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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岳夫人心裡道:這兩府鄰得這樣近,奴才們又人多嘴雜,你有沒有怎麼著她,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

    不過嘴裡卻說:「自己盡心罷了,別人怎麼說還能堵著別人的嘴?怕是府上的二小姐肖生母吧,她那位生母我記著就是個柔柔弱弱的性子……」

    見王夫人仍是眉頭不展,便勸道:「這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也別多想了……」

    王夫人笑道:「偏你是個事事都順心的……」

    岳夫人聞言,秀眉一皺,面上帶著淡淡的憂色:「哪裡能事事都順?我們老爺這次也不知道能派個什麼官職呢……我可是打定主意要留在京里了,少不得要請你家老爺多多助力才是……」

    王夫人撇了她一眼,怪道:「瞧你還與我說這話!該打!不說老爺們的情誼,單說咱們倆這十幾年的交情,你也不該說這話」

    岳夫人笑著告了罪,又憂心道:「我呀,憂心我們老爺是一宗,憂心文行又是一宗,你瞧,我愁得都生出白髮來了……」

    王夫人奇道:「行文怎麼了?小時候來府里玩,是個文靜好學的孩子,小小年紀就中了進士,有什麼值得你操心的?」

    岳夫人聞言臉上憂色更濃,嘆了一聲,道:「兩年前中的進士,我家老爺常念著給他尋個官職,才好早早的上任了去,可是,他的心思全不在這上面,別看他面上文靜,實在是個最牛心左怪的……整日要麼是鑽到醫書里,要麼就是擺弄他那些糙藥。這次回京,他比我們早回來兩三個月,除了慣常的幾個朋友,也不去他處走動走動……對前程的事兒一點也不上心」

    王夫人心思電轉,接過話頭道:「都說這男子不成家,這心思便還是孩子的心思。若是成了家,就得對妻兒負責,說不定到時候不用你催著,自然就上了心……」

    岳夫人搖搖頭道:「如今我這個當娘的,愣是猜不透他一點想法……詹王妃幾次給他作媒,都叫他給推了……」

    蘇青箏自聽到這邊岳夫人淡起岳行文,便支著耳朵細細的聽著,聽岳夫人說到岳行文還沒有定親,臉上不由得一紅,浮上一絲羞澀的笑容來。心中一動,連忙下了塌,親自沏了新茶端過去。

    岳夫人忙接過茶杯,一隻手拉著蘇青箏的手,細細看了半天,笑道:「箏兒真真生了個七竅玲瓏剔透心,說了這半會子話,剛覺著有些口渴,你這茶便到了……哪裡像我們家這人……」說著看了一眼只顧玩耍的岳珊珊。

    王夫人笑著道:「她如今都這般大了,哪裡還能跟小時候一樣?」說著沖蘇青箏使了個眼色,蘇青箏知道母親要說起她與行文哥哥作娃娃親的事兒,便尋個由頭出了門。

    王夫人思量了一番,這才又接著笑道:「你若是喜歡,便接了在你身邊長長久久的服侍你罷……若不是當年你們走得急,行文和箏兒的親事就能定下了……」

    岳夫人見王夫人提起當日的玩笑話,知道她當了真,因知道她在背地裡乾的那些事兒,不想與她家結親,正欲推找話兒推了,卻又一想,這蘇家大小姐雖說有點嬌縱,卻是一直根腸子到底,沒有那麼多彎彎繞,將來若是真的能進了門,也不怕她在背地裡胡鬧。

    再加上,原來在京里時,也與自己十分的親近,倒是個比個不知根底的強多了,兩人年齡又相當,家世也相配……這麼一想倒也把推脫的話咽回肚子裡去。

    只是故意苦笑道:「我倒是個盼媳婦的,若是箏兒真的能成了我們岳府的媳婦,那可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嘍,只是……唉……現如今,我哪裡做得了他的主?」

    王夫人原瞧著岳夫人低頭沉思不語,心裡正打著鼓,此時聽她如此說,便知她是同意了。又見她臉上的愁苦不似作假,眼珠子轉了幾轉,於是便笑道:

    「雖說,這婚姻大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斷沒有他們小輩們說話的道理。只是過日子畢竟是兩個人的事兒,我們呀,只須多叫兩人見見,興許就……」

    說著遞給岳夫人一個眼神,岳夫人明了的點點頭。王夫人也知道這事不宜過急,便又扯了其它的閒話,二人一直聊到申時三刻,岳夫人才帶著岳珊珊告辭了。

    岳夫人告辭後,王夫人拉著蘇青箏進了裡屋,把才才的情形都說了一遍。聽岳夫人話里的意思,似乎是同意了這門親,不由得臉頰飛紅,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扭過來扭過去。

    王夫人想起方才在宴上,一直是女兒主動與岳家大公子說話,女兒問一句,他就答一句,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雖說有長輩在跟前兒,需得守禮,可她總覺得這岳家大公子對自己女兒太過冷清。又聯想起岳夫人說他推了詹王妃的幾次說親。難道……難道是心裡有了人?!她被這個猜想驚著了,手微微一震,將几上的茶杯碰了一下,發出輕微的響動。蘇青箏這才從羞澀中回了神,不解的看著王夫人,臉上還留著淡淡的紅暈……

    王夫人幾欲張嘴將方才的一番猜想說與女兒聽,好叫她別一門心思只想著岳行文,可是,看著女兒一副小女兒態,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正文 第三章 初見(一)

