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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那圍在周邊的人,不但不讓,反而圍靠得更近。青籬好奇這車中的人是誰,那車中的人似是感應到她的想法,猛然抬頭,對上青籬的雙眼。青籬驚了一跳,那雙淡然清冷的溫潤雙眸正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想要再看清他的容顏,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只有那雙眸子清晰可見。青籬不由失聲問道:「先生你這是怎麼了?」

    恍惚中青籬覺得那人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聽清楚,場景又換。不斷的有人臉在自己眼前閃過,青陽的,沐軒宇的,胡流風的,蘇青箏的王語嫣的,張鳳嬌的,還有蘇府中那些她能記得的下人……這些人都無比的奇怪,統統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青籬無瑕顧及這突然出現的人臉,駭然尋找著那消失的雙眸。卻怎麼也找不到,而那些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臉,也驟然消失。她不由的大急,喊到,「先生」「先生」……

    正在這時,突然有一個熟悉聲音闖進耳中,有人大力的搖著她的身子,「小姐,小姐,醒醒,小姐,你醒醒……」

    青籬茫然睜開雙眼,闖入眼瞼的是柳兒溫婉纖長,滿是急色的臉。轉著朝屋子裡掃了一眼,原來是做夢!微微挪動了身子,道:「我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柳兒連忙打了熱水,一面替她擦額頭的汗水,一面輕聲道:「小姐可是想念岳先生了?」

    青籬擦了汗水,將錦帕遞給她,「身上出了汗,你去替我拿一套新衣放在碳火上烤著,待會兒我要換。」

    柳兒見她神色已然平靜下來,微微放了心,端著水盆出去了。

    青籬靠在長榻上思量著那個怪異的夢,心中很是不安,那夢境雜亂無章,卻又無比的真實。尤其是那人坐在囚車之中的情境,真實得讓她無比的驚懼。那這夢究竟是昭示著日後的事情?還是她思慮過重,以致於才會做這樣的夢?

    而後面閃現的那些人的臉,她當時急切,沒顧上細瞧,這會子一細想,似乎青陽眼中含著淚,而蘇青箏的髮式和衣服也很奇怪,像是,像是。她思量半天,也想不出像什麼來,總之那樣的服飾似乎不是中原人所穿的。

    這個奇怪的夢究竟昭示著什麼呢?

    會不會那人最近一次沒寫信,真的發生了什麼大事?她被這一猜想嚇了一跳,手緊緊的握成拳,身子僵得直直的。猛然,她翻下塌,來不及穿鞋子,向外跑去,與捧著衣服進來的柳兒撞了一個滿懷,柳兒見她光著雙腳,一聲輕呼,顧不得被撞到地上的衣服,連忙拉著她往床上拖:「小姐,再急的事兒也要穿上鞋子啊,這大雪的天,可別凍病了。」

    青籬雙手緊緊握著,任憑柳兒將她拉到了床邊坐下,穿著了鞋子。柳兒指尖傳來的溫暖,讓青籬略略回了神兒。定定的坐在床上,良久,才道,「去找了陸聰到書房來。」

    柳兒將衣服放好,見小姐神情疑重,一句話不敢多問,一溜小跑兒的去了前院。陸聰與張貴以及杏兒的兩個哥哥喝酒閒聊,聽說小姐找他,正要嘟噥兩句,被柳兒一把拖往,往外拉。陸聰見她一臉的急色,便將牢騷放進肚子裡,跟在她後面去了。

    半個時辰後,書房內,陸聰坐在椅子上,翹著二朗腿兒,一臉的不滿道:「我說,你的丫頭急急忙忙將我拉來,原來你是找本少俠來,是要與本少俠大眼瞪小眼啊。」

    青籬從沉思中抬起頭,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為了一個不著邊際的夢,這般大張旗鼓的叫他特地跑一趟京城,確實有些說不出口,若是平時倒還罷了,這即是過年,又是下雪的。

    心思轉了幾轉,終究嘆了一聲,罷了,待這雪停了罷。可若真是……她不敢再想下去。從內心深處講,她對他到是有幾分的信心,不管碰到什麼事兒,最起碼可以保住自己平安罷?

