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1】

2023-10-01 09:04:54 作者: 席妖妖
      桑落:韓景堯,韓靜瑤

      作為定遠侯府的世子,韓靜瑤是女扮男裝的假世子。

      早些年,侯夫人姜氏被一美妾騎在頭頂作威作福,只因她嫁到侯府多年沒有誕下一兒半女,惹來老侯爺夫婦的不喜,丈夫的冷落。

      尤其是在美妾傳出有孕時,姜氏作為當時的世子夫人更是里外艱難。

      孰料在美妾臨產時,姜氏突然被診出有孕,古人還是更重視嫡出的,因此姜氏在侯府的地位也開始逐漸恢復了其尊嚴。

      十月懷胎,姜氏一舉得「男」,取名韓景堯。

      在韓景堯周歲那年,趁著家中賓客眾多,美妾聯和姜氏身邊的婢女,準備暗害小主子,後被姜氏發現,告知美妾的女兒是她和入府前的情人所生,惹來世子爺的震怒。

      之後將這作惡的美妾連同庶女,直接趕出了府。

      後來,老侯爺夫婦相繼過世,世子承爵,韓景堯也被請封世子。

      在韓景堯十九歲那年,因相貌俊美,被當今陛下最疼愛的九公主看中,聖旨御賜,召為駙馬。

      而此時的韓景堯,卻心中暗暗愛慕當朝秦王世子,得知自己即將尚公主,在一個雨夜,自戕於房中。

      睜開眼,面前瀰漫著淡淡的血腥氣,同時還有一股味道極好的香氣縈繞,倒是中和了室內的氣味。

      低頭檢查了一下手腕的傷口,不是很深,大概只需要縫合傷口後包紮就可以,若是傷口太深的話,造成血管損傷,那就會稍微麻煩一些。

      「採薇!」她開口喊了一句。

      臥房的門推開,婢女採薇拎著裙擺走進門,一眼看到床腳的血跡,嚇得臉色大變。

      「公子,這,這……」

      「別慌,去吧府醫請過來。」韓景堯聲音沙啞的安撫著採薇。

      採薇和采湘是府中除了侯夫人之外,知曉韓景堯身份的人,兩人自小跟在韓景堯身邊長大,對她最是忠心不過。

      採薇也顧不得其他,跑出去,顧不得打算,在天光熹微中,往前院跑去。

      不多時,她拉著氣喘吁吁的府醫進來。

      「徐大夫,快給世子爺包紮一下啊。」

      徐大夫見狀,忍不住搖頭談了談,「公子,你這是作何呀。」

      「不深,很容易處理,只是想到即將尚公主,心裡難免有些焦慮,並非真的想尋死,只是皆有痛楚來給自己下個決心。」

      府醫看到傷口,多少相信了她的話。

      畢竟真的尋死之人,而且還是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採用割腕這種死法,哪裡有抹脖子來的痛快。

      給她處理完傷口,讓採薇隨他去取了去除疤痕的藥膏,世子爺和九公主的大婚就在八月里,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

      侯爺接到聖旨後,就開始交代府里的人行動起來了,畢竟尚主是大事,雖說本朝沒有駙馬不入朝的說法,但是終究不如其他的朝臣升遷順利。

      但是如此也就足夠了,尚主後,剩下的孩子日後還能延續其爵位,不然到了下一代,定遠侯府就要降為伯爵了,韓家並非是世襲罔替的爵位。

      相比較起侯爺的輕快,侯夫人姜氏反倒是焦慮不安,世子是女人,尚主後肯定會暴露的,到時候萬一公主惱怒,皇家震怒,整個韓家都會傾覆。

      欺君之罪,輕者流放,重者可是要夷三族的。

      韓景堯不喜歡姜氏,哪怕姜氏看似對這個「兒子」好到了極致,可是這種好,卻是有目的性的,歸根結底還是太過自私,為了自身的地位,把女兒的一生都毀了。

      姜氏她不在意,但是九公主卻是個好姑娘。

      就算平日裡刁蠻任性,但是人家可是真正的公主,自然會有公主病。

      韓景堯死後,九公主備受打擊,或許在某些人眼裡,九公主只是看上了韓景堯的那張臉,但是看過後來的人生軌跡,見堂堂皇族公主居然為了韓景堯守孝三年,她覺得這個女孩子絕對不僅僅是一見鍾情,而是真的喜歡上了韓家世子。