    岳府在前院宴客,青籬又多得了一日清閒。

    今日,她到沒有再窩在長塌上睡覺,她來這個時空五六天了,該迷茫的也迷茫夠了,是該打起精神好好整理一下思緒了。

    她現如今只是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庶出小姐,想舒舒服服的過著坐吃等死的米蟲生活似乎一點都不現實,況且別人給的物質保障,主動權始終在別人手裡,讓她非常沒有安全感。

    而,要想在古代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並且過上好日子,能讀會寫是最基本的生存本領。

    細細的想了一個上午,給自己的未來做了一個簡單的規劃,心裡便安定了許多。

    吃罷午飯,便叫杏兒開了書房的門兒,她從今天起,便要開始練習毛筆字。

    然而練習的結果卻讓她十分的惱火,看著眼前這雞爬爬一樣大字,不由又有幾分泄氣。

    唉!賭氣般的扔了筆,大力拉開書房門,走了出去。

    杏兒和柳兒在院子裡的紫藤花架下,做著針線,見二小姐面色陰沉的出了書房,就向院子外走去。

    杏兒連忙扔下手裡的活計,跳起來就要跟去。

    柳兒一把拉住她,怪道:「你平時的眼力架哪去了?沒瞧見二小姐臉色不好,一看就是不想叫人跟著……」

    杏兒連忙扒拉她的手:「二小姐若是煩著了,不更得跟著去?萬一有什麼事兒,跟前也好有個人應著」

    柳兒鬆了她的手,恨恨的點了點她的頭道:「二小姐能去哪裡?左右不過是去小花園裡走走罷了,你若想去討沒趣,我便不攔你了……」

    說著進了書房,書房的地上扔了一地紙團,展開一看,原來是二小姐鬼畫符一般的大字。

    杏兒看著這一地的廢紙,嘆了一口氣:「二小姐原來是煩這個呀,這字哪是一日練成的……」

    柳兒一邊收拾地上的紙團,一邊道:「我倒是能猜著二小姐的心思,二小姐自五歲開始練字,這些年,吃了多少苦頭,好容易練得一手好字,連老爺都誇讚呢,現如今忘了個乾乾淨淨,能不心急麼?」

    說著又嘆了一口氣:「若是早知道二小姐今日有這一病,我們便勸二小姐少用些功了……」

    ……

    青籬出了「籬落院」,沿著樹蔭,信步走到小花園。天越來越暖,小花園裡的野花開得一日比一日更多更盛。雖然比起府里的大花園,這裡顯得雜亂無章,倒也有一番野趣……

    路過慣常去的假山,青籬也不做停留,直往遠處的緩坡兒上走去。想起前世兒時家裡的老房子後面也曾有過這麼一個土坡兒,每到春天裡,她便和鄰居家裡的小姑娘一起來這裡采采野野,挖挖糙根,做做遊戲,記得那時的天很藍,雲很白,花很香……童年的時光很是無憂無慮……歡笑聲很響亮……

    想起這些,心裡的沮喪便少了幾分。起了幾分玩興,便東一朵,西一朵的采起了野花,專挑那開得正艷的采,一會兒便采了一大捧花,青籬找了個空地,坐下來,撥了根野糙,把野花細細的綁了,望著手裡這一大束紅的粉的紫的黃的密密匝匝的野花,不由笑出聲來。

    突然糙叢中一陣響動,青籬嚇了一跳。想起杏兒說過的蛇鼠出沒的話,忙撿了身邊的一截枯枝,劃拉著糙叢,彎腰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什麼活物兒,不由鬆了一口氣。

    方才光顧著採花玩,卻沒想到不知不覺她已到小花園最深處,離蘇府的東牆只有一米之遙。

    約三米高的青磚牆體,有些斑駁,那些被風化的青磚和牆頭茂密的雜糙訴說著歲月的悠久。望著高且長得看不到邊兒的圍牆,她又有一些落寞。這牆在圈起了她的安全的同時,也圈起了她的自由……

    將來又是怎樣呢……呵……將來……

    一邊想著,一邊手扶著牆面在半人高的雜糙叢中無意識的穿行。

    不經意的低頭,咦!?等等,這亮光哪裡來的?再細細瞧去,只見那約半人高的雜糙後牆腳怎麼個有洞?青籬下意識想到一個詞:狗洞!

    扒開糙叢,蹲下身子,打量著這個洞,洞口還不小,足足可以容下一個成人輕鬆通過,以洞口的痕跡來看,應該存在很久了。壓低身子,順著牆洞望過去。

    洞的那一頭也長著一大片的雜糙,伸過手去,牆體不是很厚,微微一使勁兒,便能碰觸到對面的那片雜糙。

    側耳聽聽,對面一片寂靜。莫非也是個荒廢的園子?

    想起小時候,跟一眾男孩子調皮,鑽狗洞的情景,野性突起,又因著岳府人此時正在蘇府前院做客,膽子又大了幾分。前後左右掃了一眼,四下無人,深吸一口氣,慢慢的伏下身子,鑽了進去。

    順利鑽出狗洞,一股淡淡的藥香夾著青青的氣息迎面撲來。眼前是一大片及腰高的糙叢,青籬半縮在糙叢中,理了理衣衫,小心探出半個腦袋,搭眼望去,不由呆住了。這裡雖然也是個花園,卻並不是她想像的荒糙一片……卻是一畦一畦規置得整整齊齊的田地,裡面種著一些她不認得的植物,有些已經開了花,微風吹過,帶來一陣濃濃的藥香。若不是遠處的涼亭和房屋,她還為到了郊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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