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分外眼紅 為鑽石1693、1793的加更。
2023-10-01 08:56:16 作者: 一半浮生
程容簡顯然是一直注意著他們的,她才剛過去,他就車裡走了出來。江光光是有些兒疲憊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當時他連房子都退了走的,她原本以為他暫時應該是不會過來了的。
程容簡已經在車裡抽了好幾支煙,身上一股子的煙味。江光光忍不住的蹙了蹙眉。
程容簡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打開了後邊兒的車門,將買的東西都拎出來,平靜的說道:「我沒給鬧鬧過過生日,給他帶買了點兒東西。」
他這樣兒,倒像是並不怕被周來發覺。江光光一時沒有吭聲,在外邊那麼站著是顯眼的,她就說道:「先進去吧。」
程容簡嗯了一聲。拎著東西跟著她進了院子。
小傢伙一見到他馬上就歡呼了起來,丟下手中的玩具便朝著他跑了過來。江光光沒有去看兩人,將鐵門鎖了,這才說道:「進屋。」
程容簡就應了句好,騰出一隻手抱起小傢伙,往屋子裡走去。
剛吃過飯,因為周來要走,碗筷都是還沒有收的。江光光進了屋子便開始收拾碗筷。
剛要將碗筷拿去廚房,程容簡就突然咳了一聲,說道:「我也還沒有吃東西。」
江光光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淡淡的說道:「外面酒樓里多的是吃的。」她說完看也不看,端著碗筷走了出去。
程容簡這下的臉皮倒是挺厚的,看了在玩新玩具的小傢伙一眼,跟了出去,又說道:「我餓著過來的。」
江光光原本是想說什麼的,但忍了忍,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將碗筷放下後重新拿了碗筷遞給他。見鍋里還有湯,就熱了熱,一起盛了過去。
程容簡倒也不嫌棄這是他們吃剩下的,大抵是真餓了,胃口倒是挺好的。
等吃了東西,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說了句去車上拿點兒東西,就打開門出去了。
也不知道他是要拿什麼東西,江光光沒吭聲兒,將小傢伙玩得亂糟糟的玩具收了起來。
程容簡才打開大門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從車上下來的周來。
程容簡的眸色微深,停住了腳步。一手抄在了褲袋裡,也不打招呼,就那麼微笑著看著周來。
周來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是震驚的,不過他還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一雙眸子冷冷的看向程容簡,譏諷道:「程二爺這招金蟬脫殼玩得挺好的。」
可不是,連他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程容簡也不去否認,淡淡的笑笑。說:「周警官過獎了。」
這是等於間接的承認的,他的膽子還真是大得很。周來的嘴角浮現出了一抹冷笑來,說:「程二爺還真是一如往昔,只是,是不是忘了這兒不是沿河了?」他的語氣是冷冷的,頓了頓,接著又說道:「我隨時有權逮捕你。」
程容簡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看了周來一眼,說:「是麼?那周警官可得找出證據來證明,我就是沿河那位。」
他的語氣是淡淡的,但對周來來說,這無疑是挑釁。
周來緊緊的握緊了手指,一時沒有說話。他知道,程容簡敢那麼說,一定是已經有了新的身份了。沿河的程容簡,是由他們結案證明死亡的。他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證據的。
兩人就那麼站著,程容簡也不問周來進不進去,點燃了一支煙抽了起來。
周來握緊的手指漸漸的鬆開,臉上倒是浮現出了一個淡極的笑容來,冷冷的說:「那你就等著好了,我一定會找出來。」
程容簡要笑不笑的掃了他一眼,說道:「我相信周警官的能力。」微微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現在周警官升了職,這手中的權利,自然也就更大了。我等著。對了,沿河一戰讓周警官功成名就,我怎麼的也應該向周警官說聲恭喜。」
他說到這兒。就撣了撣手中的菸灰,繼續說到:「在周警官眼裡,我是罪該萬死。但那邊,有好些無辜死去的人,應該還是罪不至死的。周警官那麼有正義感,不知道這些年會不會做噩夢?」
