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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胡流風扭頭看向遠方那一抹山脊,桃花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光,臉浮現一絲笑意,轉瞬便消失。

    那老漢似只是隨意的搭訕,也不理會他是否回答,復又哼著山歌往山林深入走去。

    直到日至頭頂,深秋的驕陽開始發起餘威,胡流風才緩緩移動身子,口中自言自語,「古來聖賢皆寂莫,唯有飲者留其名……本公子還是去做一個飲者罷……」

    說罷,似是做了某種決定般,轉身,邁著大步下山而去。

    此時已近正午,鎮子裡瀰漫著炊煙的氣息。街道上的人並不多,三三兩兩,步履悠閒的晃著,偶爾碰到熟人便停下來,打聲招呼,話兩句家常。胡流風也緩下步子,慢慢的行在小鎮的青石板路上,清冷的桃花眼無焦點的看向前方,一張孤寂清冷的臉並未因這小鎮裡舒緩的氣氛而緩和下來。

    他雖然來這裡已有些時候了,但是小鎮裡的人一見到這位怪異俊美的公子哥,還是忍不住與身邊的人說道上兩句。

    一位膀大腰圍,身材粗壯的婦人,手裡腕著菜藍子,朝著胡流風離去的方向看過去,眼睛撲閃了幾下,轉身進了路旁一個小小的飯館兒,飯館中此時空無一人。一個約二十來歲的青衣女子從櫃檯後抬起頭,站起身子笑道:「張大娘,你怎麼得空了。」

    張大娘將手中的菜藍子往桌子上一放,順勢拉了她的手,走到門口兒,指著遠處的胡流風,問道:「夏姐兒,我問你,那位公子哥常來你這裡打酒喝,你知道他是哪裡人?來這裡做什麼的不知道?」

    夏姐兒順著她的手勢瞄了一眼,笑道:「張大娘打聽這個幹什麼?我只知道那位公子姓胡,旁的不知道。」

    張大娘聞言臉上浮上一絲失望來,夏姐兒笑著湊到她跟前兒,「可是想給你家大妞兒說親?」

    張大娘臉上微微有點尷尬,知道大妞兒配不上那樣的人,卻仍是心有不甘,臉上微帶急色,「只說你知不知道,你管我要幹啥?」

    夏姐兒拉了她坐下,才道:「張大娘,這鄉里鄉親的,我騙你幹什麼?我是真不知道。」想了想又帶著五分不確定道:「……許是京城的人吧。有一回他在這裡喝多了酒,嘴裡念念叨叨了一大通,我也沒聽太清楚,恍惚聽到什麼『京城』『燕山』『母親』之類的……還念叨了一些文鄒鄒的東西,我聽不懂。」

    張大娘臉上的失望之色更濃,半晌才自嘲一笑,「我也是個無事忙,瞎操心,那姓胡的公子哥一看就是個富貴人家的……罷了,我回了,趕著給老頭子做飯呢……」

    夏姐兒笑著點點頭,送了她出門。又朝著胡流風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帶著滿臉的疑惑轉身回去了。

    胡流風一路緩步慢行,進了鎮子最東面的一家名叫迎客來的客棧,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夥計見他進來,連忙迎上來笑著道,「胡公子回來了,午飯現在用麼?」

    胡流風搖搖頭,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扔了過去,「去找輛好點的馬車來……」

    小夥計手忙腳亂的接了銀子,驚訝道:「胡公子今兒要走麼?可昨天你才交了一個月的房錢……」

    胡流風淡淡的點點頭。

    一旁留羊山羊鬍子的陳掌柜,上前去照他頭上扇了一巴掌,「胡公子叫你去你就去,囉嗦什麼?」

    說著又笑眯眯的轉向胡流風,「胡公子,那間房是小店最好的客房,昨兒本有一個人要長住的,因胡公子住著,小的便推了那宗買賣,這房錢……」

    胡流風擺擺手,「剩下的房錢算本公子補嘗你的。」一面說著一面腳步不停的上了樓梯。

    山羊鬍子臉上的笑意更歡,在他身後行禮一連聲的稱謝。

    不多時,那小夥計帶著一輛半新不舊的馬車回來了,胡流風一身青衫立在客棧外----一如他來時,半點行李全無。仰頭望天,挑眉一笑,再低下頭時,孤寂清冷的臉似是變了一個人一般:桃花眼波光流轉,眉頭微挑,嘴角輕揚,擺著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上了馬車,「啊呀」一聲,「本公子要回去嘍!」

    馬車疾馳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小夥計和山羊鬍子。良久,小夥計回過神來,帶著十二分不確定問道,「掌柜的,剛才那人是胡公子吧?」

    山羊鬍子點點頭,小夥計臉上的迷惑之色更濃,呆呆的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

    正文 第二章 齊聚岳府

    第二章 齊聚岳府

    就在兩個月前剛剛失過一場大火的戶部郎中蘇大人的府第----城東蘇府。再一次成為京中談論的焦點,而且這一次激起的反應比先前那一次更大----據傳蘇二小姐葬身火海,屍骨無存。

    短短兩個多月功夫,兩場大火,這種事任誰聽了都要猜測一番,何況這次居然燒死了人。更有好事者打聽出來,前一次大火,蘇府一下子燒死了兩位姨娘,這話一傳出更是炸開了鍋。

    一時間各種猜測滿天飛,其中不乏惡毒之人的故意上門兒藉著探視的名兒去探個究竟,卻都吃了閉門羹。蘇老爺只對外說,心意領下了。因痛失親孫女,老太太悲痛難當,臥病不起,不易探視云云。

