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破鞋

      午後陽光正好，氣候也開始回暖，宋星辰等宋小軍睡足了，將人叫起來，一塊準備去後山走走。

      她看上了這座山，想要承包下來。

      一方面離著村子不遠不近，站在山巔就能俯瞰周邊的幾座村子，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裡的環境好，雖說是內陸地區，不過周圍的水源還是很充沛的，在山的背面有一座寬約十七八米的江流，深的地方看不到底，淺的地方能看到光滑的鵝卵石和游魚，而且河對面還有一片蔥鬱的密林。

      因為周邊的幾座村子離著這座山比較遠，所以這片地方全部都是下河村的。

      山地目前每畝地一年的費用是五塊錢，一年承包費用就是六千塊，山地最長承包年限是七十年，如此就是四十二萬。

      在這個年代，萬元戶就已經是大款了，至少在整個縣城裡，萬元戶還是很少見的，十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不過在那些一線城市，萬元戶並不少。

      到了這種層面的，幾乎都是人手一部大哥大，家裡電視冰箱洗衣機等等都很齊全。

      如今是八六年，私人轎車也開始萌芽，大城市裡私家轎車不多，可街上卻也能看到，不像他們這邊的小縣城，別說是轎車，就是自行車都不多，摩托車那也是大款的配置。

      就說下河村，整個村子裡，也就兩台黑白電視，其中一台還是在杏花嬸子家裡。

      也是因為家裡有電視，很多村民為了看電視劇，那還不得諂媚著杏花嬸子。

      之前每天晚上，宋小花都會帶著侄子去杏花嬸子家裡看電視。

      也就是宋星辰取而代之之後，才對電視沒什麼興趣了。

      要說這個年代的電視劇不好看嗎？

      還真不是，現在的電視劇稀缺，幾乎每一部都能造成後世無法仰望的收視率，高的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的收視率，低一點的也在百分之六七十，更是屢見不鮮。

      無他，現在的電視劇資源太少，也就掌握在有數的幾家國營電視電影公司的手中。

      這有限的幾家，一年能拍出幾部劇，即便是排著隊播放，每年一部劇說不定還得在不同時段播出好十幾二十遍。

      宋小軍一手挎著籃子，一手拿著小鐵鏟，乖乖的跟在姑姑身後，兩人來到山腳下，順著一條羊腸小逕往上走。

      山下的野菜幾乎都被挖完了，即便沒有挖走，也被一些村民的來回走動，或者是牛羊牲畜給踩踏啃食的差不多，找不到幾顆完整的，就算是有完整的，或許就在一堆牛羊糞便下面，莫說是宋星辰，就算是一些村中的老百姓也不會挖走。

      「姑姑，我拉著你。」看到宋星辰一條腿行動不便，宋小軍三兩步跑到前面，向她伸出手。

      宋星辰也沒拒絕，握住小豆丁的手，被他帶著往半山腰爬去。

      山路有些潮濕，且坑坑窪窪的不平整，對於雙腿健康的人來說都得仔細著點，何況是宋星辰現在的狀況，也難怪小豆丁會擔心。

      前方，兩個小姑娘下山迎面而來，宋星辰沒有宋小花完整的記憶，卻也認識其中的一個，正是張茂林的孫女張佳佳。

      張家現在在村子裡不是村長之家了，而且張茂林犯了原則性的錯誤，判了死刑，前村長一家，在村子裡的口碑急劇下滑。

      作為張茂林最疼愛的孫女，張佳佳以前在村子裡想來都是霸道刁蠻的，也因為宋小花的模樣出挑，實際上被張佳佳聯合村子裡其他的同齡小姑娘給孤立了。

      如今張佳佳看到宋星辰，可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若非現在宋星辰的名聲在外，她現在只能是要撲上來撕爛了對方的臉。

      兩方人法身而過的時候，張佳佳包含著恨意的聲音飄過來。

      「掃把星！」

      宋小軍扭頭看向張佳佳，卻被宋星辰把他的頭給扭了回來。

      「姑姑！」宋小軍看向她，剛才張佳佳就是在罵姑姑呢，姑姑居然不生氣？

      宋星辰低頭笑道：「喪家犬最後的倔強而已，不必在意。」

      「哦！」宋小軍點點頭，沒有再回頭。

      張佳佳被氣的厲害，扭頭用一雙氣得發紅的雙眼瞪著宋星辰，「你說什麼呢，你這個賤人，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現在就是個破鞋，被張家糟蹋了的破鞋。」

      「你別亂說，我姑姑是好人。」宋小軍聽到對方罵的那麼凶，扭頭氣呼呼的看著張佳佳，「不許你這麼說我姑姑。」

      「我呸，好人？我爺爺可是被你這個姑姑給害死的，她是個屁的好人，你姑姑是個殺人犯，還是被張家不要了的破鞋，咱們下河村裡的蕩婦……」

      或許是嘶喊的力氣太大，再加上腳下的小路常年濕滑，情緒激動之下，張佳佳沒有保持住身體的平衡，一隻腳向下滑了半寸，然後整個人失去了自控力，尖叫著向後仰倒。

      和她一起的同村小姑娘稍微不注意，就被張佳佳拽住了手臂，慌裡慌張之下，兩個人想著山底下翻滾而去。

      「……」宋小軍看著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姑姑，這個……」

      宋星辰好看的唇角翹了翹，眼尾輕輕上挑，「所以啊，人不能做壞事，不然會遭報應的，她們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以後你可不能這樣是非不分黑白不辯，知道嗎？」

      「嗯，我聽姑姑的話，咱們不去救她們倆？」宋小軍傻兮兮的問道。

      「怎麼救？」宋星辰看著山腳，他們站立的位置本身就在山腳，即便兩人滾下去，頂多就是擦破層皮，不會有生命危險，再說山腳下現在還有人在割草，看到後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哪怕是沒人，拍拍身上的泥土也能抬腳回家去。

      「你是個小孩子，我一條腿不便利，用不著咱們救。」她又不是聖母，救什麼救。

      現在是五月里，這座山頭都被青草覆蓋，就算是滾下去也無傷大雅，吃飽了撐的去找不自在。

      「就是兩邊的草，被壓塌了，有些可惜。」

      宋小軍：「……」

      他剛才聽到了啥？

      尖叫著滾到山腳下的張佳佳二人好不容易停下來，差點被嚇破了膽，同時也差點氣炸了肺。

      這次是張佳佳自己站不穩，卻將一切怪到了宋星辰的身上，若是剛才她不和自己爭執，她怎麼可能滾下來，這口氣是肯定咽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