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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57:00 作者: 八月薇妮
    這話果然刺到了雲螭,他皺皺眉,試著伸手:「給我。」

    擷翠公主本要餵他服下,見狀只好放在他的掌心裡。

    雲螭垂眸看著掌心的丸藥,心裡突然又想起在跟少帝君對陣的時候,那點似真似幻的香氣:「你……」

    他想問擷翠公主,當時她是怎麼竟然能從少帝君手中把自己救出來的,不過轉念一想,她應該是煉化了伯勞精的內丹,而且她的遁形之功原本就出色,倒也不足為奇。

    又何必還想追問呢,無非是心裡還有一點不切實際的可笑希冀罷了。

    眼神一暗,雲螭奮力抬手,自己將那顆藥丸吃了。

    一股清涼之意,從喉中慢慢地滲透到心底,四肢百骸的經絡仿佛也都得了生機似的,雲螭道:「什麼時候你的煉丹功力也這麼好了。」

    擷翠公主倉促一笑:「大哥你一定要靜心調息,千萬不要想別的,可以恢復的更快。」

    雲螭沒有回答。

    清醒過來,他的腦中所想的事情也逐漸多起,除了上官松霞之外,豹玉郎,然後是……

    他想起少帝君跟他提過的,東海之事。

    那個混帳,竟然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

    一念波動,體內的真氣便隨之一滯。

    雲螭低聲道:「扶我起來。」

    地狼正站在旁邊伸著脖子,聞言趕緊上前,跟擷翠公主一起將他緩緩扶起。

    雲螭勉強盤膝,慢慢地開始吐納調息。

    深秋時分,敬天宗更是飛雪連天,不折不扣的琉璃世界。

    流風堂內,青玉獸尊熏爐吐著淡淡煙氣,上官松霞手扶著額角,正自出神,那本來筆直上揚的煙氣忽然隨之一擺。

    原來是那隻金絲猴,手中捧著一個犀牛角,蹦蹦竄竄地走了過來。

    上官松霞垂眸:「誰叫你亂動此物了。」

    金絲猴吱吱地叫了兩聲,把犀牛角舉高了些。

    上官松霞嘆了聲:「你也是個有點靈根的,跟了我這麼久,總該有點修為了,怎麼還是這樣……連句話也不會說?」抱怨著,卻把那犀牛角拿了過去。

    垂眸向內看了眼,她突然一愣。

    犀牛角中,有一點很淡的微光,不經意看的話,很容易忽略。

    「這是……」上官松霞凝眸看著那點涌動的光芒,思忖了半晌,若有所悟:「原來如此。」

    將犀牛角舉高了些,只見外表宛若琉璃,細看卻是許多雲紋,散發著淡淡的珠光。

    不由嘆息:「倒也不能說天地不仁,卻總能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天地多情,區區的『因果』,竟不能解釋了。」

    金絲小猴仰著一張白臉,兩隻烏黑的眼睛靈動地望著她,似懂非懂的樣子。

    卻在此刻,只聽門口有人道:「你又在說什麼薄情多情,又什麼因果的?」

    上官松霞見狀,便把犀角輕輕地攏在了袖子裡。

    此時,冷婉已經陪著傅東肅走了進來,又奉了兩盞香茶。

    上官松霞道:「沒什麼,一時感慨罷了。」

    傅東肅道:「你若閒著無聊,大可過橋去找我說話,竟悶在這裡自說自話是何意。」

    上官松霞一笑:「原來是來興師問罪的?」

    傅東肅道:「這可不敢,只是你我兩人,相隔一道橋而已,怎麼竟也像是那天上的牛郎織女,隔著天河……」

    上官松霞低頭吃茶。

    傅東肅望著她皓腕似雪,心中一嘆,目光轉動,看到桌上放著的兩冊書:「你的書可看完了?」

    「嗯。看完了。」

    「那……有何所感?」

    上官松霞手中的玉杯稍微地一抖,長睫垂落,淡淡道:「許是我年紀大了,沒什麼意趣。」

    非但是不覺著有趣,反而極為厭煩,勉強地看了幾頁,就推在了一邊。

    傅東肅笑道:「這種事,看著自然無趣。你不親自試試,又怎麼知道呢。」

    上官松霞眉峰微蹙,傅東肅一看就知道她不願意聽這些:「你啊……」

    「我如何?」她並沒有看他。

    傅東肅道:「你口口聲聲地年紀大了,真是枉做修道人,三五百年,對於凡人而言,當然是極漫長的,但是對於修道者來說,又算得什麼?何況是你我半仙之境的?若是類比起來,只如同那塵世間牙牙學語的小兒罷了!」

    上官松霞從未想過這個,聽了這般新奇言論,便若有所思道:「是嗎?」

    傅東肅道:「當然。何況,雙修之論,又不是為了什麼有趣無趣,不過是為了你我的修為有所突破而已。」

    上官松霞嘆了口氣,把杯子放下,她看向傅東肅:「如果不是我,你應該早就破境了吧。」

    傅東肅想了想,一本正經道:「如果是你,我願意再耽擱個三五百年。」

    上官松霞不由笑了:「罷了,再來個三五百年,我自己也煩了,還不如……」

    那個字衝到唇邊,才稍微壓下。

    「那……」傅東肅探手,輕輕地覆在她的手背上:「不如好好想想,若可以早一步登天門,或許……能夠把在世間的諸多煩憂也都拋下了。」

    他的手很大,手指很長,極為乾淨好看,拇指上戴著一個雲紋的扳指,就算是看著,便已經賞心悅目,何況他的掌心且暖。

    可不知為何,上官松霞竟仍不能習慣,她強忍著把手抽回來的衝動:「你的話,仿佛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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