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詹王妃連忙鬆了手,賠笑道:「弄疼王爺了罷。」
詹王爺抓了她的手,拉過來按到椅子上,這才道:「無事。莫說你一向與皇嫂情感深厚,便是皇上與我也時常想起這位大皇嫂來……偏偏康王兄糊塗信了那小人的話……」
提起已逝的康王妃,兩人的情緒都有些低沉。沉默片刻,門外便有下人來報,說是青陽縣主自宏遠寺中差人送菜來了。
詹王妃連忙叫著把人帶進來。回頭與詹王爺笑道:「就前兒我一晃神的功夫,便叫她跑了,原以為只是在京中會會朋友,找些樂子,沒成想居然跑到宏遠寺去了,她一向是個最煩神佛的,這也不知是唱的哪一出呢。」說著嘆了一口氣:
「青陽這孩子可憐見的,也是真真難得。大皇嫂就那麼沒了,她倒沒有變成那陰毒狠辣的,反倒是面兒上一日開朗過一日,其實心裡頭怕也是苦著呢,只是與誰都不說。如今我們只能好好替她盤算著,將來有個好著落,也算是以慰大皇嫂的在天之靈了。」
詹王爺點點頭:「青陽如今也這般大了,你這個做皇嬸的要好好替她盯著些才是。」
詹王妃點點頭。
兩人正說著,被遣來送菜的人被帶了過來。那人只是青陽縣主使了錢在山腳請了專門替人跑腿的,高門宅院倒也是見過些,可不過就是大門外侯著,哪裡見過如此豪華的宅子,見過這般尊貴的人。一時間額頭的汗大滴大滴的淌了下來。
詹王妃和聲笑著道:「你莫怕。青陽縣主遣了你來,送什麼東西?」
那人戰戰兢兢的回了,只說是一個裡面裝著熱菜的罈子,還有一些他也不認得的物件兒,說著又掏出一封信來,王府的下人接了來,呈到王妃面前。
詹王妃吩咐秋月道:「且帶他先在一邊侯著,待王爺看了信,再叫他帶了信回去。」
秋月應了一下,帶著那人去了。
詹王妃將那信遞於詹王爺,詹王爺只消看了兩眼,看皺起了眉頭。
詹王妃在一邊問道:「可是青陽做了什麼不甚合適的事兒?」
詹王爺將信交於她,道:「王妃看看罷。」
詹王妃展開信一瞧,不由樂出了聲:「王爺原來是不喜青陽這般呀。以臣妾看來,這倒是好事兒。王爺想想看,大皇嫂去的那一年,青陽不過才十三歲,以她們母女之間的深厚,青陽這麼些年來沒有在人前表現出丁點兒的悲色,可是正常麼?」
詹王爺神色不明的聽著。
詹王妃接著道:「以臣妾看,她怕是強作歡笑罷。這些年來,只見她愈發跳脫,整日裡說說笑笑鬧鬧的過日子,臣妾便暗中憂心。今兒看著這信,你瞧這言語之間透著的興奮愉悅,可見她是真高興呢。即有讓她真高興的事兒,許是能慢慢化解大皇嫂去逝的陰影呢。況且她能想到將自己親手采的這物件兒,又親手做了送於我們,可不正是好事兒麼?是天大的好事兒呢。」
說到這裡詹王妃的眼中已有了些許淚意。詹王爺聽了她的話,臉色緩了許多,聽著她語音有些不對,連忙抬起頭來。
詹王妃朝著他含淚帶笑:「臣妾真是太高興了。這青陽若是能真正快樂起來,才是大皇嫂最最想看到的呢。王爺就別搬弄那些皇家規距掬著她了。」
詹王爺擦去她眼角的一滴淚,賠笑道:「這也不算什麼。不過我一時沒想開罷了。王妃何必這般?」頓了頓嘆道:「我這個做皇叔的,竟然比不得你這個做皇嬸的半分。王妃剛才說的那一番話,我竟然從未想到過……」
