災不力,無非是兩個因素,一是朝中有些官員對方田清丈之事不滿,故意拖延,第二是國庫空虛,無力賑災……」

    胡流風又嘆一口氣:「早知道去江南撈個官噹噹!」

    青籬一笑,「江南多有澇災發生,胡大人去了,還是要防著……」

    然後她斂了笑意,道:「誠如先生所說,不管朝廷基於哪一種情況,沒有及時賑災,但結果都是一樣的。所以,我想建議趁著現在還有時間,要及早準備賑災的物資,以防百姓們到時候無糧可食,又要防大批流民湧來,衙門無力應付。……要知道『澇災一條線,旱災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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