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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57:00 作者: 八月薇妮
在他的一再追問下,玄十四才小聲道:「小師叔,我告訴您,您可別讓人知道是我說的。」
柳軒忙跟他保證:「我自己聽了心裡有數,哪裡會跟人說去。」
玄十四才道:「我、我也是聽人說的,先前穆大師伯在的時候,簡直是宗主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之人,咱們綺霞宗也正是在大師伯的謀劃操持下,才日漸壯大的。」
「是、是嘛,他真的很能耐?」柳軒聽他說「不可或缺之人」,心裡突然有點酸酸地,又有些不太服氣。
「當然啦,」玄十四卻沒聽出來,自顧自道:「原先大師伯跟隨宗主的時候,咱們綺霞宗可還是個不上數的小門派呢,全靠了他……這就好像是那俗世里打江山,穆師伯就是一等的開國元勛呢。」
「開國元勛?」柳軒耷拉著腦袋,撓了撓耳朵:「那他怎麼就離開了呢?」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謝師叔了。」
「謝白裊?」
「是啊,謝師叔是官家小姐出身,但靈根極佳的,又因為虔心,宗主才留了她,誰知……」玄十四眉頭緊鎖,臉上露出不敢苟同的樣子:「說句不敬的話,早知道不該留的。」
「穆懷誠的離開跟她有關?」柳軒問道。
「唉,具體我也不清楚,總是風聞,謝白裊跟大師伯……好、好了,」玄十四顯然不喜歡謝白裊,居然直呼其名,「可是綺霞宗的規矩是同門不可有私情,事情敗露後,宗主一怒之下,便將他們趕出了綺霞峰。」
柳軒設想過很多種穆懷誠離開的原因,就是沒想到是這個。
玄十四兀自嘀咕:「怪不得人家說紅顏禍水,若不是謝白裊拐跑了大師伯,咱們綺霞宗只怕比現在更好呢。」
柳軒呆了半晌,他在意的可不是這個,只忙追問:「那……林朱曦又是怎麼回事?」
一個說也是說,倒也不怕多說一段。
玄十四道:「起因好像是林師伯在這件事上知情不報。」
柳軒驚愕,喃喃道:「如果是這樣,她豈不是有些冤枉?」
玄十四笑道:「小師叔,我還沒說完呢,事發的時候我還沒進綺霞峰,聽說當時林師伯氣不過,持劍要殺謝師叔,卻誤傷了穆師伯,再加上她知情不報,才一起給趕出了師門。」
玄十四說完後,感慨:「從那之後,宗主就再也不收徒了,師父私下裡說,宗主是被傷了心了。」
他感嘆了這句後,又忙補充:「所以我們都說小師叔你福分大呢!」
次日午後,柳軒找藉口把玄十四打發離開,等外頭寂然無聲,他自己才悄悄地出了院子,往中峰而去。
他一路躲著人,行了兩刻鐘,便聽見水聲潺潺。
柳軒抬頭,瞧見一道白練似的瀑布從前頭的峰壁上跌落,掀起水汽濛濛,撲面清爽。
飛瀑旁邊,卻有座飛檐翹角的小閣子,精緻翼然。
先前他明里暗裡打聽清楚了,過了枕泉閣,便是宗主所住的棲霞居,如今這流泉飛瀑近在咫尺,又有那小亭閣,該就是枕泉閣無疑了。
柳軒正欲加快腳步,突然,從閣子之中,慢慢走出了兩道身影。
大青石上,松濤流泉之下,其中那道纖裊婀娜的身影格外醒目,月白色的道袍在風動水汽之中微微翩飛,衣袂如蓮綻放,正是上官松霞無疑。
柳軒驚喜交加,心潮湧動,只顧盯著那道影子貪看,幾乎忘了旁邊還有另一人。
直到風聲中,有個清朗的男子聲音,道:「我看,你還是把他交給我吧。」
第14章 傅相爺:「我寧肯殺錯一……
男子的聲音本不高,但一陣風過,這一句隨著飛瀑轟響傳了過來,倒叫柳軒一怔。
目光轉動,他看向在上官松霞身後的那人——那是一道高挑俊逸的身形,身著顯眼的紫衣,頭戴烏紗進賢冠,風度翩然,氣質高貴。
柳軒一時沒看清那人的臉,可是看打扮,顯然並不是綺霞宗的人。
此刻那人緩步上前,竟靠近上官松霞身後,月白道袍在紫衣的映襯下,越發纖塵不染。
松霞君並不回頭,只淡淡道:「傅相是擔心天師府為難綺霞宗嗎?我早在遣走林朱曦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小九,我是保定了。」
柳軒原本不知他們在說什麼,而只是用一種警惕又不悅的眼神盯著那道紫衣影子。
突然聽了上官松霞這句,才豁然明白,原來面前這人,竟是傳說中的大雪山敬天宗的傅相爺,那個以官身入道的「傳奇」。
但更讓柳軒震驚的是,上官松霞跟傅相爺居然正在談他之事!
而猝不及防地,他聽見那聲「小九」,心裡隨之竟動了一下,隱隱有些甜絲絲的。
從相識一路,到回到綺霞宗,他從沒聽過上官松霞叫過他的名字,通常她只說「柳家的九公子」,沒想到,背地竟如此稱呼他,透著親昵。
傅相爺眉峰微蹙:「我豈不知你這外冷內熱的性子?多半是因為那柳家滿門遭劫,所以你又不忍心了吧,原先說不再收徒,如今竟為他破例……你還記不記得,當初為給你算過一卦,你命中只該有五個弟子,還大多流離失散,並無結果不說,最怕是反目成仇。你當時還不信,然而終究如我所說……」
松霞君長睫低垂:「是我這為人師表的不稱職,不過,若我不護著小九,天師府的人必不放過他,而且……小九至善純良,我實不忍撇棄,就算我不親自傳道受業,讓他留在綺霞宗,做我的掛名弟子,天師府的人至少還能忌憚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