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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57:00 作者: 八月薇妮
    起初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又過片刻,果然重又響起,而且,正是在自己身旁。

    她睜開眼睛,看向地上的柳軒。

    卻見柳軒的身體不知何時已經蜷縮起來,而且正在微微發抖。

    「小九?」上官松霞疑惑,輕聲喚道。

    柳軒並沒聽見,抖動的更厲害的,他的雙手扣在肩頭處,仿佛是極痛苦的樣子。

    上官松霞一驚,翻身下地:「小九!」

    柳軒的牙齒格格作響,喉嚨里發出痛極的悶哼,上官松霞握住他的肩頭:「小九醒醒!」

    一連喚了幾次,柳軒終於猛然一震,他醒了過來。

    他先是大叫了聲,低頭往身上看去,雙手匆忙地扒拉著衣領,不知如何。

    「小九,你做噩夢了。」上官松霞輕聲道。

    柳軒猛然抬頭。

    微光中,他的臉色慘白,額頭上已經濕了一片,神情,則是說不出的驚懼跟痛楚。

    可當看清楚上官松霞的臉的時候,柳軒就如同清醒過來似的:「師父?!師父……」竟有些手足無措。

    上官松霞望著他:「你、方才像是被夢魘住了。」

    一句話提醒了柳軒,柳軒呆了呆,呼吸有些急促:「是、是啊,我做了個噩夢。」

    「是什麼噩夢?」她問。

    柳軒舔了舔嘴唇:「師父……」

    「你說,我聽著。」

    也許是她的聲音太過溫柔,柳軒心有餘悸地開口道:「師父,我……我好像夢見,是我……不不,是雲螭……」

    上官松霞不動聲色:「雲螭如何。」

    柳軒道:「他好像給、給上了刑,」不安地咬唇,柳軒心思極亂幾乎語無倫次,他低頭看自己身上,聲音透著點恐懼:「琵琶骨這裡,穿過去了……疼極了。」

    「你、覺著疼?」上官松霞問。

    柳軒忙點頭,訴委屈似的:「疼的要死呢,就好像上刑的是我呢。嘿。」他覺著不好意思,衝著上官松霞笑了笑:「師父,我這麼大了,還做噩夢,是不是挺好笑的。驚到你了?」

    上官松霞剛要起身,又覺頭暈。

    柳軒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上官松霞索性坐在他身旁的枯草堆上,她將目光從柳軒臉上轉開,看向那堆火。

    柳軒即刻留意到:「哎喲,我好不容易生起的火堆。」趕緊起身去添柴撥火。

    上官松霞望著他的背影,柳軒身前的火堆的光逐漸亮起來,把他的身影勾勒的甚是清晰,可因為逆光,又漆黑一片。

    「師父,」柳軒撥弄了一會兒火,心裡居然還是七上八下:「你說我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噩夢呢?」

    上官松霞並未回答。

    柳軒回頭看她,見她正靜靜地看著自己,他才一笑:「難道我是替雲螭擔心嗎?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過我想,必然是我多心了吧,那畢竟是天庭,不會、不會那麼殘忍。」

    上官松霞將頭轉開。柳軒怕她不高興,忙又湊到跟前:「師父,我不說了好不好,別嚇到了你。」

    火光跳躍,把兩個人的臉色都映的有些紅紅的。

    上官松霞不做聲,柳軒的心卻怦怦地跳了幾下。

    「師父……」他又叫了聲,可卻跟先前意味不同。

    上官松霞並未搭腔,她的眸子靜靜地看著那堆火,似乎在出神。

    柳軒的心跳卻仿佛失控般狂跳,他先是目不轉睛地看。

    白髮披在肩頭,落寞寡歡,她的神情端莊裡卻透出些許傷悒,好像是在為了誰擔心,為了誰牽掛。

    「師父。」柳軒的喚聲已經近似於無,他盯著上官松霞,沒有意識到自己正慢慢地靠近,靠近,直到她的白髮已經貼在他的臉頰、唇邊,那股清香透骨的氣息,讓柳軒徹底迷亂。

    他張手,如白日騎鶴般把上官松霞擁住:「師父……」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的唇已經在她的臉頰上不由分說地印落。

    對於柳軒而言,這是第一次。

    可不知為何,當他親下去的瞬間,心底閃出好些奇異場景,那肆意輕薄的光景,讓他忍不住臉紅,幾乎不敢看。

    上官松霞給他魯莽地撲抱,少年身上未曾克制的力道,抱著她往後撞去。

    她身後是石床,肩背跟後腦碰在上頭,雖未必傷著,但很疼。

    上官松霞感受著這股突如其來的痛楚,目光卻掠過柳軒。

    少年臉頰緋紅,目光搖曳,他顯然忘了剛才「噩夢」里的痛,但上官松霞仍是看著他胸前琵琶骨的地方,那裡仿佛……有真切的兩點紅痕。

    直到柳軒意猶未盡地掠到唇邊,上官松霞才收回那雜亂無章的心緒。

    垂眸看向急切的少年,她稍稍地將頭轉開避開他的動作:「你幹什麼?」淡淡地問話,卻並不是苛責。

    柳軒驀地止住。

    上官松霞並沒有任何氣惱的表情:「鬆手吧。」

    柳軒趕緊鬆開她:「師師父……我我、我不知道我怎麼……」

    「好了,」上官松霞沒要他說下去,面色淡然地:「時候不早了,你還是睡吧。」

    她站起身來,垂眸:「要是……還做噩夢,記得、一定要記得那不是真的,要醒過來,知道嗎?」

    柳軒跪坐地上,望著面前白髮白衣的少女,她的眼神依舊清澈,不像是強忍怒氣的。

    本來還想解釋,可又無從說起,但不管如何,她並沒有動怒,那就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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