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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57:00 作者: 八月薇妮
上官松霞又問:「這比修行如何?」
擷翠公主想了想,道:「宗主,我有個可笑的想法,就是……有時候我跟狼哥,或者干農活,或者伺候花草,餵養外頭的那些鴨鵝之類,我心裡就愉悅的很,就好像,這也是一種修行一樣。」
上官松霞看著手中的炒豆,點頭:「這一點也不可笑,這確實也是一種修行。」
不多時地狼燒好了水,用一套粗陶茶具泡了紫花地丁茶,地狼道:「這茶是公主親手摘了曬的。宗主嘗嘗怎麼樣?」
擷翠公主正要敬茶,柳軒先端了一杯呈給上官松霞,等她喝了口,才笑道:「這茶具不會也是自己做的吧?」
「這倒不是,」地狼靦靦腆腆地:「是我養的家畜,下山去賣了錢,買來的。」
擷翠公主補充道:「原本是有一頭豬的,先前養肥了賣掉,買了衣裳,還添了些家什。」
柳軒簡直對他們兩個刮目相看。
這小院內外,都是兩人一手操辦起來的,每一樣東西,雖簡陋,卻都有來歷,怪不得地狼先前捨不得離開。
上官松霞本想叫他們早點離開,因為擔心那些士兵們去而復返,可是,明明不是他們的錯,卻要被逼著離開這充滿了美好記憶的住所,是何道理。
地狼在旁邊,幾次想問雲螭如何,都給擷翠公主使眼色堵了回去,他無可奈何,只好先退出來。不多時,擷翠公主借著拿水的功夫出門,悄悄叮囑叫他不要再提此事。
地狼雖然擔心雲螭,可見上官松霞頭髮皆白,就知道必有大事發生,當下說道:「先前我還以為那個小哥就是妖皇呢,算了,我也知道這些事情是咱們所管不了的。唉!」
又坐了半晌,外間的狗兒突然叫起來,地狼掀動鼻子,眼露凶光:「好像來了不少人。」
擷翠公主出門瞧了眼,回來道:「是先前那些士兵,不過這次來的竟是先前的好幾倍。宗主,不如咱們先離開吧,這些人不講道理,打又打不得,打的輕了無用,重的話又怕弄死。」
上官松霞先前確實是主張避退,但此刻已經改了主意:「不急。」
柳軒見她表態,也立刻道:「不用怕,惹急了我給他們用個定身符。」
地狼眼睛一亮:「也是道法嗎?能不能教教我?」
說話間,門口有人走進來,揚聲道:「人……不對,妖怪呢?」
地狼跟柳軒,擷翠公主都走了出去,卻見果然是先前那個被地狼扔出去的軍官去而復返,身後跟著數人,看著他們道:「怎麼少了,還有一個呢?」
柳軒點了點他:「你再不客氣些,就要吃大虧了。」
那軍官先是縮頭,後又有恃無恐道:「你們這些妖怪,死到臨頭還敢放大話,說出來嚇死你們,今日我們攝政王途徑靈州,聽說紫皇山上妖怪鬧事,便要斬草除根,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話音未落,卻是上官松霞的聲音自屋內傳出來,吩咐:「回去告訴穆懷誠,紫皇山上的一草一木,都不許他擅動。」
那軍官大吃一驚:「好大的口氣,你又是何方妖……」
柳軒聽他要出言不遜,微微抬手。
只聽「啪」地一聲,那軍官臉上憑空挨了一記,但左顧右盼,卻並無人靠前。
上官松霞仍是淡淡地:「你回去說,他自然知道我是何人。」
軍官捂著臉,心有餘悸地支吾:「你、你要是我們攝政王的熟人,那何不跟我一起回去面見王爺?」
上官松霞道:「他不配。我也不想見他。」
「你!」軍官被噎住,雖覺匪夷所思,卻竟不敢放肆,一時進退兩難。
然而就在這彼此對峙的時候,遠遠地有人道:「王爺到。」
話音未落,便有一道人影自院門外閃了進來。
穆懷誠已然換了一身衣裝,不再似往日般垂散髮絲之態,長發已經盡數挽起,在頭頂以金冠束髮,身上卻仍是一襲黑色王服。
他的眼神沉沉,本也滿是狐疑,但就在看見柳軒的瞬間,那狐疑之中卻泛起了明顯的狂喜。
然後他的目光掠過門口數人,直直看向洞開的屋門:「師尊!」
穆懷誠失聲,極快上前,但在門口處卻給柳軒擋住:「師父說過不想見你。」
但這房子本就不大,這會兒,穆懷誠雖是在門外,卻已經把屋內的上官松霞看的清清楚楚。
他望著她白髮散亂之態,眼中的狂喜卻寸寸縮減:「師尊……」
一瞬間,穆懷誠想衝進裡間,但又不敢擅闖,呼吸急促地喘了幾口氣,穆懷誠將袍子撩起,竟就在院中跪了下去:「師尊。」
他行的是最隆重的稽首禮,雙手交疊額頭,一直伏身叩拜於塵中,頭頂金冠幾乎也因而貼地。
滿院寂靜。
那領路來的將官早在穆懷誠出現之時就已經呆住,等到聽穆懷誠喚「師尊」的時候,他的身子晃了晃,若非身旁的士兵扶住,恐怕要昏厥過去。
此刻見穆懷誠跪倒,眾人也忙都戰戰兢兢,忙不迭跟著跪在地上。
寂靜之中,屋內的聲音格外清晰:「何必如此,你我已然道不同,何況你早也非我膝下弟子。」
穆懷誠跪的很端直,頭底下,此刻重新抬起,他想多看上官松霞一眼:「不管師尊對我如何,我心裡,一直都當自己是綺霞宗弟子。是師尊的……」深呼吸,他臉上露出難過之色:「可知這一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