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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青籬扒了他的手下來,搖了搖頭:「女兒的生日,娘親的受難日。今日可真真是應了這句話呢。姨娘活著的時候,我沒盡多少心,現在她去了,雖然我盡心她不一定能知道。但我也盡這份心才是……她即是心心念念的都是蘇府,我便多陪她一些時日罷。……這蘇府,一旦離了,怕是再無回來之日了。」
岳行文直直的望著她,輕聲道:「聽為師一次可好?今日母親回去,似乎說到陳府的老太太……」
青籬冷笑:「若是她們不動便罷了。若是動,現在又沒了姨娘,那可真真是要新帳老帳一起算。」
岳行文微不可見的點點頭:「遇事莫碰硬。萬事以自己的安危為先,可知道?為師前不久安排一個人在你們府上的二門外當差,名叫張貴,有什麼想做的事兒,便叫他替你去辦。不想假他的手的,便叫為師替你做……可記下了?」
青籬微怔,隨即恍然大悟:「那晚的消腫傷藥……」
岳行文點點頭:「是為師叫他送於柳兒的,不過並未與她說明,只叫張貴說是外面有人送你的。」
青籬瞭然,以柳兒的聰明,只看到東西,便不難猜出這東西的來處。
……
這一大高潮終於寫完了。某寶不擅長寫這些斗,頂著鍋蓋跑走。
正文 第十七章 青籬討債
第十七章 青籬討債
青籬一身縞素立在李姨娘的新墳瑩前。墳瑩光禿禿的,只有那棵她堅持從李姨娘院中移來的廣玉蘭孤伶伶的立著。白幡在風中亂舞,紙錢遍地,紙灰抱著團兒在地上打著滾兒。除了方才響過的鞭炮聲,周圍一片靜寂,冷冷清清,這就是一個為妾女人的最終歸宿。
紅姨三人與合兒四人站在她身後,滿臉的悲悽與擔憂。小姐自己李姨娘小殮之日起,便沒有再說過幾句話,就這麼沉默著,早晚要憋出病來的。
站了不知多久,青籬只覺得身上微涼,醒過神來,太陽已經偏西。從那黃土新墳上收回目光,走到這幾人跟前兒問:「合兒可願跟著我?」
二小姐這三四日裡都沒開口說幾句話,現下一開口便是為她安排去處,合兒雙眼含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裡直叫謝謝二小姐,奴婢願意誓死跟著二小姐。
青籬淡笑著點點頭:「要謝便謝你的忠心罷。若非你一直真心善待姨娘,我也不會收你。」
合兒又連連磕頭。柳兒杏兒兩人扶起她:「小姐最不喜這般模樣。以後用心當差。凡事多為小姐著想就是了。」合兒又是連連點頭。
青籬看看如血的夕陽,長出一口氣,道:「走罷,回府!姨娘頭七之時,我可是要好好送姨娘一份大禮祭拜她呢。」
靜心院上房內。王嬤嬤誠惶誠恐的立在一旁,心裡不斷思量著太太方才那番話。那話極好懂,她在太太跟前兒這麼久,太太的心思還是能猜到幾分的。可是猜到是一回事兒,真正去做又是一回事兒。
王夫人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的垂首喝茶,其實也在偷偷的觀察著她。
良久,王嬤嬤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撲通」一聲跪倒地上:「奴婢為太太做任何事兒都是甘願,只求到時太太憐奴婢年邁,為奴婢說個情,好叫奴婢少受些罪。」
王夫人連忙放下茶杯,站起身子,雙手扶起她,一臉的感動與笑意:
「你放心,現在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事情也說不準一定能到那種地步呢,昨兒已叫蘇總管在京郊買了五十畝的良田,一會子他就把田契送來。到時在那田上蓋個宅子,一家人和和樂樂的住在一起,可不是不用如現在這般吃苦受罪,還要各分東西好上許多麼?」
說著又拿起桌上放著的錦匣子,塞到她手中:「這是我的一些體已你且收著罷。」看了看天色,又道:「早些回去做準備,約莫著二丫頭快回來了。這幾日她安生的不同尋常,怕是就等著『幽蘭院』那位入土呢。」
王嬤嬤見太太這般的正重,再加上二小姐一向不喜自己,這回又累得那李姨娘自尋了短見,心知這回定然是凶多吉少。罷了,自己一條老命就是再活二十年,也掙不來這些物件兒,這麼想著,將懷裡的錦匣子抱得緊緊的出了院子。
青籬回府換了衣衫,跪在李姨娘的牌位前,規規整整的磕了幾個頭。這才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聽到下人來報,便已猜到二丫頭的來意。李姨娘去的那晚,二丫頭的所作所為還歷歷在目,再加上這幾天裡她出乎尋常的沉默與平靜,便知道李姨娘之事不查個徹底二丫頭定然不會善罷干休。
一面招了二丫頭進來,一面使人去請王夫人與蘇老爺。
蘇老太太如往常一般端端坐在上首,除了略顯疲憊之外,絲毫看不出剛剛經歷了喪孫之痛。
青籬一身寡素青衫,環釵盡褪,頭上只是戴著一朵小小的白花。緩緩走進慈寧堂。福身行禮道了一句老太太安,便立在那裡一言發。
老太太目光一凜,自那晚開始,二丫頭就口口聲聲的老太太太太老爺的,只當她心中有氣在心使小性子,沒與她一般見識,如今事情了了,抓著李姨娘的死不放也就罷了,反正這件事就是二丫頭不提,她老婆子也定然要查個明白的。可這拒人與千里之外的稱呼……莫說她當時只是一時震怒沒查清楚誤會了李姨娘,便是當場打死了,二丫頭還敢不認她這個祖母麼?
