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葉落歸根

      姜洛天在她對面坐下，把女兒安置在旁邊。

      「宋小姐你好，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這次是專門過來探望宋叔叔的。」

      「知道，當年兩人是隔了兩房的舅表親，你父親為我父親斷了一條腿，我父親也為你的父親傷了一顆腎。」所以說，兩人的父親都是過命的交情。

      姜洛天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想笑，明明這並不是一件值得引人發笑的話題。

      「是，兩人雖然沒有多深厚血緣關係，卻是關係很好的遠親。」

      宋星辰瞧見他身邊的小捲毛，笑著將一個果盤推到小姑娘面前，小捲毛姑娘看看父親，得到對方的同意，才抿唇笑著說了聲謝謝，抓著叉子吃水果。

      「當年國內很亂，我祖父母相繼餓死，我父親為了活下去，偷偷跟著人偷渡出國。」出國後的生活有多艱苦難熬，姜洛天並不打算說，「兩年後，他娶了我的母親，我母親是當年和他一起偷渡的，後來在國外生下了我。」

      「半個月前，我父母同日去世，臨死前希望我把他們帶回國安葬，並且過來探望一下宋叔叔，沒想到……」

      「我父母在十年前就過世了，之前也提起過姜伯父，不過在他們心裡，姜伯父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如今你們父女能回來，他們泉下有知，會很高興的。」

      「謝謝！」姜洛天真誠道謝。

      「準備在國內住多久？」

      「不會很久，我在國外還有工作，只有兩個月的假期，之前只是打探消息就花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在這裡至多能停留五六天的時間。」

      「那就住在這裡吧，明天我讓人送你們去祖居。」

      「謝謝，麻煩宋小姐了。」

      中午，李靖準備的是一頓豐盛的西餐，但是比起中餐來說，西餐再豐盛也無外乎那些東西，好在這父女倆吃的習慣。

      所以，晚上宋臨淵回來看到這個年紀相仿的小捲毛時，只覺得好奇。

      「臨淵，帶妹妹去別處玩玩。」

      「哦！」宋臨淵招呼姜小琪，家裡還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尤其是有一座草坪滑梯，也是宋臨淵最喜歡的遊戲。

      姜洛天是一名外科醫生，妻子是職業作家，之前妻子去到了一座常年被冰雪覆蓋的國家旅遊以及尋找思路，因此沒有跟著一起回來。

      他們父子倆都是外國國籍，姜洛天的父親則是華國國籍，若非姜老爺子臨死前想要葉落歸根，姜洛天是不會把父親的骨灰送回來的，畢竟日後他們祭拜起來也麻煩，還得跨國。

      次日，宋星辰讓莫無謙帶著他們父女倆，去縣裡找到了杏花嬸子。

      聽說是姜家人，回來送姜老爺子的骨灰入土的，遂跟著坐上了車，帶著他們往現在的姜家莊去了。

      「姜家莊的老村子也要拆了，明年年中就能搬到新樓里，村民的墳大部分也都挪了，現在都安置在了統一的地方。」杏花嬸子對縣裡的事情比宋星辰要了解的多，當然對周邊的村落也是如此。

      「回國前我也不會想到，老家居然發展的這麼快。」姜洛天對父親的老家是好奇的，可是再好，他恐怕也不會回國的，畢竟所有的社交圈和工作都在國外。

      再說想要取得華國國籍，對他來說也很難。

      「都是小花的功勞，看到那兩棟大樓了嗎？都是小花的，還有那邊那片正在建的，也是小花的。」杏花嬸子提起宋星辰，神態和語氣都是掩飾不住的驕傲。

      姜洛天也知道「小花」，指的就是宋星辰。

      昨天和宋星辰簡單的聊過，說的基本上都是父輩的私事，並不會涉及到其他方面。

      而在談話當中，針對現在的國情，宋星辰幾乎不會提及，秦洛天知道自己的身份，雖然長著一副東方面孔，但是國籍卻是外國人，也知道分寸。

      姜家莊的人口並不算多，宋小花的奶奶就是出自姜家莊，姜洛天的爺爺和宋小花的奶奶，是隔房的堂兄妹，因著兩家長輩關係很親厚，所以那對堂兄妹的感情自然不差，因此兩家的兒子大小就經常一起玩。