    想到此,朝著陸聰擺擺手,示意已經無事了。陸聰嗤了一聲,站起身子,一搖一晃的向房門走去,走到門口頓住腳,高聲長嘆,「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我那師兄,不會輕易有事的,你就放心罷。」

    說著便一頭扎進風雪中。

    青籬被他這話逗得「撲哧」一聲笑了。也是,禍害活千年,他從來都不是善良之人。那清冷淡然面容不過是為了掩飾他的冷情,或者說冷血。對無關之人,他向來是漠不關心的。

    這麼想著,略略放了心。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風雪夜來人

    第三十四章 風雪夜來人

    雖然青籬因陸聰的話。心情稍稍有了好轉,但是仍然有淡淡的憂心。柳兒將小姐做噩夢的事兒與那幾人說了,幾人齊齊的嘆息,若不是小姐執意要出京,何必這樣呢?

    希噓了一會子,便商議著晚宴與守歲的事來。按照青籬原先的安排,是要一大家子人,包括丫頭們的家人在內,齊聚在前廳北廂房裡,熱熱鬧鬧的吃一頓年夜飯。

    可現如今小姐的心情不好,這幾人便商議著,年夜飯由她們幾人陪著小姐吃,吃完飯便勸小姐睡一覺,興許睡上一覺也就好了。

    商議完畢,柳兒便去回了小姐。青籬不在意的點點頭,此刻她的心思已然不在什麼年夜飯上面了。

    柳兒見小姐這般,越發覺得她們商議的是正確的。回去與這幾人一說,杏兒又提議,不妨晚上再讓小姐飲兩杯酒,興許睡得更香。這幾人都覺得這個是好主意,便各自去準備了。

    青籬一直在書房坐到天將擦黑。才猛然驚醒。見杏兒過來掌了燈,連忙扯出一絲笑意,道:「瞧我,一時忘了時辰,大家都等急了吧?」

    杏兒捂嘴一笑:「小姐不是應了柳兒要與我們幾個單獨吃年夜飯麼?我爹娘與祥伯張大娘她們都在前廳吃上了。咱們的飯就擺在小姐房間的外間兒,她們叫我來請小姐。」

    青籬微微一愣,才猛然記起,柳兒恍惚與她說過這樣的話,只是當時她心中正煩憂,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丫頭們的家人在這裡過第一個新年,原本她是想藉著這樣的機會,與他們聚一聚,也好讓他們有些歸屬感,聽杏兒說那邊已然開宴了,只好點點頭。罷了,今日她確實也沒什麼心思,與那些人湊了機會再一起吃罷。

    柳兒幾人因有意讓青籬放鬆,在桌上不斷的拿話與她東西扯,要麼就是問開春荒地如何如何,要麼就是說那溫室里的菜過年後還能采幾茬兒,賣多少錢等等。

    青籬也明了她們的心思,強打起精神與這幾人說了幾句,便又沉默不語。

    杏兒與柳兒對視一眼,兩人一人拿酒壺,一人拿酒杯,說是要感謝小姐的大恩大德,藉著新年敬她一杯。青籬只得接過來飲了。合兒見狀也要敬酒,再接著是紅姨,這幾人一連敬了她七八杯的酒,青籬便覺得有眩暈了,擺擺手止了她們。

    紅姨幾人見差不多了,連忙撤了宴,端了熱水,給她略做梳洗,便將她扶到床上。青籬雖然有些微暈,腳步略有些發虛,事實上腦子卻是清醒得很。也猜出這幾人的用意,便故意裝醉,任由她們折騰。