      當今皇帝看最疼愛的女兒,如此喜歡韓景堯,特意下旨,讓韓家的爵位再延續三代,哪怕下一代的定遠侯是庶出。

      在府中修養了半個月,趁著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韓景堯出府和友人相聚。

      「即將尚主了,居然還敢來這裡玩,你真的不怕公主降罪?」身邊的人是將軍府的小少爺,自小和韓景堯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一靜一動,相處的頗為融洽。

      她慵懶的靠在鋪設著錦緞棉墊的座椅里,看著前面一美艷女子撫琴吟唱,手指握著座椅扶手輕輕點動合拍。

      「聽個曲兒都要怪罪嗎?」

      「誰知道你是不是醉翁之意,男人來這裡,有幾個單純聽曲的。」羅勛笑的頗為猥瑣。

      「嗯,我就是那幾個裡面的其中之一。」不消質疑,這裡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花樓,裡面的姑娘能歌善舞,琴棋書畫都頗有涉獵,來往期間的多是世家子弟,當然消費也是一等一的。

      微微眯著眼,手裡捏著酒杯,無視面前女子那含羞帶怯的模樣,瞧著頗為悠閒。

      這個時代,對女人的約束里可是很強的,只是走在鬧市街頭,就很少看到長得周正的女人,大多都是已經成為人婦,且相貌普通的,稍微有點姿色的,都會被約束在家中。

      至於現代社會的古裝劇里,那些隨意出門的妙齡小姐,在這裡幾乎看不到。

      至於公主,未出嫁之前都是待在宮裡,除非是一些特殊情況,才會允許你踏出皇宮。

      比如秋狩,比如陪同宮裡太后皇后去皇家寺院,否則她們絕對沒有出宮的可能。

      即便是疼愛如九公主,也只是在某次皇家宴會上見到的韓景堯,這才芳心暗許,她這般風光的公主,也沒有偷偷出宮的先例。

      出嫁後的公主會住在公主府里,不受古代婆媳的約束,公婆見到公主兒媳,同樣也得執禮叩拜,若是被尚主的是家中的得力男兒,一般心裡是不舒坦的,畢竟這會阻礙兒子的前程。

      本朝建國近三百年,官職最高的一位駙馬也不過是六部侍郎,三品而已。

      大多都是在四五品左右轉悠。

      但凡是有點野心的家族,遇到尚主,都是憋屈的。

      韓景堯不在意,她又不打算做官,身邊有位皇后所出的嫡出九公主,就已經讓所有人心存忌憚了,只要她自己不作死,這輩子保管能安穩到老。

      當然,前提是未來的大舅哥能順利登基才行,畢竟現在的太子,是九公主的嫡親哥哥,若是被其他的皇子逆襲,九公主這邊恐怕就不好過了。

      大婚一應事宜都由宮中的內務府和禮部兩邊忙碌,新郎官韓景堯卻頗為悠哉。

      侯爺整日裡春風滿面,侯夫人隨著日子的臨近更是寢食難安,這些她都不放在眼裡。

      「公主,皇后娘娘已經讓桂嬤嬤帶人去侯府了。」

      九公主住在坤寧宮的偏殿,聽到宮婢的話,小臉不免垮了下來。

      公主大婚之前,宮裡會安排試婚宮女去駙馬身邊,目的不言而已。

      可是九公主不喜。

      她是真的喜歡定遠侯世子,想到有別的女人躺在他的懷裡,九公主心裡就難過的想落淚。

      可是她沒辦法,哪怕是最受寵愛的公主,規矩依舊是規矩。

      就連父皇在被冊立為太子之前,也有試婚女官侍寢,就是怕皇子身體有疾,畢竟太子的廢立可是事關國家穩定,不可輕易下詔。

      定遠侯府,桂嬤嬤把皇后娘娘的旨意告訴了韓景堯。

      看著低眉順目,相貌清秀的宮女,韓景堯面色沉靜。

      「桂嬤嬤,還請回稟皇后娘娘,我除了九公主,不願意碰別的女人。」

      桂嬤嬤不免震驚,一時之間心情難免複雜起來。