      當年姜老爺子在國外掛念著姑姑和宋老爺子，誰能想到宋家的人死的只剩下姑侄倆，但是生活很是富庶，兩家長輩在天之靈，也能放心了。

      姜家莊是去年開始規劃社區的，現在的社區還在建設當中，他們過來的時候，村子裡的百姓基本沒動彈，街上也是人來人往。

      姜家人已經沒了三十多年了，此時姜家的子孫突然回村，還是要安置姜老爺子的骨灰，現任的村長站出來幫忙安排。

      因為姜洛天是外國國籍，自從姜老爺子過時候，村子裡的地基就被收回，姜洛天是沒有資格繼承的，因此暫時安排在了村支部。

      「咱們的墓地都已經遷墳了，你父親也已經拿到了國外的綠卡，所以村子裡的宅基地也被村支部收了回來。」

      姜洛天點點頭，這個他並沒有惦記著，畢竟在國外他們家裡也住著一棟三層的獨立別墅。

      老爺子惦記著姜家莊，可姜洛天生在國外長在國外，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西方教育，對國內的祖居之所並沒有什麼執念。

      「咱們村子裡現在都不允許土葬了，想必你也看出來了，縣裡如今發展很快，每一塊土地以後都會建起高樓大廈，如今每個村子裡都建起了祠堂，去世的人都會安置在祠堂里。」

      「那您的意思是……」姜洛天覺得此行和他的目的或許會背道而馳。

      不料村長卻笑著擺擺手，「雖說你父親一走三十多年，好歹也是在咱們姜家莊長大的，你願意的話，還是可以放到祠堂里去。」

      「那就麻煩您了。」這是父親臨死的願望，作為兒子，不能不滿足。

      之後，村支書就領著姜洛天父子，在莫無謙和杏花嬸子的陪同下，去了位於在建社區不遠處的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築物，門前掛著一柄古式鎖頭。

      村支書上前打開鎖，一進門就是一個池子，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小點的單間屋子，正對面是一棟寬敞的故事建築物，門廳高大，屋脊飛闊，給人一種莊重肅穆的感覺。

      院子裡都是被水泥塗抹平整的地面，中間的池子裡有些水，水裡面還有些棉杆篾條等，這個院子主要是為前來祭拜的後人，焚香燒紙的地方。

      上前推開那扇只虛虛掛著一把鎖的高大木門，進門後就是一排排的高大木架，木架被分割成了一個個小格子，上下12層，每一排大大概有三十個格子，每一個格子安置一個骨灰盒，有的放了兩個，這是夫妻關係的。

      「爸爸，爺爺要放在這裡嗎？」姜小琪拉著姜洛天的手，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爺爺去世有些日子了，該哭的也都哭過了，現在想起來雖說還有些難過，可也不像最初那般悲痛。

      「是的，爺爺要放在這裡。」姜洛天按照村支書的指點，將父親的骨灰盒放在其中的一個格子裡，每一個格子都有一個小門，是對開門的形式，小門上各掛著一個小小的銅環。

      「老村長，我想帶點父親的骨灰回英國，這樣分開可以嗎？」姜洛天道。

      「按照規矩是肯定不能分開的，但是想到你以後常年不回國了吧，你父親在這裡指不定也掛念著，你可以少帶一點回去。」村支書也不是那種死腦筋的，「現在是文明社會，咱們不講究那些迷信，看你自己的意思。」

      「還是這樣吧！」雖說父親是火葬，可是死後骨灰分到兩處，想想都覺得不合適。

      父女倆站在面前雙手合什拜了拜，然後離開了姜家莊祠堂。

      之後來到庭院裡，把買來的紙人紙馬還有紙房子紙錢等，在水池旁邊點燃，一直燒盡為止。

      「老村長，咱們倆互相留個電話吧，以後我可能極少回來，所以想每年請您幫忙，讓村子裡姜家的族人，幫我來祭奠一下父親，我會每年給您轉一筆錢的。」

      村支書沒有拒絕的理由，他把村支部的電話留給了對方，並說以後要是換了電話，會和他說一聲。

      宋宅隅園的後院中，宋星辰和聶辭正在討論華國歷史。

      「盛王朝叢離本紀中記載，叢離者，洛帝微時妃也，生燕辰帝，子昭王，女柔嘉公主，慧元公主。洛帝幼年苦難，封地利州涼薄，叢太后捨命相陪，終踏金鑾，得封后位。燕辰帝性情寬厚，得前朝擁立。後，洛帝得世女謝氏，愛幸之至，生高敏王慶年，安平公主。洛帝常言敏王類我，與廢太子取其代之……」

      聶辭手裡捏著這本叢離本紀，點頭道：「沒想到你對史籍也能如此知之甚詳。」

      「盛王朝高家每一代皇帝都出痴情種，可是所有的痴情都不是對髮妻，歷代盛王朝的皇后，除了這位叢離皇太后外，沒有一位能得善終的。」

      「的確如此。」聶辭點頭。

      「不過，這叢離本紀中記載的有關叢離皇太后的事情，卻與我所掌握的史料有很大的出入。」

      「說來聽聽。」聶辭也不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