詹王妃抹去眼裡的淚,笑著打趣兒道:「王爺憂心的是國家大事,這等小事,自然不勞王爺,有臣妾憂著就夠了。」
詹王爺搖搖頭:「人倫親情如何是小事?日後我這個做皇叔還要向你這個做皇嬸的多學著些才是。」
兩人正說著,聽見外面有人叫「小王爺」
沐軒宇進了廳中,先給詹王爺詹王妃請了安,這才笑著道:「父王,母妃,方才聽說青陽遣了人從宏遠寺中巴巴的送了菜來,可是真的?」
詹王妃笑著將手中的信遞於他,笑道:「可不麼。還是她自已個兒采的,又親手做的呢。」
沐軒宇一目十行將那信看完,笑著道:「母妃,以兒臣看來,這怕又是蘇家那丫頭的主意。青陽最近與她走得近著呢。」
詹王妃奇道:「可是蘇家的二小姐?」
沐軒宇點點頭:「青陽不知怎麼就與那丫頭對了眼兒,拉著兒臣和流風、行文去瞧了她好幾回呢。那丫頭一慣主意多的,上次在山中弄個什麼燒烤,念了一曲祝酒詞,三兩下便把胡流風給灌醉了。」
詹王妃點點頭:「那蘇二小姐是有些才華呢。只是青陽一慣不喜那等文弱之人,怎會與她這樣好?」
沐軒宇笑道:「母妃,莫要被那丫頭的樣子騙了。那丫頭哪裡是個文弱的?前些日子青陽更拉我和流風去蘇府找她。結果一去,您猜怎麼著?」
詹王妃瞪了他一眼:「有話快話,莫跟我在這裡賣關子。」
沐軒宇嘿嘿一笑:「那丫頭被她嫡母跟前的婆子潑了一身的狗血,她便將那五六個婆子和四五個丫頭,關在院子裡,把院門下了鎖,叫她院子裡的三個下人拿了大棍子,把那一群人好一番痛打……我們剛一去,她還跟我們說,是在跟院子裡的奴才排什麼大戲,還說那戲文叫做『白毛老道亂潑狗血,蘇二小姐捧打刁奴』,還說接下來還有一本戲,叫做『蘇老太太怒罰二小姐,二小姐淒悽慘慘戚戚』……」
詹王妃笑道:「那嬌小的人,竟然這般的潑辣,真真是沒想到。聽她胡亂編造的戲文名字,倒也是個極通透的人。」
詹王爺在一旁皺眉道:「這般不知禮的人,你們母子二人還夸將起來了。」
沐軒宇連忙道:「父王,那丫頭平素也極為知禮,是個極有才的人。那一遭恐怕是被惹惱了才那般的。」
詹王爺斥道:「你平時書都不愛讀,如何知她是個有才的?」
沐軒宇後悔自己一時嘴快,把那丫頭事兒說了,見父王這般,連連叫道:「我若念了她做的那祝酒麴,父王便知她是不是個有才的。」
說著也不等詹王爺發話,將那《將進酒》念將起來。詹王爺聽到頭一句,便神色微動,聽到「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之句臉上更是浮現詫異神色,沐軒宇偷眼看見父王的這般神色,聲音略高,極為得意,似是那祝酒麴是他做的一般。
沐軒宇聲音剛剛落地,詹王爺便起身大笑:「如此絕妙祝酒麴,當真是罕世稀才!好一個『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沐軒宇得意笑道:「父王,兒臣的話不假罷?」
詹王妃笑著瞪了他一眼:「又不是你作的,你得意個什麼勁兒?」
沐軒宇笑道:「是兒臣的朋友,父王稱讚,兒臣臉上自然有光。」
詹王妃道:「如此說來,這蘇二小姐竟是比那蘇家大小姐強了不知多少倍。」
