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一窩小黃雞

      這邊兩人用過早飯，宋臨淵就出門去找小夥伴玩了，她則是留在家裡做衣服。

      所有的剪裁都完成了，現在只需要縫合，一天的時間足夠做出四五件衣裳來。

      半上午的時候，家裡來了人。

      聽到聲音出去，看到是隔壁的老太太。

      「二奶奶，您怎麼來了？」雖說是鄰居，可是也隔著兩座破敗的房屋，只因為隔壁兩家之前都是孤寡老人，先後離世，村子裡的房屋自然也就沒人住了。

      兩家中間的兩棟屋子都是茅草屋，幾年沒住人，屋頂都已經坍塌了大半，院子裡也是雜草叢生，大門的鎖頭也已經鏽跡斑斑。

      二奶奶年紀大了，門牙都掉了一顆，說話有點漏風。

      「我自個兒在家裡孵了小雞，丫頭要不要？」她笑呵呵的問道。

      宋星辰自然是要養幾隻的，「要，我家的雞鴨都沒了，肯定得養一些，二奶奶家裡有多少？」

      老太太抬手招呼她往外走，「也沒多少，這次放了二十個雞蛋，孵出來十二個。」

      她是舊時代的女子，裹了小腳，走起路來慢悠悠搖晃著，宋星辰攙扶著老人家的手臂，和她一塊來到對方家裡，還沒進門，就聽到軟綿綿的嘰嘰聲。

      「剛孵出來的時候，死了兩個，就剩下十二個了。」老人家不怎麼在意量詞，基本上都是論順口說的。

      宋星辰聽聞也沒有糾正，這本身就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老人家不考學，甚至到死都可能留在下河村，這些事情沒必要去計較。

      老人家住的房子比較老舊，不過面積倒是不小，左右有六間房。

      老太太膝下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夫婦在前兩年跟著趙家去做工了，一年很少回來。

      小兒子則是在多年前入贅到了隔壁縣，更是很難看到。

      這年頭，入贅可是很受人詬病，卻架不住他的小兒子就是看中了那個姑娘。

      二兒媳家裡只有那麼一個姑娘，只因為對方母親生二胎的時候傷了身子，孩子沒了，她也懷不上了。

      現在可不興離婚，尤其是在農村，哪怕你再苦，在婆家如何的受磋磨，只要不死，基本沒有離婚的，也是因為如此，徐翠蘭因為閨女被趕回來，才和張彩鳳鬧得不可開交，要知道在之前那倆妯娌的感情別提多好了。

      既然生不出兒子，那只能招個女婿。

      二奶奶的小兒子也是個高中生，學習不算多出彩，畢業後在縣裡找了個工作。

      他和妻子是同事，兩人自由戀愛，因為那姑娘長得好看，這小兒子簡直愛的死去活來的，最開始他聽說要入贅，其實心裡也不怎麼樂意，可是不入贅，人家那姑娘就不和他處對象，最後鬧騰著搬走了。

      入贅了，和二奶奶就近乎是斷了聯繫，好在膝下還有個孫子，懂事體貼，老太太才緩了過來。

      如今他的孫子在縣裡讀高中，明年就要高考，聽說學習很不錯，本科不敢保證，專科還是沒問題的。

      就算是專科，那也是大學生，下河村還從來沒有出過一個大學生呢，要知道恢復高考快十年了。

      剛恢復高考的那兩年倒是走出去幾個大學生，只是那些人全部都是知青。

      炕頭的紙盒子裡，十二隻小雞仔依偎著蜷縮在一起，在它們旁邊還能看到一些小黃米，聽到動靜後，嘰嘰喳喳的叫著，聲音奶萌奶萌的。

      「二奶奶，多少錢一隻？」

      老太太笑呵呵的問道：「一毛二一隻，你要幾隻？」

      這個價格說實話很便宜了，集市上賣的小雞仔也得四五毛，買一隻大公雞或者老母雞那也得六七塊錢，市面上基本都是大公雞，老母雞都留著下蛋吃。

      「您辛苦這麼些天，一毛二也太便宜了吧？」自己孵小雞，差不多也得二十多天的時間，忙活一個月，只能賺一塊多點，賠本賺吆喝。

      農村養雞並不難，大多數的村民都會把雞放養著，村子裡的孩子撿雞蛋的有，但是偷雞的還真少見。

      白天放出去，它們自己就能找吃的，晚上再一窩蜂的回來。

      老太太笑了，「你叔和嬸兒每月都給家裡送錢，我一個老婆子也花不了多少，孵小雞也就是閒的，你要就都給你，得空我再孵。」

      「那也不能讓您吃虧。」宋星辰動懷裡點出四塊錢，塞到老太太手裡，「您這雞仔還小，我給您四塊錢，這樣咱倆誰也不吃虧，就算是去集市上買雞蛋，那一個差不多也得一毛五呢，二十個雞蛋就是三塊錢，一毛二一隻賣給我，您可就虧大了。」

      老太太是真的不缺錢話，就是一個人住在村子裡，閒的發慌，不過聽宋星辰這麼一說，她沒有推脫，笑呵呵的接了下來。

      「那你就都帶走吧，以後還想要雞鴨鵝的儘管和二奶奶說，二奶奶幫你孵。」她做這門手藝也有些年頭了，基本上能保證七八成的孵化率，六七成的存活率，早些年吃大鍋飯的時候，村子好些人會來找老太太幫忙孵蛋。

      「那先謝謝您了。」上前將紙盒抱在懷裡，瞧見一隻只嫩黃的小雞仔，真的很可愛。

      辭別了老太太，她將小雞仔帶回家，先安置在炕頭上，現在它們還太小，放在外面很難存活，需要在暖和的炕頭上待個十天半月的才行。

      家裡有現成的雞圈，因為有烏騅在，註定是不能將它們放養在院子裡的，指不定一天功夫不到，全部都得嗝屁。

      張家大房，全家人湊在一起，商量張翠英的問題。

      一大家子人，除了張翠英自己，其他的人都希望她能再找個人家去過日子。

      張翠英心裡苦，她自己覺得只要家裡人一塊去省城裡好好說說，指定還是能回去的，就算不看在她自己，只看在兩個兒子的份上，指不定就能復婚。

      事實上卻相反，當初張翠英和丈夫離婚的時候，她的公婆私下裡就和兩個孫子透露了消息，比起回到泥堆里打滾的農村，他們哥倆更願意留在省城裡讀書，家裡有電視不說，偶爾空閒了，家中的大人還能領著哥倆去外面吃好吃的，關鍵是不用下地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