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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王大人家的好……」

    「張大人家的好……」

    「……」

    兩個媒婆你一言我一語的,在岳府大門前吵將起來,外面圍著看熱鬧的人發出一陣陣鬨笑……

    岳夫人哪裡與這樣的人打過交道,見這兩人越吵越上勁兒,暗暗著急。

    正急著,見自家兒子一身白衣的行了過來,連連叫道:「文兒快來!」

    這兩個媒婆聽見岳夫人的叫聲,齊齊住嘴轉頭,只見那邊來一個白衣墨發,高高的身量,身形略瘦的公子哥兒。一身素白的衣衫,簡簡單單的套在身上,一陣風吹過,掀起一片衣角,如此那畫中的人活了一般。不由愣了神,齊齊心中叫好,暗道,怪不得張(王)大人家要上趕著來男方家裡提親呢,這樣的人便是她們做了大半輩子的官媒,見識過那麼多達官貴人財主老爺家的公子哥兒,都沒一個能比得這位的氣度的。

    岳行文行走這兩個媒婆前,面容波瀾不驚,淡淡吐出兩個字:「何事?」

    兩個媒婆你擠我,我擠你的,爭先恐後的擠到岳行文面前:「岳公子大喜,老身姓王,是來替張大人家的小姐求親來了……」說著便捂嘴咯咯咯的笑起來……剛笑兩聲便聽見淡淡兩個字:「不妥!」笑容登時僵住。

    張媒婆嗤笑一聲,換上一副笑顏,道:「岳公子,以老身看,這王大人家的小姐……」

    她尚未說完,便又聽見兩個字:「不妥!」

    笑容一僵,正欲再說。

    便聽見淡淡的兩個字:「送客」,聲音落地時,那月白的身形已離開府門四五步。

    岳夫人見自家兒子,統共三句話,六個字,便將這事兒下了定論,也不與這二人多說,連連招了管事的婆子,吩咐去取一百兩銀子來。

    兩個媒婆本來正被岳公子的幾個字堵好生沒意思,聽見一百兩銀子,眼睛瞪時一亮,把先前的不滿都去了個乾乾淨淨,反正她們做這行的,不就圖個謝媒錢麼?成了自然皆大歡喜,不成也害不著她們自己半點。

    當下歡喜的一人揣了五十兩銀子,又與岳夫人說了許多奉承吹噓的話。滿意的去了,臨去之時,還叫岳夫人放心,她們定然會與主家好好解說一番……

    方才蘇府來打聽消息的小廝因覺得這事有趣兒,辦完差,便又混到人群中看熱鬧。看到這裡更是樂不可支,跑回去,連連與人講岳家公子的「何事?」「不妥!」「送客!」六字經典故。把人逗得哈哈大笑,不到半天功夫,整個蘇府便傳遍了這事兒。

    蘇青箏原本聽說張王兩家人派了媒婆前去岳府提親,正恨的牙根痒痒,膩著王夫人也非要立馬去提親,王夫人也是極為擔心會叫這張王兩家人搶了先兒,偏她心中的猜測又不能與女兒說,只得冷了臉不理她。

    蘇青箏見母親不但不吐口,反而冷了臉,心中既害怕又委屈,不由嚶嚶的哭了起來。

    正哭著,王嬤嬤喜笑顏開的從外面匆匆進來,聽到上房裡的哭聲,挑了門帘,連連叫道:「大小姐莫急,有好事兒!」

    也不等太太詢問,便將方才岳府門口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說到最後已笑彎了腰,:「岳公子真真是個會氣人的,就那個六個字兒,便將這兩府的媒婆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蘇青箏破涕而笑:「行文哥哥一向與眾人不同的……明日看我怎麼好好奚落那張王二人。」

    王夫人倒拉著王嬤嬤將岳府門口兒發生的事兒,詳詳細細的又問了一遍。心中越發明白起來:這岳行文的婚事兒,岳夫人當真是半點都作不得主,要想為女兒求得佳婿,還要從他身上下手……便是從二丫頭身上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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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張鳳嬌

    張王兩府提親不成,被岳行文六個字擋了回去,一時間成了蘇府上上下下的笑料和談資,大小姐蘇青箏原本存著要好好氣一下那張王二人,誰知第二日,二人不約而同的曠了課,讓她頗有些失望,不過一想到那二人不在,無人與她爭行文哥哥,便又歡喜起來。

    蘇青婉本就是陪襯的,隔個三五天的,被老太太,太太趕著逼著才過來坐一會兒子。於是,這課堂之上,便只余姐妹二人。青籬每日只安靜縮在角落裡,不管上什麼課,她只管練大字。這讓蘇青箏極為滿意,又想著等到年底便能與行文哥哥作親事,心情更是愉悅,便也不去找青籬的麻煩。

    這兩三天裡,倒真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張王兩府提親過後的第四天,青籬一大早,照例心情愉悅的先去李姨娘的院子裡轉了轉,與李姨娘說了幾句閒話,出了幽蘭院向學堂走去。

    剛走了不多遠,便瞧見張姨娘從她自己的院子裡出來,仍然是一身極素極清冷的衣衫,套在她高挑枯瘦的身體上,在秋日的早晨里顯得更加冷冽。

    瞧見青籬主僕二人,微微點頭,逕直向對面的雪姨娘院子而去。這四位姨娘住的院子是兩兩對門的。雪姨娘與李姨娘住在北側,張姨娘與趙姨娘住在路在南側,因院子都不是很大,偶爾能聽到隔壁院子裡高聲說話的聲音。

    青籬見張姨娘點頭,便也微微一笑點點頭,張姨娘似乎是微怔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常色。