沐軒宇笑道:「可不麼。那丫頭不但詩文做得好,點子也極多。所以兒臣說,今兒青陽送來的這東西怕又是她的主意。」頓了頓又笑著道:「母妃,那日青陽與你講的那個關於雞的笑話,便是她講的。青陽不許我說,我才沒敢說……」
詹王妃捂嘴一笑:「原來如此,我原還奇怪青陽怎麼與她走的這般近。這下便不奇怪了。也只有這樣通透有趣的人,才入得青陽的眼呢。」
這三人說得熱鬧,倒把那等著帶信回去之人扔到一邊去了,直到秋月上前來詢問,詹王妃才匆匆提筆回了信,末了,沐軒宇又搶過信紙來硬是加了幾句,這才交於那人。
……
上午有點小忙,更晚了,抱歉哈。依然打滾兒求收藏,求推薦,求各種票票咧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敲定離期
次日早晨,青籬起了床,便坐在桌前,盯著她自製的到計時錶格出神,那紙上畫著四十九個小方,被黑墨塗成黑壓壓的一片,如今只剩下空著的四格。
還剩下四天便要回府里了。恍然如夢燕山行呢。青籬心中感嘆一番,起身出了房門正要前去大殿做早課,便見柳兒站在院門口與誰說著話。
柳兒聽見房門響去,對門外之人說了句什麼,便朝她走過來:「小姐,院門外來了兩個挑夫,是昨兒遣去給岳府和詹王府送菜的,說是帶有話與書信給縣主,因昨兒回來的晚,便沒敢前來打擾。奴婢瞧這會兒子縣主還未起身,便叫他們先在門外侯著。」
青籬點點頭,轉頭看了一眼青陽縣主緊閉的房門,微微一笑,吩咐了柳兒幾句,便去了大殿。
待她做完早課回來,還未走至客院,便聽見青陽縣主如鈴般的笑聲。隱隱還有一個粗聲粗氣的年輕男子聲音,心中奇怪,加快腳步轉過連廊,便遠遠瞧見青陽正在逗弄一個藍衫少年,那身形略有幾分熟悉。
走近幾步細看,原來是那假面狐狸仙兒的弟弟岳行武。青陽縣主見青籬回來,連連招手。
待她走近,便與青籬笑道:「你瞧咱們送的好物件兒,把個饞嘴的勾來了。」
岳行武聽了嘿嘿一笑:「我才不是嘴饞,不過是上山來玩罷了。」
青陽縣主笑道:「不是嘴饞,方才怎麼話里話外都在問那蒲菜肉包子的事兒。」
岳行武只是嘿嘿的笑著。青陽縣主因有了新的玩伴加入,興致一如昨日那般的高昂,青籬無奈,只好又陪這這二人去了碧潭邊上。
獨坐在那棵老核桃樹底下,遠山如黛,幽谷鳥鳴,六月的驕陽蒸騰著青糙的氣息瀰漫在周邊。耳邊傳來那邊幾人的說笑聲和著潺潺流水的聲,一時間有些落寞。這樣的快樂的時光既使是偷來的,也要到頭了呢,在將要還回去的前一刻,她是如此的不舍。
回府之後就著手做離開的準備罷。
青籬在心中思量許久,終於做下這樣的決定。嘆了一口氣,朝著那幾人走去。
岳行武是個極開朗跳脫的少年,青陽縣主有了這樣的玩伴兒,玩得格外興奮,兩人不亦樂乎下水潭采蒲菜,岳行還爬到一棵高大的樹上給青陽掏了幾個鳥蛋出來。
這下青陽縣主更是發現了新的樂趣,拉著岳行武滿山的跑著。到了午飯時間,青陽縣主死活不肯上山,青籬無奈,只得使得杏兒和碧月回到寺中弄了些吃食過來,這幾人又在山以天為幕地為席吃了一場野宴。一直玩到太陽偏西,這才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