想到這裡冷哼一聲,也不理會她,青籬淡淡的立著,似乎未聽見老太太的冷哼一般,不詫異,不驚慌。
一時間,祖孫倆人就這麼無聲的對峙著。屋裡的一眾婆子丫頭嚇得大氣兒不敢出,生怕弄出一點響動來惹了老太太大發脾氣。
蘇老爺與王夫人到了慈寧堂,看到這般情景,前者眉頭微皺,後者則臉色微變。
老太太見兒子兒媳都到了,這才抬起眼皮,掃視三人,盯著青籬道:「二丫頭此來所為何事?你父親母親都來了,你說說罷。」
青籬跪倒在地磕了一個頭,才道:
「我姨娘被那起小人累得為了彰顯自身清白,不惜自盡而亡,求老太太查清親此事。青籬要以那一干人的鮮血以祭我姨娘的在天之靈。」
蘇老爺被她的話驚了一跳,重重一拍桌子,斥道:「你哪裡學來的這等狠辣心腸?此事自有我與你祖母母親處置,哪裡有你一個女孩家家插手的份兒?」
青籬抬頭淡然一笑,道:「老爺難道不知有句話叫作: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麼?青籬此舉不過有樣學樣罷了。」
蘇老爺被她這風輕雲淡的神情氣得怒目圓睜:「為父念你姨娘新喪,今日不與你計較,往後若再聽你說半句這等話,定然不輕饒你。」
老太太將桌子重重一拍,猛喝一聲:「好了!」
「……去將那許嬤嬤、張姨娘與王天保帶來。」門外有人應聲去了。老太太直直的盯著青籬半響,才幽幽道:「你今日這般情形,我只當你悲傷過度,口不擇言。若是再有下次,你可別怪我這個做祖母的不講情面!」
青籬規規整整的磕了一個頭:「謝老太太成全!」
許嬤嬤、張姨娘和王天保被五花大綁的帶了進來,三人的神情各不相同,許嬤嬤面帶懼色,張姨娘一臉的木然,王天保嘴裡被塞著破布,這些日子被那「肝腸寸斷」折磨得已然脫了形。
青籬坐在一旁,有一下沒一下的劃拉著杯中的茶沫,自這三人進來頭都沒抬一下。
老太太掃了這三人一眼,道:「媳婦兒,你來問。」
王夫人略微一思量,點頭應了。把臉一拉,沉聲喝道:「張姨娘,王天保,你二人如何串通一氣,陷害李姨娘,還不快說來。」
張姨娘木然著一張臉兒,聽了王夫的話,眼皮都不抬一下。一個婆子上前將王天保口中的破布取出,他啞著嗓子道:「反正就是一個死,老子已經疼了這麼幾天,現在說了。老子不是白疼了?」
王夫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剛要喝斥,青籬淡淡的插了話,「太太不必動怒。這二人即是不怕死,我自會成全了他們。還是先問問那梅花香餅之中麝香之事罷。」
青籬的話剛落地,那王天保體內的毒便又發作起來,疼得他滿地打滾兒,被綁著的手腕處,已然是磨得血肉模糊,深可見骨,悽厲的叫聲驚得滿屋子的丫頭婆子齊齊變色。青籬招了方才那個婆子,「去,將他的嘴堵上。」
王夫人見二丫頭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心中氣惱,卻又不敢發作,只得將頭轉向許嬤嬤,沉聲喝道:「你在府里當差十幾年,想必是知道府裡頭的規矩的,還不快快說了實話,也好少受些罪,否則……」
許嬤嬤神色悽然,猛的伏下身子連連磕頭:「太太饒命,太太饒命啊……奴婢一時財迷心竅,才受王嬤嬤的蠱惑,王嬤嬤只說裡面加了點巴豆……王嬤嬤因二小姐叫她在府里眾奴才面前丟了面子,她懷恨在心,連帶李姨娘也恨上了,在奴婢面前念叨過許多次呢。總說要找機會捉了二小姐與李姨娘的錯處,給二小姐添添堵……」
「……她不知哪裡打聽來,說李姨娘每隔兩天都要買一回梅花香餅給二小姐吃,小姐生辰那日正好是該買的日子,偏巧聽見春糙到二門到處托人買梅花香餅,便叫奴婢想個法子截住李姨娘向她要些來……」
「後來,李姨娘不肯給,奴婢也無法,便只好先回去了……回到幽香院,見春糙沒找著人買那梅花香餅。奴婢便想起本家兄弟在二門處當差,若是能多給些賞錢與他添些進項也是好的。便跟春糙說了……」
「拿了錢剛進了小竹林的小道,王嬤嬤便從小竹林里鑽出來,手裡拿著一盒梅花香餅,並塞給奴婢十兩銀子,要奴婢把這盒梅花香餅拿給趙姨娘,並說是李姨娘送的……那王嬤嬤說這裡只是加了點巴豆,不會害了小公子的,她不過是出口氣。奴婢哪裡知道她那般歹毒的心腸,裡面竟然放的是麝香……」說著一面嚎啕大哭,一面把頭磕得砰砰作響。
蘇老爺「砰」的一聲,重重擊在桌面上,高聲怒喝:「給我拿了那王婆子來!」
蘇老爺話音剛落地,王夫人猛的站起身子,滿臉震驚,眼中含淚,自責中含著委屈道:
「請老太太老爺責罰!都是妾身的錯,妾身治下不嚴,那王嬤嬤平日裡看著倒也是個好的,沒成想竟是這般歹毒的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