    還未走進五味糙堂,只聽裡面的動靜,便覺出今日比往日多出幾分熱鬧來,想必是那二人今日起又來了學堂罷。

    穿來這麼久,她對這些事兒已是波瀾不驚了。只要她們不找自己的麻煩,她也願意學青陽一般,做個自己不圓通卻願意讓世界圓通的人。

    進了院子,只見張鳳嬌雙目微閉坐在銀杏樹下的鞦韆椅上,抱琴一臉憤怒直盯著正在教室門口與喜兒對峙的紅玉。紅玉如一隻戰勝的鬥雞,半仰著頭,鼻子孔對著喜兒連連發出幾聲嗤笑。喜兒一隻手死死將門框握得緊緊的,另一手死死的握成拳頭狀。

    這門口對持著二人,見青籬進來,紅玉連忙退到一邊兒讓了路,喜兒極度不甘心的挪到一邊兒,狠瞪了紅玉一眼,連帶瞪了青籬身後的杏兒一眼。

    杏兒俏臉一沉,圓圓的眼睛睜得溜圓。青籬心中也惱這王語嫣的丫頭,也不看看自己的是什麼身份,現今是什麼處境,與紅玉置氣也就罷了,定是紅玉惹著她了。杏兒雖也是蘇府的丫頭,但是她的人,與大小姐一點也不相干,自進來又未做什麼招惹她,她也敢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胡亂樹敵。

    但是,現在卻不是她發作的時機。只好拍了拍杏兒的手,笑道:「做那個樣子給我看麼?知道我的杏兒今兒受委屈了,我這就放你的假,去找姨娘院裡的合兒玩去罷……」

    王語嫣連忙站起來喝斥了喜兒幾句,末了又道:「蘇二小姐宅心仁厚,不與你一般計較,你還不去趕快去賠禮。」喜兒不服氣的低了頭,過來與杏兒道了歉。

    王語嫣這對青籬歉意一笑,道:「蘇二小姐別來無恙,有些日子沒見了,一向可好。」

    青籬從善如流的與她閒話了幾句。蘇青箏在一旁將這兩人的模樣看在眼裡,頗為不悅的重重哼一聲。青籬本就不欲王語嫣多言,聽到她的哼聲,便淡淡一笑,走到坐位上坐了。

    不多會兒,那人的月白身影便出現在院門口,許是聽見了腳步聲,原本一直在院裡鞦韆架上的張鳳嬌猛的睜開眼睛,看見來人,呼的從鞦韆架上起了身子,截住那人的去路。

    蘇青箏怒目圓睜,站起身子一個箭步沖了出去,王語嫣臉色也變了一變,略帶些扭捏的也跟了出去。

    青籬鋪開宣紙,磨墨提筆,準備練習大字。一個字兒還未寫,外面的幾人已魚貫而入。

    蘇青箏臉上的嗤笑更濃,王語嫣臉有悲傷之色,張鳳嬌眼圈微紅,面兒上極力保持的平靜。岳行文仍然是一臉淡淡的神色。

    青籬微微搖了搖頭,這人最喜打人七寸,一招制敵,方才定然又說了什麼話惹得這張鳳嬌落了淚。想起府裡頭傳的那拒親六字經,心底又覺得有些好笑。性子如此惡劣之人,偏偏是個招桃花的,怪哉,怪哉!

    剛寫了幾張大字,前座的張鳳嬌扭轉過頭來,神色已恢復先前的清冷,撇了正被蘇青箏纏著教琴藝的岳行文一眼:「蘇二小姐可甘心麼?」

    青籬本正專心寫著字,她突然出聲,又是這樣的一句話,不由手一抖,好好的一張大字便毀了。青籬將那紙撤下,放了好筆,這才淡笑道:「張小姐說的話,我聽不懂。」

    張鳳嬌若有所思的看了那邊兒一眼,眼中閃過一嘲諷:「以蘇二小姐的聰明,怎麼會聽不懂呢?我替你不值呢。以二小姐這樣的才華,這樣的聰慧,日日受那人的氣,叫她把本該屬於二小姐的東西都搶了去。不覺得委屈麼?」

    說到「東西」二字,語氣略略加重了一些。

    青籬心中煩躁,你有本事與那蘇青箏打一場,來挑撥本小姐有意思麼?委不委屈,值與不值,那是她自己的事情,與別人何干?

    一邊提筆一邊道:「張小姐,書中有雲,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我,安知我之不樂?」

    張鳳嬌聞言一怔,半晌才幽幽道:「我終究還是看輕了二小姐呢。」青籬因這話抬了頭,張鳳嬌今日好生奇怪。

    張鳳嬌也不在意她未搭話,聽到蘇青箏的嬌笑,又嗤笑一聲:「也就那樣的蠢貨,才會被二小姐騙了去。」說著轉過頭,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我的說對麼?二小姐!」

    張鳳嬌的目光如兩條陰冷的毒蛇,死死的纏著青籬的雙眼,像是要探入她的靈魂深處一般。

    青籬嘆了一口氣,將手的中筆丟了,站起身子,不理會眾人異樣的眼光,出了教室的門兒。

    一屁股坐在鞦韆長椅上,抬頭望著已經有些微微泛黃的銀杏葉,一面思量著張鳳嬌的怪異。

    鞦韆長椅剛晃了兩下,眼前又出現張鳳嬌的一身藍衣。青籬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她最不喜這種死纏爛打的行徑,無緣無故的招她惹她,總會讓她的小脾氣忍不住要爆發。

    張鳳嬌將青籬的表情看在眼裡,悽然一笑:「我知二小姐不喜我這般,你當我喜歡麼?我堂堂當朝三品大員的嫡長女,前些日子前去岳府提親被拒,那樣的屈辱你當我是能忍的,願受的麼?可誰叫我喜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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