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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天空如一塊掛滿寶石的黑色大幕,低低的懸在頭頂。

    青籬掃了一眼,前廳內還閃著微微的燈火,便問柳兒,「胡公子還在前面兒?」

    柳兒輕聲回道:「胡公子先回驛站了。」

    青籬微微點頭,與岳行文一前一後進了書屋。紅姨立在書房門口,在她錯身的那一剎那,丟給她一個責怪的眼神。青籬討好一笑,悄悄做了一個手勢,抬腳進去了。

    岳行文也知夜已深晚。不易久留,三言兩語將他為何來長豐說了。

    青籬皺著眉頭,「先生不好好的做你的京官,來趟這趟兒渾水做什麼?」

    岳行文「咦」了一聲,眼中閃過驚奇,隨即掩蓋過去。故意逗她,「這可是有宜社稷的大事兒。」

    青籬略微有些急躁,她所熟知的歷史故事,不斷的在腦海中回放,方田清稅就這麼簡單的四個字兒,便將自己擺在與天下世豪大戶王孫貴族的對立面,況且廬州還是全國的第一份試點,激起的矛盾將更加尖銳,又無例可循,無經驗可以借鑑,這……

    她急躁在書房裡走來走去。

    岳行文一把拉住她,輕笑,「莫擔心,朱老丞相已做了周全的安排。」

    青籬瞪眼,「世上有事兒有滴水不漏的安排麼?」

    岳行文抬手蓋在她圓睜著的雙眼之上,笑道:「這個為師懂得,不需你來操心。」

    說著放下手掌,低笑一聲,「為師該走了,不然你那奶娘要拿了掃帚闖進趕人了。」

    青籬也知這事兒一時說不清,便點點頭,「先生萬事小心。」

    岳行文行了幾步,頓住腳,「為師今日來是借了拜訪縣主的名頭。日後許是不便經常過來……」

    一是怕她的身份暴露,另外一個是怕那些世豪大戶對她不利罷。

    青籬不等他說完,便點點頭,「原因我醒得,先生快走罷。」

    因著他所顧慮的原由,只送他到前廳處,便頓了腳。張貴早在一旁立著,朝他點點頭,示意他送岳行文出府。

    一進房間的門。紅姨便再也忍不住,小姐今日行事實在有些不妥,「小姐如今也大了,孤男寡女的,大半夜在一個房裡成什麼體統?」

    「好奶娘,我知道錯了。」

    青籬也知自己的行事有不妥。就算是在開放的二十一世紀,她這樣和一個男子在房間呆到深夜,即是沒什麼,也要招人閒話的。

    紅姨嘆了一口氣,拉了她的手,語重心長的道:「這府裡頭人多嘴雜的,小姐可要多忍一忍。再者說了,雖然岳先生有那樣的心思,畢竟也沒個正式的說法,這日後他若是經常上門兒,可不是淨招人閒話麼?」

    青籬擺擺手笑道:「奶娘莫擔心,他說了,不會常來的。」

    「啊?!」紅姨本是想藉著這話,重點說說「正式的說法」,卻沒想到招了這一句,趕緊上前詢問,「岳先生這次不是要停些日子麼?」

    青籬含笑點點頭,「是要停些日子。不過,這正好合了奶娘的心。招不來閒話了麼?」

    紅姨嘆了一口氣,將杏兒柳兒合兒三人都趕回去睡覺,將房門一關,在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了,擺出一副要長談的架式。

    她要說什麼,青籬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的。無非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等等之類的。

    果然,紅姨開口第一句便是,「小姐,岳先生可說了何時來提親?」

    「咳!」青籬被自己的口水嗆一下,這紅姨也太直接了吧,總該有個過度語不是?

    青籬止了咳,笑道:「奶娘又沒喝醉酒,說什麼醉話。」說著就要往被窩裡鑽。

    紅姨一把揪住她,像拔蘿蔔一般的將她撥了出來,「小姐別總是一副不上心的樣子。小姐都十四了,已是大姑娘,若是在上有長輩張羅,這會子親事都作下了。」

    青籬撇嘴,「我剛過了十三歲生辰,還有大半年才十四呢。」

    「是再過四個月又十四天。」紅姨毫不留情的拆穿小姐打哈哈的心思。

    青籬微怔,原來日子竟過得這樣快。

    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她著實有些睏倦,便笑著抓了紅姨的手,「奶娘,放心吧,這事兒我記在心裡了。今兒晚了,改日再與奶娘議一議。」

    這話是有了鬆動之意。紅姨這才滿意的,將被子嚴嚴的掖好,滅了燭火,出了裡間。

    ……

    年底事情好多啊,這章是某寶趕到凌晨二點多,才完成的……碼字速度實在太慢,累啊~~~~~~~~~~~~~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各方反應

    第七十一章 各方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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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趕慢趕,這一章終於準時奉上。:)

    ……

    大周境內像平西侯府這樣的開國功臣侯府世家,共有十幾二十來家,這些都是隨先祖皇帝打江山的有功之臣,對先祖皇帝忠心耿耿。其中身份最為顯貴的,便是天州的忠勇侯,錦州的鎮北侯,廬州的平西侯以及晉州的振國公。建朝初期,四方叛亂不斷,先祖皇帝便派這幾人各居一方,施壓震懾,最終才得以保住這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

