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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屋裡只剩下王夫人與蘇老爺。王夫人稍做思量,便上前勸道:「今天二丫頭這遭事兒不止老爺氣,妾身也氣呢。以妾身看,這事兒與岳公子不相干,怕是二丫頭大了,心思也多了。見府裡頭只顧著大丫頭的婚事兒,心中有氣,才故意這般的。」

    蘇老爺沉著臉冷哼一聲:「她才多大就能起這樣的心思?」

    王夫人眼中滑過一絲冷笑,嘴裡卻柔聲道:「老爺,這女孩兒的心事,當娘的最懂。二丫頭一向是個喜讀雜書的,怕是這書上的一些事勾得她起了這些念頭也不一定。況且,她再過幾天便滿十三歲了,可不是已是大丫頭了?妾身原本想著等大丫頭的事兒一了,再來說她這宗事兒,即然她現在有了這樣的心思,二丫頭的終事大事少不得也得說上一說了。」

    蘇老爺搖頭:「長幼有序,要說也需等箏兒的事了了再說。」

    王夫人只好再勸:「一起說也使得。不過箏兒是提親,二丫頭是定親,如此,即可以叫她安心也不會壞了規矩。」

    蘇老爺眉著緊皺:「你可還是將大丫頭說於岳府?」

    王夫人笑道:「這事兒老爺不也同意了。我們兩府交情好,再親上作親,豈不更好?」

    蘇老爺嘆了一口氣:「要說行文那孩子我也極中意的。可是你瞧瞧他今兒做的事兒?箏兒與籬兒是親姐妹,他不是要讓我們蘇府鬧得家宅不寧麼?」

    王夫人笑道:「老爺方才沒聽明白麼。今兒這事一切都因二丫頭而起,給二丫頭挑門好親事,穩了她的心,以後哪裡還有會這樣的事兒。」

    蘇老爺臉色仍是不見好轉,卻也點點頭應了:「即是要作親,這府里的西席他是不能再任了。趕明兒我便找個西席來。」

    王夫人見老爺態度堅決,便也沒出言反對。現下不叫那二人見面倒也好事兒。

    青籬強忍著膝蓋的疼痛,出了太太的院子。方才她不過跪了小半個時辰,已經如此難忍。日後到太太院裡學規矩,弄不好被她尋個由頭,跪上整整一個上午都是有可能的。

    一邊想著一邊向前走,剛轉了一個彎,路旁陰影里呼呼啦啦跑出幾個熟悉的身影。

    這幾人看見小姐走路的姿勢,便知道定然是受了責罰,不由的紅了眼圈。

    青籬瞧見李姨娘也在,雖然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便知道她定然是在默默流淚。

    一言不發的扶了她的手,向籬落院走去。一面走一面細聲安慰幾句。杏兒柳兒聽說二小姐跪了小半個時辰,連忙一左一右的將她架起來,半扶半抬的回了院子。

    青籬半躺在床上。李姨娘小心的捲起她的褲管,嫩白的小腿上,兩隻膝蓋已是紅腫一片,不由眼淚又流了下來。

    杏兒三人併合兒連忙燒水的燒水,找藥的找約。里里外外的忙活著。

    青籬笑著安慰李姨娘:「姨娘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

    李姨娘溫婉的臉上滿是淚水與擔憂:「二小姐今日怎麼這般莽撞?太太今日不罰你,是因夜深了。明兒指不定又要怎麼罰呢。」

    青籬拍拍她的手:「姨娘莫憂心了。罰與不罰明天才知道呢。這麼早憂心明天的事兒作甚?」

    李姨娘止了淚,臉上憂色不減,捉住她的手,正色道:「二小姐與我說實話,今日可真是與岳先生同逛的燈會?」

    青籬心思微動:「姨娘,你且先與我說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姨娘聞言驚了一跳,將她的手抓得更緊:「二小姐,莫做糊塗事。府裡頭誰不知太太一心要將大小姐許與岳先生……」

    青籬有心將她試探到底,便將今日之事半真半假的又說一遍:「姨娘,你當我這般不知輕重麼?今日之事確是巧合。大小姐不但當街罵我,還要撲上來就要打,若不是先生及時拉開,我這會兒臉上都要掛彩了呢。方才我在太太院子裡一直說這是個誤會,太太與大小姐還是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模樣。莫不是父親在跟前兒,大小姐的耳光就又扇到我臉上了……姨娘,我們離府好不好?離了府,我一樣可以叫姨娘過上好日子,我們母女也不用日日受這樣的閒氣……」

    李姨娘見她神情認真,不似賭氣,二小姐何時起了這樣膽大的念頭?這可要不得。

    緊抓著她的手,連連搖搖頭:「二小姐快快打消了這念頭,這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可是千年古訓。」

    青籬半倚在床頭,看著一臉焦急擔憂的李姨娘,心中嘆了一口氣。猛的似乎聽到院門一聲輕響。

    便朝著她點點頭:「知道了,姨娘,夜深了,你回吧。」

    李姨娘臉上的憂色不減,仍坐在床邊開解安慰她:「太太雖說對我們有些苛責。可是哪個大家主母不是這樣?老爺老太太以前雖說對我們不上心,近些日子已是好了許多……」

    青籬知道無法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她,就如她現在也無法把她的想法強加給自己一般。蘇老爺再不好,可那總歸是自己的看法,而在李姨娘眼中,蘇老爺是她的丈夫,是她一輩子的依靠,恐是再不好,也不會起了離開的念頭。況且,最近這段日子,老太太確實對她和悅了幾分,而老爺在太太生病期間,也陪了李姨娘不少時日。

