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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岳行文不理會她推來的匣子,挑眉看她,不言不語。但是溫潤黑眸中的堅決卻讓人無法忽視。

    青籬知道推不過。嘆了一口氣,作出一副苦惱的神色:「方才還想著多做一條棉被以還先生的相助之情。這下子又得欠著……」

    岳行文輕笑不語,低頭看書,青籬將目光移向窗外。過了一會兒,岳行文從書抬起頭來:「不去青陽縣,那便去長豐或者如皋縣如何?」

    青籬微愣,隨即點點頭:「先生說去哪裡便去哪裡吧。」

    岳行文輕笑一聲:「為師還是第一遭見你這般聽話的。即如此,為師便再安排一遭事兒----叫那張貴跟著你們一同前去,如何?」

    青籬撇撇嘴,「先生還真會打蛇隨棍上。」

    岳行文撇了她一眼:「為師知道你不喜別人為你安排許多,但你遠行在外,只她們四人在你身邊,我不放心。若非一時下走不開,為師定要親自送你去呢。」

    青籬笑了,她是不喜別人安排她的生活,那樣總會讓她有一種失控的不安----前世職場養成的怪毛病呢。不知這人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想到這裡,長嘆一聲:「即是招先生夸一回,我便再聽一回先生的話罷。張貴倒也是個老實能幹的,便叫他跟著罷----至於先生,就不必了。」

    岳行文輕笑:「為師不去,你不正好無法無天的鬧騰?」

    青籬得意一笑,轉身去彈她的棉花。

    岳行文將目光轉向窗外----經歷那樣一場事兒,還能看到她這般如花的笑顏,真是好呢。

    青籬拿著小竹棍有一下沒一下的捶著棉花,捶著捶著,手裡的動作便慢了下來。猛的扔下手中的竹棍,起身來到桌前,磨墨取紙提筆。在紙上劃了三兩下,放了筆,將紙伸到那岳行文眼前兒:「承了先生天大的情,我總得略還一還才是,便想了這個物件兒,就送於珊兒罷。」

    岳行文抬頭看著紙上歪歪扭扭的畫著一個信封狀的物件兒,略帶一絲無奈的扣了扣太陽穴:「書畫不學便也罷了,這筆也不會握了?這畫的是什麼?」

    青籬嘿嘿一笑,對他的話不予理睬,興致勃勃的指著那個奇醜無比的信封狀物件兒笑道:「先生,這個東西叫做睡袋,是我方才費了好大勁兒才想到的。若說我現在能拿得出手的稀罕物,就只有這棉花了,便想做了睡袋,表表我對先生的感謝之意。」

    「……小孩子都有踢被子的毛病,你瞧,這三面fèng合起來,只留上面的這一個口,珊兒睡的時候,把她從上面塞進去,只留頭在外在, 這下就不用怕她踢被子了……這主意不錯罷?!」

    她一行說,岳行文一行詫異。見她笑意盈盈的說完,含笑點點頭:「是極為不錯。」

    青籬得意一笑:「先生,方才可是在心裡慶幸自己收了個聰明的弟子?」

    岳行文含笑嘆了口氣,一面提筆一面道:「是呢,為師常想,收了你這個聰明又極頑劣的弟子,莫不是為師上輩子做了什麼孽?」

    青籬湊過去一面看他在紙上畫著,一面撇嘴道:「先生做的孽可不止一宗呢。定是上輩子做了極大的惡,老天才罰你這輩子四處招爛桃花來著。」

    岳行文停了手,重重彈了她的腦門兒:「將來出去了,若是還這般胡言亂語,為師便揪了你回來,可知道?」

    青籬胡亂揉揉腦袋,撇嘴道:「知道了。」說著將他重新畫的圖樣拿在手上瞧著。暗自撇嘴,不過是線條直些罷了。又不見得比她畫的高明多少。

    想了想又指著睡袋兩側道:「先生,這兩邊需開兩個口子。睡袋暖和,可有一樣極煩人----腳心熱得讓人心煩,兩邊各開了口子,若是珊兒睡熱了,可以把小腳丫兒伸出來透透氣呢。」

    岳行文含笑點點頭應了,提起筆來在兩側做了標記。

    青籬又指著開口的一面兒道:「這裡做成斗蓬狀,若是夜裡有風,珊兒的腦袋可以鑽進去,不怕被涼風吹著。」

    岳行文又依言提筆畫了:「這點子不錯,再不幾日便是珊兒的六歲生辰……為師這就使了人去做。」

    青籬撇撇嘴,不滿的道:「先生,這是我的點子,你怎麼盜去用做給珊兒的生辰禮物。」

    岳行文輕笑:「做好了,仍算是你的,這下可滿意?」

    青籬被說中了心事,嘿嘿一笑,帶著一絲不好意思道:「那怎麼成呢,送於旁人倒也罷了,可是送於先生的寶貝妹妹,只有我親自動手才顯得出誠心呢。罷了,我就受一回累罷。」一面又問岳行文岳珊珊生辰是哪天,平時喜歡吃什麼,玩什麼。一面揚起小竹棍兒捶起了棉花。

    不知何時,岳行文放了手中的書,眼睛定定的盯在桌前的紙上,那個叫作睡袋的物件兒,雖然奇形怪狀,卻處處透著巧思,處處透著所想之人的用心……用心?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似是又想起了什麼一般,笑意更濃,那小小的身影正盤腿坐在蒲團上,手中的動作越來越慢,似乎又在尋思著什麼。