      她是皇后娘娘最信重的人,在皇后閨中就陪伴她多年,後來跟著皇后嫁入皇宮,太子和九公主都是桂嬤嬤看著長大的,自然對這二位的感情,非同尋常。

      九公主的婚事,皇后娘娘一直都很糾結,她膝下只有這麼一兒一女,兒子早年被立為太子,而今九公主已經及笄,卻在數年前,就為九公主的駙馬人選焦慮。

      最終看上了相貌出色的定遠侯世子,卻不知曉對方的品行。

      坊間流傳,定遠侯世子喜歡打馬遊街,流連花樓,架不住九公主非君不嫁,鬧騰著絕食,皇后娘娘無奈,只能應允。

      本以為這是個風流公子,沒想到居然能為了九公主,違抗皇后娘娘的旨意。

      即便如此,桂嬤嬤心裡對這位風流公子,也稍稍改觀。

      可是規矩是規矩,容不得特例。

      這也是為了九公主著想,萬一世子是個繡花枕頭,豈不是害了公主一生?

      「世子爺,這不合禮數。」桂嬤嬤規規矩矩的回答。

      韓景堯修長的指點在額角輕點,「桂嬤嬤,你暫且回宮回稟皇后娘娘,我想見公主一面。」

      「世子爺,您與公主的大婚就在下個月,大婚前見面,不合禮數。」

      「嗯,我知道。」韓景堯給桂嬤嬤倒了一杯茶,「所以才要請桂嬤嬤請示皇后娘娘,娘娘應允,自然是好,不允,我也無話可說。」

      「……」桂嬤嬤思忖片刻,最終點頭,「你老奴就暫且離去。」

      「採薇,采湘,送送桂嬤嬤。」

      「是,公子。」

      坤寧宮,祁皇后聽聞桂嬤嬤的回話,心裡不知道是該震怒還是該高興。

      看到隱藏在樑柱後的一抹裙裾,祁皇后只能無奈嘆息,「罷了,兒女都是債啊,宣韓景堯進宮。」

      「是!」

      桂嬤嬤去定遠侯傳皇后口諭,祁皇后清了清嗓子,「出來吧。」

      九公主羞紅著臉小碎步挪過來,「母后。」

      「你呀!」皇后招手讓女兒上前,拉著她的手在身邊坐下,「我知你心中不喜,可萬一他是個繡花枕頭,婚後你可是要守活寡的。」

      「我……」九公主腦子裡有點放空,小聲道:「我就是不願。」

      「都是本宮把你給寵壞了。」祁皇后心疼女兒,她心裡也是有擔憂的。

      男人似乎都對第一個女人有種特殊的感情,萬一……

      等等,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韓景堯說是除了九公主,不會碰別的女人。

      豈不是說他今年十九歲了,已然沒有曉事?

      明明是個喜歡流連花樓的風流公子,這似乎不大可能。

      跨馬來到皇宮,一路在桂嬤嬤的帶領下,來到坤寧宮。

      「景堯見過皇后娘娘,見過公主殿下。」

      「免禮。」皇后看著韓景堯這張臉,不得不說,在整個世家子弟里,他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難免能讓九公主一見傾心,非君不嫁。

      「謝皇后娘娘。」她直起身,看向上首的九公主,眉目秀麗,嬌俏可人,架不住還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放在現代,還是個高中生呢。

      「娘娘,景堯有重要的事情,想與娘娘和公主明稟,不知可否屏退殿中眾人。」

      皇后娘娘也沒說其他,輕輕揮了揮手。

      不多時,坤寧宮內只餘下祁皇后,九公主和桂嬤嬤。

      韓景堯抱拳:「景堯想問九公主,你喜歡我什麼?」

      「……」九公主小臉一下子漲紅了,對上韓景堯那雙溫和的瞳孔,下一刻扭身扎進祁皇后的懷裡,羞臊的說不出話來。

      祁皇后無奈,她知道女兒是真的喜歡上了韓景堯。

      不然以這位小魔王的性子,怎麼可能如此扭捏。

      「不敢欺瞞皇后娘娘,景堯其實犯了欺君之罪。」她目光坦蕩的看向祁皇后。

      韓景堯慘嗎?