    如今三百多年過去了,這些權貴們雖然不再過問朝堂政事,但其地位卻不降反升,大周每有新皇即位,都多有賞賜,以示不忘這些人當年立下的汗馬功勞。

    是以,經過三百多年的積澱經營,這些世家權貴的家業權勢日益龐大,在當地也成為超越朝庭法度的存在。因這些世家權貴有免稅賦勞役的特權,有善於鑽營者。將田地寄在世家權貴的名下,並以應繳朝廷稅賦的一半兒或者更少,向這些權貴世家交稅賦。如此一來,原來應該上繳國庫的稅銀便生生的被這些人吞去了。

    原本在民間,寄田之事並不少見,大周尚文,凡有功名在身者,均可「蔭田」。按大周律法規定,秀才可蔭田五十畝,舉人蔭百畝,進士蔭二百畝,非罪辭官告老的官員按其辭官前的品級不同,可蔭二百到千畝的田地。平民百姓往往找關係走門路,以期投靠在這些「官」老爺名下,省幾個稅銀。

    若說民間的蔭田尚還有度可控,那麼大大小小的權貴世家們的寄田行為便無法可依了,在他們的僻護之下,被隱瞞下的田地不計其數。是以,大周朝流傳著「富不在上,不在下,而在中」的說法。

    此次方田清丈,一為清丈民間耕地,登記造冊;更為重要的是要清理出這些世家權貴們名下寄存隱瞞的田產。

    只所以選廬州做為試點,起因還是廬州前知府蘇佑賢的「貪墨」案。

    蘇佑賢雖說經皇上御審無罪釋放,到底還是留了把柄在那群人手中。龐明景等人便以此為由頭,極力主張將廬州、晉州、天州、錦州四地做為清丈試點,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經過兩方勢力的再三角逐。最終雙方各自妥協,原先本已選定了離京城最近的定遠府做為方田清丈試點的朱老丞相最終在四州之中選中了廬州。

    而寵明景一方對這個結果自然是滿意的。

    在胡岳二人到達長豐縣的第二日,京中八百加急密報便送到長豐縣衙,相比之前的邸報,這份密報的重量可謂有若千斤重。

    朱縣令將密報讀完,端坐在值房內苦笑不已。

    只是他不知,相比這份密報,還有一道更有份量的皇上手諭,早已隨著方田官的到達而悄悄的到達了廬州境內各縣。

    廬州共轄二十二個縣,此次方田清丈,京中共派出四十四名方田官,這四十四名方田官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年輕且品級不高。這四十四人之中,除了胡岳二人生於官宦之家,其餘四十二人皆平民寒戶的士子出身。

    朱丞相看中的就是這些人身上的血氣方剛和初入官場,身後沒有盤根錯節的勢力關係。但為了保證方田清丈的力度,便做了如上所述的周密安排。

    方田這樣的大事兒,即使做再保密的安排,仍是不免露出蛛絲馬跡。因此,自胡岳二人甫一入長豐縣沒多久,便悄悄的傳開了,再加上這京中八里加急密報的送達。原先有些不以為然的富戶權貴們便再也坐不住了。

    紛紛出動,打探消息的打探消息,尋求庇護的尋求庇護,商議對策的商議對策。

    京中八里加急剛到長豐縣沒多久,沈府的管家沈涵急急忙忙的從外面回了府,一進府門便悶頭一句:「三少爺可在院裡?」

    看門的小廝連連點頭:「回大管家,小的沒見三少爺出門兒,應該是在院子裡。」

    沈涵二話不說,逕直向里院奔去,直到沈涵的身形隱入影壁之後,另外一個小廝才衝著方才回話的小廝悄聲道:「看沈管家這樣子,像是出什麼大事兒了!」

    那小廝也點點頭,不過,他又將眼睛滴溜溜一轉,奇道:「是什麼事兒能讓大管家急成這樣呢?」

    兩人湊在一起,頭抵頭滴咕了半天,也沒猜出個所以然來。

    沈府的宅院占地極大,僅次於平西侯府。

    沈涵從大門口幾乎是一路小跑的進了沈墨非的院子,兩個正在院裡灑掃的丫頭,被他這突然的闖進來,嚇得「呀」的驚叫出聲,這聲音還未落地,上房門帘挑開,一個身著鵝黃比甲的俏麗丫頭出現在門外,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正欲開口訓斥,一眼瞧見正往裡面走的沈涵,連忙換上一副笑臉:「是沈管家呀。可是找三少爺有事兒?」

    沈涵抹了一把額頭上微微沁出的汗意,抬頭看了看正在散發著熱力的太陽,不由心下嘀咕,今年這天怎麼這樣的怪,才開春幾天,居然熱成這樣。

    放下抹汗的手,問道:「茜雪姑娘,三少爺這會兒可得空兒?」

    這個茜雪便是前文中提到的丁香巷子張老漢之女張茜雪,當日沈府招下人,她左托右托,給人牙婆子塞了許多的銀子,才進了這沈府當差。丁香巷子的街坊為此議論了好些天,張家並非吃不飽穿不暖,在平民小戶中也算得上是中上的人家了,她爹與哥哥又極疼她,將來再嫁個殷實的人家豈不比去為奴為婢來得自在?茜雪的那點暗地的心思,經過這麼一傳,便成了整個丁香巷子無不知無不曉的,張老漢出門便被人指指點點,整整被人戳了幾個月的脊梁骨,把張老漢氣得大病了一場,她哥哥張祈福氣得直言要將她趕出家門。

    茜雪嬌笑一聲:「沈管家,這位子三少爺正在看書。怕是顧不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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