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

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張貴又問了有無其它要求,便急急忙出門去了。他一出門便徑直去了位於西市的李記牙行。

    李牙儈因最近生意少,正在後院歇息,聽到小夥計來叫。連忙趕到前面兒去。

    聽了張貴的來意,眉頭微微皺起,「張爺,若說小塊兒的田,我手裡倒有幾宗,這麼大塊的卻是沒有。」

    張貴道:「你再找人打探打探。」

    李牙儈笑道:「張爺,這哪裡有生意往外推的。我做這行也有二十年了,這長豐縣裡頭,有頭有臉的人家裡,誰家裡有多少田,都在哪裡,收成如何,都在我這腦袋裡裝著呢。哪家要賣田,只要一露出口風來,我就知道了。----大塊的田一時下還真沒有。」

    想了想又笑道:「若說沒有,也不完全是。咱們這長豐縣城裡有一位薛老爺,前兩年這薛府的家業在縣城裡頭,除了平西侯府與沈府,也能排上第三了。不過,自打兩年前薛老爺死了以後,薛家少爺好賭,沒兩年便把家業敗得差不多了,前些天您看的那座平西王府後面宅子便是他家的----那宅子是除了薛家祖宅之外,薛家在外面唯一的產業了……只有家裡這田契,被薛老夫人死死的把在手裡,他一時下動不得。若是薛少爺能動這田契,我倒也可以去找薛少爺打聽打聽。」

    張貴道:「你現在說這些無用。若是要等薛府賣田,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李牙儈賠笑道:「要不然先買幾小塊田地,先種著。等著那薛府一有賣田打算,我一定第一個通知張爺。」

    張貴嘆了一口氣:「我家小姐一再交待,田的等級不掬,旱澇皆可,只一樣,須得大大的才行。照我們家小姐心中所想,至少一千畝才算上得,現如今你這裡連一百畝、五十畝的整塊兒田沒有也就罷了,剩下的都是三五畝一塊兒的,你叫我怎麼回小姐?算了,我再去別家牙行看看。」

    李牙儈連聲的道:「張爺,您就是去了別的牙行,他們說的肯定跟我說的也一樣。咱們幹這行的,這些事兒都通著氣兒呢。」

    張貴不理會他的話,抬腳出了李記牙行,剛行了不幾步,便聽見李牙儈的叫聲,李牙儈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他眼前兒,笑著道:「方才聽到張爺到『旱澇皆可』四個字,我倒突然想起一個地方來,走,張爺,咱們去茶樓。邊喝茶邊說。」

    張貴與李牙儈進了一旁的茶樓,兩人要了一壺茶,幾樣點心,坐定後,李牙儈便將他剛才想到的地方與張貴詳細的說了。

    原來這李牙儈所說的地方,指的城東門外五十里處的淇河邊上緊臨河灘的一大片荒地。

    李牙儈道:「那一大片荒地,少說也有上萬畝,正好合了你家小姐要大塊兒田的要求。不過,張爺,那地塊兒雖說大,但是荒了很久。若不是您說的那話。我也想不起這個地方來,也不敢把這片河灘荒地介紹給您。」

    張貴眉頭緊皺,他雖是京城的小戶人家出身,可也沒接觸過這種地的行當,這河灘荒地到底妥不妥,一時心裡也沒了主意,思了一會兒,便道:「你再將那荒地的情況與我說詳細了,我回去說於小姐,好叫她定奪。」

    李牙儈聽了,連忙叫小二拿了紙筆,一邊講解一邊將那荒地的位置地形都做了大致的標識,遞給張貴,張貴將紙揣了,也不停留,便告辭了。

    出了茶樓,張貴又分別去了縣城裡另外兩家牙行,都說只有小塊的田,大塊的沒有,也有一家牙行提到了薛家的事兒。張貴見打探不出什麼新的消息,便回去了。

    回到府裡頭,將找地的情形詳細的回了小姐,又將那紙拿出來,把這河灘荒地的事兒說了。

    青籬眉頭微微皺起,今天的結果,她原先倒也有心理準備,單是買地還好說,但是買大塊兒、整塊兒的,確實是需要湊機會,碰運氣。

    將那紙拿著手中,詳細的看了看,嗯,臨著淇河,將來若是耕種,澆水不成問題,而且面積極大,也留有足夠的發展空間。只是不知道實際的地形地勢如何,即是荒地,又是荒到何種的程度?