      挺慘的,她是被那道賜婚聖旨給嚇死的。

      一旦大婚後,她的女兒身勢必藏不住,欺君之罪是躲不過今年的。

      可是九公主才是最慘的那位。

      在此之前,她可是最受寵愛的嫡出公主,當今太子最疼愛的胞妹。

      她雖然嬌蠻,但是卻性格單純,張揚且明媚,原本應該有最好的人生,卻因為韓景堯而毀掉了。

      哪怕在大婚前韓景堯自戕,她依舊感念自己對韓景堯的心意,以嫡公主的身份,為其守孝三年。

      卻在多年後,五皇子謀逆奪得天下後,陪著廢太子死在了天牢里,死後被一卷草蓆包裹,拋屍亂葬崗。

      皇權更迭她暫且不管,但是這個女孩子,不應該被這樁婚事毀掉。

      韓景堯的要求是恢復女兒身,她不打算那麼做。

      給了韓景堯一個璀璨的新生,這具身體自然是她說了算。

      祁皇后眉峰皺起,「韓世子這是何意?」

      「景堯實乃為女兒身。」

      邊說她邊解開衣袍,露出了裡面包裹著的束胸。

      「……」

      面前的三人都陷入了震驚和呆滯,尤其是九公主,看著看著,眼淚奪眶而出。

      「好。」祁皇后回過神來,面容變得冷冽,咬牙道:「好一個定遠侯府,好一個韓世子……」

      「皇后娘娘。」韓景堯高聲壓住了祁皇后的怒火,「我的話還未說完,請娘娘聽完我的話,再做決斷也不遲。」

      祁皇后被氣笑了,她握著女兒的手微微用力,面色帶著顯而易見的怒火。

      「你還有何話要說?今日不給本宮一個滿意的答覆,本宮滅你滿門。」

      她面色從容的看向九公主,勾唇笑道:「九公主,可知曉我為何以女兒之身被當做男子養大?」

      九公主含淚搖頭,之前心裡的嬌羞此時都化為了惱怒。

      「自然是因為我母親被府中妾室欺壓,而我母親入府多年無子,在府中沒有話語權,就連妾室都能在我母親頭上囂張撒野。」

      「之後我母親有孕,生下了我,可卻也因為生我時傷了身子,再無可能有孕,為了她自身的地位,她必須要有個兒子。」

      「皇后娘娘,女子存活於世本就艱難,我知曉您對公主極為疼愛,可是您是否能保證,公主嫁出去後,能夠和駙馬一生恩愛?」

      「別人不可以,但是我可以。我除了不能給讓公主有孕,但是能為她做的卻不比任何男人少。」

      祁皇后冷著臉,冷哼道:「你能做什麼?讓本宮的女兒守一輩子活寡?」

      「我能帶她看遍世間美景,帶她嘗遍天下美味,護她一生灑脫。若還不夠,公主自可養幾個面首。」

      她撩起袖袍,露出腕間的傷痕。

      「在接到賜婚聖旨當夜,我因擔心身份敗露,自戕於寢榻。」

      祁皇后神情不動,反倒是九公主有些驚訝。

      「但是,在鬼門關前,我看到了接下來的一幕。」

      古人重迷信,祁皇后此時不免也有些好奇了。

      「你見到了什麼?」