    只得打起精神笑著應付她幾句,李姨娘這才半信半疑的,帶著一臉的憂色去了。

    李姨娘前腳離開,杏兒柳兒後腳進來。兩人一見二小姐紅紅的膝蓋的眼圈便又紅了。

    動作輕柔的用布帛沾了熱水,交替熱敷了一會兒,杏兒端著熱水出去。柳兒掏出一個白瓷瓶,打了開來,裡面是淡綠色的藥膏,塗在腿上涼涼的,頓時那火燒火燎的痛感便去了五分。

    青籬一言不發的等柳兒抹藥包紮完畢,將她的衣衫整理好。這才傾了身子,將那藥瓶從柳兒手中取了過去,淡淡道:「柳兒,何時連這間諜的差事兒也兼了?」

    柳兒抬起頭。微苦著臉兒道:「不敢欺瞞小姐,只這一回。」

    青籬擺擺手,叫她下去。

    夜已深了,她卻無半點睡意。李姨娘自始至終都沒透露出一星半點兒的鬆動,這讓她有些挫敗感。

    最近的事兒一宗接著一宗。先有張鳳嬌明目張胆的挑釁,後有今日這一遭燈會鬧劇。

    若說先前的事兒叫她煩心,如今的事兒便是叫她憂心了。那層遮掩的面紗已經扯去,想來她們再出什麼手段定然不會如之前那般遮遮掩掩。

    自己終究是應該抗之,還是避之?奮力抵抗的結果怕是將李姨娘牽涉其中,而低調迴避的結果又恐一不留神將自己的未來交與別人手中,由別人掌控。

    原先十分明確,近在眼前的出府計劃,因李姨娘的堅持,突然變得渺茫起來。

    與她同樣睡不著,蘇府中有好幾位。其中一位便是「幽竹院」里的張姨娘。張姨娘清瘦的臉頰在油燈忽明忽暗的照射下,顯得比平時更加陰冷。

    子時剛過,她站起了身子,開了箱子,從裡面捧出一個黃綢布包來,如捧著稀世珍寶一般,輕輕的放在桌上,打了開來,露出一面小小的黑色無字靈牌。

    將牌位在香案上擺好,擺上瓜果點心,取了三把香,就著油燈點燒,衝著靈位拜了三拜,才默默的插到香爐里。青煙裊裊,不一會兒這間不大的屋子,便煙霧繚繞,張姨娘默默的坐在椅子上,身子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僵坐許久,突然目光一凜,摸著那牌位,似是在詢問,似是在訴說,又似是在自言自語「安兒。這府裡頭除了娘,怕是已經沒有人記得今天**的生日。雖然你生出來時,只是模糊一團。娘知道你一定是個聰明又可愛的孩子……十年了,你在那邊兒還等著娘麼?娘這就替你報了仇,去找你好不好……十年了,娘不想等了……」

    ……

    昨日訂閱了自己的VIP章節,發現自己的錯別字毛病仍然存在,羞愧中,接下的章節一定認真檢查:)

    正文 第八章 中毒

    第八章 中毒

    次日早晨,因蘇老爺的禁足令與王夫人學規矩令相矛盾。青籬思量了一會兒子。決定還是遵從後者,儘管她內心是非常願意遵從禁足令的。用了早飯,帶著紅姨去給老太太請安。

    一路上碰上不少奴才,均未發現他們的異樣,想來是太太下了禁口令的,昨夜的事兒現下還未傳開。

    領著紅姨進了慈寧院,將要進上房時,門外守著的侍書將紅姨攔了下來,青籬心中明了,向她擺擺手,獨自進了上房。

    上房裡,老太太依然端坐上首,臉色微沉,左下坐著太太與蘇青箏,太太見她進來,重重的冷哼一聲。蘇青箏的雙眼依然是紅腫不堪,顯然是夜裡又哭了許久。

    待她請完安,老太太冷哼一聲:「二丫頭你將昨夜的事兒再說一遍,省得到時候有人說我這個祖母處事不公!」

    青籬將昨夜發生的事情又照著在王夫人院裡說的,複述一遍。重點突出「偶遇」「大姐姐當眾罵我賤丫頭」「幫縣主提花燈」「叫丫頭強拉大姐姐回府是為了顧及蘇府的臉」等話。

    青籬的聲音乾脆利索,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刻她的話語中充斥著隱隱的斗意快意。

    王夫人聽出二丫頭的用意,頓時臉黑如鍋底一般,如野獸捕食般的目光恨恨射向她。

    王夫人雖恨,到底年紀大,尚還能壓製得住。蘇青箏聽了這話,登時暴跳如雷,明明是這賤丫頭的錯,怎麼到了她嘴裡,全成了自己的不是。

    猛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子,氣勢洶洶的沖向青籬。青籬淡淡的立著,定定的盯著她的眼睛,一動不動,蘇青箏被她目光看得有點發毛,衝到她跟前兒,半舉著手已無半點氣勢,一時間打也不是,縮也不是。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老太太猛的將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貫,怒聲喝道:「一個個都當我老婆子死了不成?你們眼裡可還有我這個祖母?」

    青籬率先將目光撤回,眼睛盯著腳尖,對蘇青箏還半舉著隨時都有可能落下的手視而不見。

    王夫人連忙起了身子將呆呆立的蘇青箏強拉到一邊兒,她臉上仍然是一副泫然欲涕的委屈模樣。

    老太太將桌子重重一拍,怒聲道:「你還有臉委屈?你知道昨夜幹的事兒,若不是二丫頭叫人強拉了你來,我們府里的臉面早就叫你丟光了。愈大你的脾氣就愈嬌縱……先前大鬧廚房我看著你母親病重的面兒沒罰你,你還當你做真對?就你這樣的性子嫁到旁人家裡,還不得叫人家笑話死我們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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