    看了半天,指著紙上烏黑的一塊兒問道:「這是什麼?」

    張貴看了看,笑道:「李牙儈說是個沒名字的土山包。」

    青籬心裡暗笑,單從名上聽來,有山有水的,倒也是個好地方,若是塊兒良畝,該多好啊。一面又在心裡尋思著哪些作物適合在河灘地耕種,想了一會兒,便放棄了,朝著張貴道:「即如此,明日我們先去看看再做打算。」

    紅姨幾人剛才在一旁聽著,插不上話,見張貴出去,連連圍了上來:「小姐,你可是真要買那荒地?」

    青籬點點頭:「已是有五分定了。剩下的五分,明日去看看地勢再做打算。」

    紅姨急道:「哎呦,我的小姐,您沒種過地,那是不知道,河灘地地力薄,根本收了不多少糧食,一遇到河水上漲,那可就全完了。」

    青籬見她苦口婆心的模樣不由微微一笑:「奶娘,方才未定的五分便是要親自去看看奶娘剛才說的這些。你就放心罷,咱們的銀子又不是大風颳來的,我謹慎著呢。」

    紅姨知道自家小姐一旦定下的事兒就不容駁,再者想想這大半年來,小姐雖然常做些出人意料的事兒,但每次都考慮得極為周全,想必這一次小姐也有旁的主意,便將一顆心又放到肚子裡去了。

    青籬鑽進書房,去看岳行文與她託運來的幾書農書,一直看到天擦黑,杏兒過來掌燈才醒過神來。

    用了晚飯後,又回了書房,埋首書中,一直看到眼睛發澀,脖子僵硬才合了書。轉過頭見柳兒與杏兒兩人坐在一旁靜靜的做著針錢,將目光投向窗外,院子這幾人包括張貴看來都不是懂種地的,若是這河灘地買下,還須找幾個會種地的幫襯著自己才行呢。

    現下她一肚子想法,想找個人商量一下都尋不著。神色不明的坐了一會兒,將她方才看書時做下的記錄,整理了一遍,上床歇息。

    正文 第十章 河灘荒地(二)

    第十章 河灘荒地(二)

    第二日,她們還未用完早飯。張貴便來回,說李牙儈來了,青籬一連聲的催促這幾人,即是要去,便叫她們都跟著過去,興許她們也能看出點什麼來。

    福伯趕著車與李牙儈走在前面兒,青籬便與幾個丫頭乘著從京里來時坐的那輛大馬車跟在後面兒,一前一後的朝著城東門而去。

    丁香巷子本來就靠近東城門兒,馬車行了不到兩刻鐘便駛出了城門兒。城東門外的道路是供城外的村民通行,道路自然不比她們來時走的北城門外的官道。道路坑窪不平,再加上入冬以來滴雨未下,干硬的黃土路被過往的車輛攆成細碎虛軟的塵土。行在前面的馬車揚起不少灰塵,又加上郊外風大,即使車簾捂得嚴嚴的,還是從fèng隙中飄進不少灰塵來,滿車廂的土腥味兒。