      「我見到了在我死後,公主為我守孝三年。」她放下袖袍,道:「七年後,五皇子楚明烈逼宮謀逆,奪走大位。九公主與廢太子一家被下獄,最終秘密處決,死後拋屍亂葬崗。」

      「放肆!」祁皇后是真的怒了,她覺得韓景堯這是在詛咒她的一對兒女。

      「皇后娘娘。」韓景堯面色肅然,雙眸毫無怯意的與其對視,「您可知,鎮國將軍府有祁將軍鎮守,同時掌握天下八十萬大軍,五皇子是如何謀逆的?」

      「……」祁皇后聽聞這話,心底突然竄起一股寒意。

      「想來娘娘已經有所猜度,祁將軍與世子祁曠戰死邊關,將軍府落到了祁戰手中,他暗中投靠了五皇子,只因五皇子許了祁戰一個條件,他日後登基,會冊封祁婉為後。」

      祁皇后不知道真假,祁曠是她嫡親的侄子,而祁戰和祁婉都是二房的。

      如今的鎮國將軍府老封君是祁皇后的繼母,她和兄長是元配所處,下面還有個弟弟,將軍府的二老爺,是繼室所出。

      大哥和侄兒死後,將軍府本應落到侄孫的手中,但是有那位繼母在,便宜了二房也是可以想見的。

      「皇后娘娘,太子妃命中有兩子兩女,若是我所言不假,如今的太子妃已經有了身孕,且腹中是一對龍鳳雙子。」

      「……」祁皇后反應過來,沖桂嬤嬤使了一個眼色。

      桂嬤嬤瞭然,福身離開。

      「娘娘,景堯活著,就是定遠侯世子,日後便是定遠侯,自然會站在太子這邊。可若是景堯死了,欺君之罪死不足惜,公主呢?」

      她看著淚水漣漣的九公主,「公主,大婚後你自可找尋喜歡的面首,生下的子嗣我自會用心教導。若你不願,我們可以等太子繼位,國籍太子的子嗣,日後定遠侯府將會是皇族中人。」

      「婚後不需要拘泥在公主府內,我這身份自然也不會在外拈花惹草,我們可以遊歷天下,你想去哪裡我都可以帶你去,一生逍遙豈不快哉?」

      祁皇后糾結了。

      之前只想著把韓景堯亂刀砍死。

      可是聽到這番話,她不免有些忐忑。

      九公主此時擦拭著眼淚,「外面好玩嗎?」

      「好玩!」韓景堯笑的異常瀟灑俊美。

      九公主心臟突然跳動的快了幾分,哪怕知曉她是女子,可對方依舊好看的要命。

      「外面有崇山峻岭,大美河山,還有一望無際的碧藍大海,海里還有房屋一般大的魚,民間更是有很多嘗不完的美味佳肴。」

      「我無意為官,魂歸地府,歸來後也想的很明白,在宮裡你被陛下和娘娘呵護在掌心,出宮後我自會護你一生周全,灑脫恣意,不必拘泥於公主府內,看著巴掌大的一片天。」

      「我……」九公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她嚮往韓景堯口中的生活,可是想到她是女子……

      她是女子……

      可是這女子比男子都要瀟灑俊美。

      「本宮還是想殺了你。」祁皇后道。

      「……」韓景堯無語,感情之前白說了?