    蘇府失火第二日晚上,岳老爺岳夫人從蘇府探視回來,兩人均是眉頭輕鎖,一臉郁色。

    岳行武急色匆匆的從正廳跑了出來,見這二人的臉色,登時怔住,粗粗的眉毛緊緊擰起。滿眼不可置信:「那,那丫頭當真燒死了?」

    岳夫人滿臉的惋惜,嘆了一口氣,點點頭。岳老爺從沉思中抬起頭來,半晌才微微搖搖頭。

    岳行武被岳夫人點頭,弄得臉色一沉,又被岳老爺的搖頭,激得浮上一絲喜色。微愣一下,才叫道:「娘是點頭,爹是搖頭,那丫頭到底有事兒沒有?」

    岳行文立在正廳門口,斥責道:「還不請爹娘屋裡歇著?」岳行武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那丫頭怎麼說也是哥哥的弟子,哥哥就一點也不惋惜?」

    岳行文擺手招了檀雲與岳老爺岳夫人倒茶,一面淡淡撇了岳行武一眼:「那是蘇府的二小姐,你一口一個那丫頭,你何時與她這般熟了?」

    岳行武恨恨的頓了頓腳,高聲叫嚷著:「那丫頭都那個啥了……你還顧得上這些?哥哥當真是個心冷的人。」

    岳老爺喝了一口茶,看向岳行文:「文兒可覺得此事有蹊蹺?」

    岳老爺在地方任職多年,調回京城又在刑部任職,大大小小的案子斷過不少。在地方任職時,碰上傷人死人之類的案件,普通杵作斷不出死因的,大多都由他這位懂醫的大兒子協助他辦案,是又父子二人也常在一起討論案情。

    他本就覺蘇府的這場火太過蹊蹺,旁的疑點暫切不論,單說起火那晚他們是知情的,從火起到火滅。前後只一個時辰的功夫----若單是燒死人也就罷了,燒到屍骨無存的地步卻是萬萬不能的。見自家大兒子如此,更加坐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岳行文也不隱瞞,點點頭,覺得有蹊蹺的原因,倒與岳老爺所思的大差不差。

    岳夫人與岳行武聽岳行文這麼說,齊齊睜大了眼睛,「這麼說,蘇二小姐沒死?」

    岳行文點點頭,「雖只是猜測,不過多半兒應該是沒事的。」

    岳夫人嘆了一口氣:「這位蘇二小姐也真是多災多難的。只咱們才回來這半年多,她身上就發生了這麼多事兒……」頓了頓看了這三人一眼,道:「你們也莫嫌我搬閒話。京中的人都傳二小姐的生母是被蘇夫人逼死的……唉,可惜了這樣一個出色的人兒,前些天我還歡喜著她送珊兒的生辰禮呢,這一轉眼兒……唉,但願就像文兒說的那般。」

    岳老爺眉頭微皺,沉思半晌,看向這三人:「蘇老弟府上即然說她已葬身火海,定是有原由的。今日的話我們也是猜的,切不可向外傳。叫人聽去又生事端。」

    這幾人正說著,忽聽外面一陣嘈雜聲,夾著一個慡朗清脆的女聲。岳行文站起身子,朝著岳老爺岳夫人行了一禮,便出了正廳向來人處走去。

    青陽縣主眼圈微紅,見了他,大聲叫道:「岳死人臉,你說本縣主說,那丫頭,那丫頭……」說到這裡已略帶哽咽。

    沐軒宇跟在身後,明朗的俊臉此刻陰沉得能擰出水來。岳行文嘆了一口氣,指了指自己的院子方向,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

    剛一入他的院子,沐軒宇從身後閃出,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襟,怒聲道:「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岳行文又嘆了一口氣,指指院門,身子微動,便掙脫他的手,向屋內走去。

    沐軒宇與青陽對視一眼,眼中都帶著大大的疑惑,但是岳行文沉著冷靜淡然的神色,卻讓這二微微放心下來,臉色登時緩了不少。

    岳行文不緊不慢的與這二人看座,倒茶,這才坐了下來,掃視這二人,微嘆一聲:「她安然無恙。無須擔心。」

    這二人看岳行文的神態,已然猜到青籬定然不是與傳言那般,見岳行文親口承認無事,青陽縣主猛的一拍桌子,叫道:「這丫頭在搞什麼把戲?騙本縣主白白替她擔心一場。」

    沐軒宇緊提著的一顆心登時放了下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長出一口氣,也跟著叫道:「行文,那丫頭倒底在搞什麼?好好的怎麼就傳……」說著猛然瞪大眼睛:「莫不是蘇府想把她怎麼著,故意……」

    岳行文拍拍他的手,搖搖頭道:「我方才說了,她無事,安然無恙。」說著頓了頓,才嘆道:「我一早便知會有今日這一宗事,我也不瞞你們……她現已離了蘇府,出京去了。」

    「什麼?」青陽怒目圓睜,高聲叫道。

    從隱雲鎮匆匆回京的胡流風,一臉蒼白的立在岳行文的院子門口,將屋裡幾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聽到岳行文說出「她現已離了蘇府,出京去了」這句話,臉上的蒼白之色才漸漸退去,桃花眼中閃過一抹深思。轉頭朝著西面的府牆望了一眼,恢復往常的那般模樣,朗聲一笑,「啊呀,青陽,何時改改你那急躁的脾氣……」

    一面笑一面向屋內走去。

    屋內三人,聽到他的聲音,均微微一愣,青陽猛然跳下椅子,直撲房門而去。

    門 「光當」一聲被大力撞開,胡流風淡立在門外。院子裡僅掛著兩盞燈籠,燈光不甚明亮,他青色的身影有一大半隱在黑暗之中,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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