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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6:23:34 作者: 宋春禾
    他不是不知道舒菀回國了。

    只是當真這樣面對面的碰上,心裡還是忍不住的難受。

    手機那頭, 程亦澤還在撕心裂肺地呼喊著江晏:

    「江總—— 」

    「我的江總呦——」

    「你在聽嘛——」

    江晏收回落在遠處的目光, 臉色沉了沉,舉起手機重新貼到耳邊, 皺著眉,語氣十分不耐道:「程亦澤, 你是狼嗎?」

    電話那頭坐在辦公室里的程亦澤懵了:「啊?我、我不是啊。」

    江晏黑著臉:「那你在這鬼哭狼嚎做什麼?」

    沒等他再說話, 江晏就摁了掛斷。

    他再次朝舒菀離開的方向看去, 瘦弱的身影縮小成一個像素點,最後消失在轉角。

    舒菀拿著捧花往回去的路走去,心跳聲不絕於耳,始終都有些急促。

    但成年人,從不會被情緒左右。

    舒菀站在門口定定神,最後推門進去,將捧花交到了蘇茉手裡。

    婚禮進行的很順利,因為蘇茉的安排,沒有什麼惡俗的伴娘伴郎配對遊戲,全場始終都是溫馨感人的氣氛。

    只是舒菀站在台上一側,無論怎麼克制,視線總忍不住往台下看去。

    高朋滿座,熱鬧非凡。

    但舒菀目光所及總會落空,也從來沒有一次,捕捉到江晏落拓的身影。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又在失落什麼。只是這場猝不及防的重逢,擾亂了她原本還算寧靜的心。

    婚禮結束後,舒菀去更衣室換掉了伴娘服。

    因為還要去忙畫廊的事情,她和蘇茉道別,就先離了場。

    只是這天稍微有點倒霉,舒菀從酒店走廊往外走時,剛好迎面跑過來兩個追逐打鬧的小孩,手裡端著婚禮上分發下去的蛋糕,直衝沖就朝著她撲了過來。

    舒菀沒來得及躲開,蛋糕啪嗒一聲砸在了她的裙擺上。

    兩個小孩愣住,嬉鬧聲突然停止,驚慌失措地看向舒菀。

    舒菀低頭看著裙擺上的蛋糕漬,眉頭蹙起,欲要發火。可就在她直起身準備譴責時,肩膀倏地下沉,有人從身後而來,披了一件衣服在她身上。

    她神色稍愣,下意識側眸去看。

    江晏起落有致的側顏近在眼前,鏡片下那雙眼眸疏離冷漠,唯有那顆淚痣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可他只是同她擦肩而過,什麼都沒說,甚至都沒給舒菀說一句謝謝的機會,在她側眸望過來的這一瞬,他直接闊步走出了酒店大門。

    外面接他的車子早停在那裡,舒菀看著他上車關門,動作利落乾淨,始終沒抬眸朝她看來一眼。

    車子很快從門口開走。

    舒菀神色平靜地站在大廳里望著外面被車尾氣捲起的落葉,打著圈翻起又落下。

    江晏那件料子挺闊的西服就這樣沉重地壓著她的肩膀,可卻又好像壓著心臟,讓她每喘一口氣,就牽扯著神經,疼的難受。

    她想起來那一年十月。

    日落熔金,欒樹旖旎。

    她的裙擺被長椅的油漆弄髒,張皇失措時,他褪掉西服遞給她。

    他說:「你先蓋一下,我去開車過來。」

    他說:「我不喜歡穿西服,這件外套也就只穿這一次。」

    舒菀的手指扯住西服領口,防止它往下滑落,一剎那,仿佛又聞到他身上溫潤的氣息。

    如今也是十月,可惜當時只道是尋常,匆匆幾年,他們之間卻早已翻天地覆過。

    ……

    從婚禮回來後,舒菀始終都有些心神不寧。

    新招的助理寧雨吃過晚飯後,跑來了舒菀家裡匯報畫廊的進度。

    舒菀沒骨頭似地靠在沙發上,端著紅酒杯靜靜聽著,可寧雨講了什麼,她全都模糊,只是眸光一直盯著那件掛在玄關處的西服上。

    直到寧雨講完,說要走。

    舒菀變換坐姿,交疊的長腿放下,雙腳踩在白色的地毯上坐直了身子。

    「小雨。」她眼皮稍抬,往玄關看去,「掛的那件西服,麻煩幫我送去洗衣店乾洗。」

    「好的,舒菀姐。」寧雨點頭,先拿起自己的東西,轉而走到門口。

    寧雨本來以為是舒菀的女士西服,可拿到手裡看到款式和里標時,她倏地瞪大眼睛:「舒菀姐,是、是這件嗎?」

    舒菀淡淡嗯了聲。

    寧雨不記得舒菀有男朋友,有些驚訝:「這件是男款欸!舒菀姐。」

    這句話言外之意,就是舒菀這裡不應該會有男款西服。

    、

    舒菀端起酒杯,紅唇含住杯沿,仰頭一飲,又漫不經意地掀起眼皮朝寧雨看去。

    「前男友的。」她說。

    「!?」寧雨卻又揚起了音調,「你參加的婚禮是你前男友的?」

    「……」舒菀也不知道寧雨的腦迴路是怎麼把它們聯繫到一起的。

    看著舒菀頗有些無語的表情,寧雨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笑了:「舒菀姐,可能是我最近小說看多了,所以這個思維有點發散。」

    舒菀抿抿唇,沒說什麼,只是在她出門前又叮囑了一句,記得是乾洗。

    寧雨連連點頭,說這麼貴的衣服她肯定會好好保護,就離??開了。

    寧雨走後,桌上杯盞已空。

    舒菀又開了瓶紅酒,一杯緊接著一杯。

    暈暈沉沉總是好入睡,只是酒後,總是容易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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