      再說這賜婚,皇族也沒有徵求她的意見吶,怎麼吶吶都是她的錯。

      「皇后娘娘,雖說延續家族都是男子已是慣例,但是沒有哪條律法明文規定,女子不可做世子。景堯也是迫不得已呀。」

      「本宮知道你是無辜的,但是你始終耽誤了本宮的女兒,本宮心裡不痛快。」祁皇后這話說的就有些不講道理了。

      「娘娘您講點道理,當初賜婚的時候,也沒有和我商量呀。」

      「本宮的女兒難道還配不上你?」

      「能,當然能。」韓景堯點頭,「我也答應尚公主了,這殺我就算了吧?」

      「你們定遠侯府犯了欺君之罪,一旦被陛下得知,你可知下場如何?」

      「知道,所以才和娘娘坦白了呀。娘娘,咱各自退一步,公主沒有其他心上人的時候,我陪著公主。日後她喜歡上了別人,我自己消失行嗎?」

      「哼。」

      祁皇后是真的想讓韓景堯死,可是眼瞅著就大婚了,這個時候她死了,對女兒勢必會有影響。

      定遠侯府是當年陪著先帝打天下的,定遠侯老太爺更是因保護先帝而死。

      如今雖說的確是犯了欺君之罪,可真的要將定遠侯府夷三族,前朝那邊肯定會有人反對。

      就算錯不在九公主,可難免還是會有人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待女兒。

      此時她不免有些後悔,早知道當初就不由著女兒胡鬧了,現在是進退兩難吶。

      「我嫁你。」九公主抬頭,目光清凌凌的看著韓景堯,「你真的要帶我出去玩嗎?」

      「真的,就算公主不想出去玩,我自己也想出去呢,這樣咱倆做個伴。」

      「母后!」九公主抓著皇后的手,「就這樣吧。」

      「……」祁皇后差點被氣吐血。

      她知道自己把女兒養的天真單純,可韓景堯是女的,這孩子居然真的能被哄住,她要被氣瘋了。

      此時,桂嬤嬤從外面回來,上前在祁皇后耳邊說了幾句話。

      祁皇后鳳眸微凝,「好一個五皇子,好一個純貴妃,好一個祁戰!」

      桂嬤嬤帶回來東宮的消息,太子妃的確再次有孕。

      桂嬤嬤過去詢問的時候,太子妃還有些懵懵然,之後暗中請了太醫診脈,的確是有孕,即便月份很淺。

      連太子妃本人都不知曉,韓景堯卻能未卜先知,可見她所謂的魂歸地府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你便暫且陪著嬌兒吧。」祁皇后對韓景堯稍稍有些忌憚。

      但是隨後想到她是女兒身,這份忌憚有些不知所謂,反而更加的放心,也就消減了幾分殺意。

      「但是日後你敢欺負嬌兒,別怪本宮翻臉。」

      「娘娘多慮了,公主性情至純至真,除了我,別人都配不上。」

      「……」九公主微微張大嘴巴,好一會兒才嬌羞著撲進皇后懷裡,「你,你真不害臊。」

      「尚主兒的俏郎君,不害臊就不害臊吧。」她整理好衣襟,「大婚後就是中秋節,到時候咱倆變裝去游燈會,再提前告知娘娘一聲兒,今年過年咱們就不在京城了,去江南住著,那邊暖和。」

      「真噠?」九公主滿目驚喜。

      「君子一言,自然不假。」韓景堯拱手,「娘娘,無事的話,景堯便告退了。」

      「去吧。」

      被桂嬤嬤一路送出皇宮,然後跨馬返回定遠侯府。

      偏殿,皇后娘娘進來時,就看到九公主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櫃。

      「嬌兒,你這是做什麼?」

      「母后?」九公主看著面前的華服,「這些衣服,不能穿出宮吧?」

      「……」還沒出嫁呢,就被帶歪了?