    這幾人將小姐扶上了床,見她雙眼緊閉,呼吸平緩,似是已然睡著了一般,對望一眼,齊齊鬆了口氣。

    滅了屋裡的燭火,只留一盞遠遠的放在桌案上,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青籬睜開眼睛,雙眼直直的盯著帳頂。屋內屋外靜寂一片。靜得仿佛能聽到雪花簌簌落下的聲音。

    偶爾傳來的人語聲,和著遠處的炮竹聲,讓她的屋內更顯靜寂。

    就這樣躺著躺著,不知何時,酒勁悄悄的上了頭,便昏昏的睡去。

    夜已深了,原本密集的炮竹聲都停歇了下來,雖然家家戶戶燈火通明,但是已然悄無人語聲,長豐縣的人們都在這大雪夜圍著火爐,靜靜的等待著宏景二十二年的到來。

    在離子時差二刻的時候,丁香巷子中出現一個瘦長的身影。那身影淡淡的,幾乎與白雪融為一體。他行得很快,卻不顯一絲狼狽,似是在雪地上滑行一般,飄然而至。

    那身影走到李府門前停了下來。藉著兩盞大紅燈籠的微弱光線,看清門頭上的兩個大字,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隨著他的動作,發上沾著的雪花輕輕的落了下來。

    岳行文抬手理了理頭髮,望了望約有三米高的院牆,微微一提身子,如一隻白鶴般輕飄飄的落在牆頭,若是此刻青籬看見,定然會撇撇嘴,你不說那流星蝴蝶步是野書的杜撰,作不得真麼?你丫的怎麼會呢?

    岳行文再一個縱身,輕輕的落到院子中,剛站定。就從旁邊竄出一個身影來,直直的撲向他。岳行文身子往旁邊微微一錯,躲開來人的攻擊,抬手架住他的攻勢,低聲道:「小聰,幾年了,你還是沒什麼長進呢。」

    陸聰聽了這聲「小聰」,想到那綠油油的「小蔥」,臉上浮上一絲嫌惡的神色,手上的動作愈快,如流星一般向他揮去,岳行文淡淡的躲開,低聲道:「改日再與你切磋,她的房間?」

    陸聰氣恨恨的收了掌勢,「你什麼時候來?早來我早去過逍遙的日子。」

    岳行文輕嘆一聲,「你暫時走不得。少則半年,多則一年罷。」頓了頓又道:「算是幫我。」

    陸聰低呼一聲,湊近他笑道:「岳師兄也有求人的時候啊,真該讓師父他老人家聽聽。」

    在前廳裡面守歲的幾個人聽到外面有些微的動靜,合兒推開窗,朝外喊道:「陸少俠,可是有什麼事麼?」

    陸聰伸手指了指青籬的房間,朝岳行文一挑眉。轉頭衝著前廳方向喊了一句。「沒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貓,已經被我趕走了。」

    岳行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丟下一句,「這麼說我便當你答應了。」說著,朝青籬的房間走去。

    子時驟然響起的炮竹聲將青籬從睡夢中驚醒,燭火仍然撲愣愣的燃著,屋內仍然靜極,想必那幾人正聚在前廳里守歲呢。

    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聽了一會兒炮竹聲,那喜慶的味道將心中的淡淡的憂慮略微衝散,略動了動身子。想要起身找口水喝。

    身形剛動,便聽見一句淡淡的,「可是要喝水?」

    那聲音熟悉至極,卻又有些久別的陌生,青籬登時怔住,身子半僵著,一動不敢動,似是怕驚著什麼。----這若是夢,那夢境也太過真實了。

    岳行文輕輕的走近床前,隔著帳子又輕聲的問了一句,青籬微微轉眼睛,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那裡,立著一個淡然消瘦的身影,隔著帳子看得不甚真切,隱隱約約,如夢如幻。將目光微微上移,一頭撞入那雙淡然的黑眸中,才猛然醒過神來,眼睛猛的一熱,這不是夢,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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