    他把頭轉向窗外。遠處是枝葉已不再茂盛,被棉桃壓得彎著脖子的棉花田。

    正文 第十九章 蛋糕

    第十九章 蛋糕

    果如她料想的那般。雪姨娘對杏兒柳兒的「家人」要替其贖身一口應下,只派了小丫頭來說,二小姐院子裡的事兒只要不違府里的規矩,一切憑二小姐作主便是。青籬故意裝作極度不喜杏兒柳兒「家人」要替其贖身的樣子,在那小丫頭面前嘟噥了兩句。

    那小丫頭一去,杏兒柳兒兩人「撲通」一聲,齊齊跪倒在地,眼淚汪汪的。

    青籬一手拉一人,一面拉一面笑道:「又不是真的要趕你們走,不是跟你們都說好了麼?還做這般樣子。」

    杏兒掙脫小姐的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才恨恨的道:「小姐只說會安排我們出去,可沒說要先趕奴婢走。」說著指了指合兒:「……她比奴婢還後來呢,為什麼不先趕了她走?」

    說的合兒把臉一沉,狠狠的瞪了她幾眼。杏兒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青籬安撫道:「誰先走誰後走有什麼關係?左右我們十來天兒的功夫也就都出去了。再說,你們倆人出去了,我才好找由頭也攆了奶娘和合兒……」

    杏兒還欲再說,柳兒抹了一把淚拉了她,衝著青籬磕了幾個頭,才道:「那奴婢們這就去了,小姐要當心才是。」

    紅姨拉起她們二人:「還不快收拾了東西?若叫老太太看出端倪來。小姐的心思都白費了。」

    這二人才不甘的收了眼淚,各自進屋收拾東西。臨出院子時又拉著奶娘和合兒手殷殷叮囑道:「小姐就交給你們了,你們可要好好照顧小姐。」

    這兩人的身影一消失,合兒便不滿的咕噥道:「就只顯得她二人忠心盡心,紅姨和我都是吃乾飯的麼?」

    紅姨上來給她一巴掌:「咕噥什麼?還不悄悄的把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收拾。李姨娘生前兒留下的東西,你心裡最有數,哪些是該帶走的,哪些該留下的,都去細細的分了。」合兒捂著頭委屈的去了。

    岳珊珊的生辰是九月十八日,離現在不過四五天的功夫。即是在岳行文面前說了大話要送生辰禮,等杏兒柳兒二人一走,她便靜下心來,好好準備起生辰禮物來。

    小孩子過生辰自然是送生日蛋糕最為合適。甜甜軟軟的,味道好寓意又討喜,最最重要的是新鮮有趣兒。

    於是叫合兒去大廚房取些雞蛋面粉紅糖和白糖和羊辱來,又叫紅姨開了小庫房,從裡面挑出半匹櫻桃紅的細軟稠布來,那布料柔軟細滑,色澤鮮亮,青籬滿意的點點頭。

    紅姨和院裡的幾人早對小姐的怪異見怪不怪了。看她如此,便知道定是與岳先生有關。

    柳兒剛說與她們知道時,她們都被嚇了一大跳,這小姐做出鑽狗洞這樣的不雅舉動也就罷了,與岳先生竟然也到了那種地步。可府裡頭天天傳著太太要與大小姐和岳先生提親,還有那張王二位小姐天天在學堂里纏著岳先生,小姐愣是一點子異樣沒表現出來。不慌不忙不緊不慢,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若非小姐這樣。她們何至於被死死的蒙在骨里?

    這些也都罷了,即與岳先生都到了這般地步,小姐為何又突然要離開蘇府?想到這裡紅姨又偷眼看了小姐一眼,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樣,暗自嘆了一口氣。

    這事兒小姐即然不與她們說明,她們自然是不敢問的。猜又無從猜起,只好把一肚子疑問都悶到肚子去了。

    見合兒從大廚房裡提了東西回來,青籬連忙放了紙筆,走了出來。

    青籬檢查了一下合兒取來的東西,一樣都不少。不由滿意的點點頭。先將那一碗羊辱倒入小鍋中,放在紅泥小爐上燒著。這羊辱待會要做奶油用的----其實用來做奶油的羊奶最好是涼的,但今兒取來的是生羊辱,少不得先燒開殺殺菌,放涼了再用了。

    一面指揮著合兒準備盆碗等容器,一面笑道:「今兒我做些個新鮮的物件兒給你嘗嘗。你們也快來幫忙。」

    紅姨和合兒都笑意盈盈的湊了過去,青籬先取了兩小碗麵粉,放入瓷盆中,估摸了一下那麵粉的重量約抹有一百五十克左右,便取了六枚雞蛋,叫合兒取了一個小湯盆來,拿開水沖洗一遍。用細布擦乾,這才小心的將蛋白磕入盆中,將蛋黃放置一旁不用。

    在蛋白中加入適量的白糖,又加了幾滴醋進去,取了一雙筷子,塞到合兒手中:「今兒做的這個吃食,就數這個話兒最累,交給你了。」

    說著拿起筷子攪打幾下,做了示範。那邊合兒打著蛋白,這邊又使紅姨去尋些核桃仁、瓜子仁之類的堅果,放在案上切成小指頭大小的塊狀。

    合兒一頭霧水的按小姐的吩咐攪打了半天蛋液,手臂已酸痛不已,可小姐還沒叫停,不由眉頭緊鎖,手上加勁兒,「光光」的打將起來。

    這邊羊辱燒滾開來,青籬將那羊辱倒進一個敞口盆中,放入涼水中叮著。

    挑了一個大小適中的銅盆,在裡面塗了一層油,盆底放入切碎的乾果,收拾停當後,見合兒一臉苦色,那蛋白也微微發泡,連忙接了過來:「你歇一下,一會兒子那羊辱涼了,還要再打一回呢。」

    合兒原本不肯撒手,一聽二小姐說還要再打,連忙鬆了手,笑道:「即如此。便叫小姐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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