      她想把那個混蛋亂棍打死。

      「你當真要嫁?」

      「嗯,嫁呀,怎麼不嫁,她也是個可憐人,她的母親為了自己,害了她近二十年,也是個可憐人。再說是我求著父皇賜婚的。」

      「母后,我是公主,以後想要個孩子,私下裡養個面首就可以,她這輩子恐怕是沒辦法恢復女兒身了,比我可憐。」

      「你呀。」皇后既欣慰又心疼。

      八月初十,九公主大婚,一應流程都有禮部打點,韓景堯只需要跟著對方的流程走就行,沒有任何障礙。

      新婚夜,韓景堯拆掉束胸,拉著九公主就去了偏殿的浴池裡。

      「一塊洗?」九公主愕然。

      韓景堯在旁邊脫掉衣服,拆掉束胸,抬腳跨進浴池裡,舒服的忍不住長嘆一聲。

      「都是女孩子,害羞呀?」

      「……誰害羞了。」九公主窸窸窣窣的進去,「我看侯夫人的臉色都白了。」

      「她害怕。」韓景堯趴在浴池邊,給自己倒了杯酒,「是個可憐人,但也是個可恨的人。」

      說罷,衝著九公主招招手,「過來,我給你捏捏。」

      「……」楚永寧紅著臉磨蹭過來,一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你的手有點粗糙。」

      「自小練劍,有繭子。」

      「你還會武功?」

      「會,不會武功,以後咱們出門,怎麼保護你?」

      「我有護衛。」小姑娘不服氣的回嘴。

      「護衛沒有我厲害,再說他們也近不了你的身,保護你還是我方便些。」

      一夜好眠,再次睜開眼,韓景堯發現自己手腳都被身邊的小丫頭壓著,纏的緊緊的。

      把人扯開,自顧開始穿衣,洗漱好之後,才招呼採薇和采湘進來,伺候九公主。

      「她倆知道我的身份,信得過,有事你只管和她們倆說。」

      「哦!」九公主乖乖的答應,然後眼巴巴的問道:「燈會我穿什麼呀?」

      「你想穿什麼穿什麼,自己高興就好。」

      「會不會太扎眼?」

      「不會,我護得住你。」

      九公主抿唇,好一會兒才美滋滋的笑出聲來。

      隨後,兩人入宮面聖。

      來到坤寧宮,當今皇帝和皇后已經在這裡等著了。

      九公主看到皇后,笑著撲上去,小臉紅撲撲的。

      皇帝人至中年,相貌倒是不錯,可惜身子骨不如年輕時了。

      兩人行禮後,韓景堯從懷裡掏出幾頁紙,遞給皇帝。

      「父皇,兒臣娶了九公主,以後自然是要賺錢養家的,但是兒臣又不想做官,所以用這個換取一筆銀子,之後帶著公主出去玩。」

      皇帝有十一個女兒,最疼愛的就是這位嫡出的九公主,愛屋及烏,自然也喜歡韓景堯。

      她給的是一張製鹽的方子,現在用的最好的鹽,品質也堪憂,她提供的是一份粗鹽提純的法子。

      「永寧,你覺得咱們和父皇要多少錢合適?」韓景堯衝著九公主眨眨眼。

      皇帝看過後收起來,「還要錢?」

      「要啊,畢竟家有嬌妻,肯定得嬌養著。沒錢可不行的。」

      「嬌兒的嫁妝就足夠你們花用的了。」

      「那是永寧的嫁妝,不一樣的,她的是她的,我給的是我給的。」

      「要多少?」駙馬如此珍視公主,皇帝自然高興。

      小夫妻倆對視一眼,看到楚永寧沖她伸出兩根手指,她瞭然的點頭,「父皇,兩萬兩。」

      「……」楚永寧眨眨眼,跑過來在她耳邊小聲道:「我還想說二百兩呢。」

      「那是我理解錯誤,不過咱們都要了,父皇也答應了,咱們就收下,晚上回家給你做好吃的。」

      「真的嗎?」楚永寧眼神都亮了,「要不再多要點。」

      「別了,這個數就可以了,都不容易。」

      「那好吧。」

      看到一對小夫妻如此恩愛,皇帝也算是放下心來,反倒是皇后有些不是滋味。

      這孩子怎麼就不是個男兒身呢。

      在宮裡陪著皇帝和太子他們用過午膳,夫妻倆趁著黃昏,乘坐馬車離開了皇宮。

      「去侯府嗎?」楚永寧問道。

      「不著急,明天再去。」

      回去後的當晚,韓景堯弄了一頓燒烤,可惜沒有辣椒,只有簡單的醬料和鹽巴,不過即便是這樣,楚永寧也吃的直打嗝。

      晚飯後,兩人在府中的花園裡遛彎。

      回侯府見過了定遠侯府的眾人,楚永寧看到故作鎮定的侯夫人,並沒有說什麼。

      兒子尚主,日後就要住到公主府了,雖說不能納妾,可只要伺候好公主,韓家這邊就會受益匪淺。

      再說定遠侯還有庶子庶女,韓景堯是當做繼承人培養的,難免管教的嚴厲了些,父子之間生疏些也是難免的,有庶出的子女在身邊,也算是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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