    紅姨從車廂探出來頭來喊道:「叫前面的車停一停,讓小姐的馬車先走。」

    福伯靠在一邊兒停了車,張貴連忙抽了幾下馬鞭,將車趕到前面兒去。李牙儈在車上喊道:「張爺只管放心走,走過一個寫著沈府的莊子,就快到了。那裡等著就行。」

    杏兒疑惑的望著其餘幾人:「沈府的莊子,可是長豐縣第一大地主的沈府?」

    合兒笑道:「你這話問的,你問我們,我們問誰去?」

    青籬笑著問道:「杏兒怎麼知道的沈府?」

    杏兒嬌笑道:「還在客棧住的時候,小姐叫我們去閒逛,我便聽到街人有幾個人在說沈府,就湊過去問了幾句,說是個大地主,家就在,就在,就在一個什麼街上住著,小姐,剛才李牙儈說的就應該是他家的罷。」

    青籬笑著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是不是到地方不就知道了。」

    這會時辰還早,路上只有她們這兩輛馬車,和遠遠的幾個人行人。馬車一到前面兒,灰塵便小了不少,青籬挑起車簾向看外面,許是這邊臨著淇河的緣故,路的兩旁皆為水田,稻子收割後,地便閒了下來,只等來年開春,再犁了放水插秧。此時田裡大多都是空著,只有稻子收割後的稻茬兒孤伶伶的立著。

    青籬想起前世她曾在冬天去過的黃山一帶的農村,記得那邊的農民,在秋稻收割後。便立刻種上油菜,油菜生長期短,油菜收割後,還可以再種兩季水稻。

    這裡的氣候與黃山那一帶極為相似,若是田裡種上油菜,現在肯定是綠油油的一片呢。只是油菜這東西,她來這裡這麼久也沒有見到過,不知到底有沒有這種作物。

    她正思量著,忽聽後面傳來一陣馬蹄聲,那聲音來得及快,轉眼便到了身後,青籬將頭伸出,向外看過,幾匹快馬呼嘯著從她們的馬車身邊閃過,揚起滿天的灰塵,她暗叫一聲倒霉,頭來不及縮回,被揚了一頭一臉的灰。

    幾匹馬速度極快的消失在滾滾煙塵中,連個人影都沒瞧清楚,不由心中氣悶。縮回車廂,杏兒與柳兒連忙過來給你擦拭一番。雙將車簾扯得嚴嚴的,才衝著那馬匹消失的方向啐罵幾句。

    有了這樣一個小插曲,青籬再也無心觀賞這野外的景色,窩在車廂里與幾個人說著閒話。

    又問紅姨新來的幾人怎麼樣,聽不聽話,勤不勤快,紅姨苦笑著將這幾人的情況一一回了,青籬聽完,覺得大毛病倒是沒有,無非是剛來的這幾人在家裡自在慣了,而紅姨又在府裡頭當差多年,這些人估計是覺得紅姨規矩太多,而紅姨則覺得這已經是最基本的規矩了,於是便有些小小的不合拍。

    當下便笑著安慰她道:「這些都是暫時的,奶娘多約束著,慢慢就好了。只要人老實勤快,沒有那麼多心思,便就能用得的。」

    紅姨也道:「反正現在也沒多少事兒,我有的是時間教他們。」

    這言語之間多了幾分原先在蘇府裡頭不曾有過的氣勢,惹得其他三人捂嘴兒而笑,青籬也暗自欣慰----只有她們一個個能獨擋一面,她的日子才會過得輕鬆呢。

    車子又前行了不一會兒,便停了下來,杏兒探出頭來,問道:「可是到了?」

    張貴指著剛剛過的那間宅子,道:「那個便是沈府的莊子,這裡往北面有一條小路,想來李牙儈就是讓在這裡等著。」

    青籬又挑了車簾向外看,眼前一條僅容下一輛馬車通行的田間小路。一直通向裡面,小路的西面是一大片整齊的田地,中間立著一座白牆灰瓦的院子。

    再往東面,則一個小村子,朝更遠處望去,不是田野便是村子,哪裡有荒地的一點影子?她們在這裡等了約一柱香的時間,福伯與李牙儈便趕到了,李牙儈一下車,微微愣了一下,拍頭笑道:「瞧我這記性,往那河灘地的路,還在前面呢,這邊來的不勤,倒記岔了。」說著一連的朝著在場的幾人作輯賠禮。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