他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兒,語氣同樣也是淡淡的。當初的沿河。是武力攻下的。
有戰火的地方,自然就有傷亡。那次,自然也有許多罪不至死,死在了他們的木倉口之下,甚至沒有還手之力。
如果不是武力攻下的,沿河壓根就不會那麼快就淪陷。這世界上,許多人都是披著一張偽善的人皮的。見不得光的事兒。他們從來都是處理得最用心的。沿河的那些齷蹉和骯髒,永遠都是見不了光的。
程容簡的嘴角勾起了那麼幾分的譏嘲來。
周來的臉色有些蒼白,抿了抿唇,冷冷的說道:「上邊兒的決定,輪不到你來評論。沿河的存在,原本就是罪惡的起源。」
程容簡嘴角的譏諷更深,這下也不說話了。就那麼看著周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要笑不笑的說道:「原來這就是周警官的正義。」
周來的臉色並不好看,當初的決定,他是覺得不妥的。但上邊兒的決定,哪裡是他反駁得了的。他需要做的,就只有執行。
他就那麼冷冷的看著程容簡,過了那麼會兒才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難道你沒有責任嗎?你明明知道不能存在,為什麼不早點兒遣散他們?」
程容簡撣了撣菸灰,輕輕的笑了一聲,說:「看來周警官雖然升了職,還是天真的很。」
周來的拳頭握緊了起來,盯著程容簡冷冷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程容簡這下卻沒再說話了,只是那麼嗤笑了一聲。
兩人之間再無對話,對峙了那麼幾分鐘,周來沒再進院子,轉身回了車裡,將車調了頭駛離。
他的車子消失在夜色里,程容簡才收回了視線來,一張帶著疤痕的臉上有那麼些許的陰鷙。
沿河當時如地獄一般的場景浮現在腦海里,菸頭燃盡。他又點燃了一支煙,就靠在邊兒上抽了起來。
一連抽了兩支煙,他才停了下來。又站了那麼片刻,才去了車邊,將給小傢伙買的新摩托車拿了下來。
周來的車駛到了出口處,就停了下來。太陽穴漲得厲害,他伸出手用力的去揉。
程容簡的話迴響在腦子裡,他的心裡沉甸甸的煩躁得厲害,他抽出了一支煙點燃。
他是沒有想到回去會遇到程容簡的,不,應該是他壓根底就沒有想到程容簡還會活著。
他的車開出了城,才想起外套落在江光光家的客房裡。明明是可以下次再過來拿的,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掉了頭。
周來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不用程容簡提醒,當初沿河的一幕幕,他都是深深的刻入腦海里的。
他無論是那時還是後來都是想不通的,也曾去問過他的父親。他的父親的語氣淡漠的告訴他,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會多付出些代價。規則不允許出現的東西,那就是不能出現的。
而觸犯了規則的人,付出的代價,自然是要慘重一些的。這慘重的代價,就是生命。
他的眼眸中微微的有些濕潤,過了許久,才掐滅了菸頭,開著車離開。
程容簡在外邊兒呆的時間是有些長的,剛關了鐵門,就見江光光從屋子裡邊出來。
他早已恢復了平靜。知道她是出來看他的,就低低的解釋道:「菸癮犯了,在外邊抽了一支煙。」
他倒是絲毫不提周來回來過的事兒。江光光這下也不吭聲,轉身進屋子裡去了。
小傢伙今天自然又是晚睡,等著小傢伙睡了,程容簡才輕輕的說道:「我也沒有地方住。」
他的臉上是帶著微笑的,這樣兒卻是有幾分無賴的樣兒。
他還真是得寸進尺了,江光光的額頭就跳了跳,強忍住火氣說道:「那就住馬路。」
程容簡不知道是不是沒看出她在竭力的克制,輕笑了一聲,視線若有若無的往客房的方向掃了掃,說:「這裡有客房。」微微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郭數來不也住這邊嗎?」
他其實是想說周來的,但那兩個字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江光光被他氣得笑了起來。說:「我願意讓誰住那是我的事兒。我就不樂意讓你住,怎麼了?」
程容簡倒是一點兒也不生氣,微微笑笑,說:「那我就住客廳吧。我沒身份證,訂不了酒店。」
他跟沒事人似的,江光光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了他。說道:「程容簡……」
她的話還未說出口,程容簡就看向了她,輕輕的說道:「我很想你們。很想很想。」
想得他都快要發瘋了。
他的眸子裡是深深沉沉的一片,說到這兒又接著說道:「我就住在客廳里,我保證不亂走,不會影響到你和鬧鬧。可以嗎?」
他這樣子倒是挺誠懇的。江光光抿了抿唇,想起了他那句沒有身份證的話,到底還是沒有說話,去浴室去洗漱去了。
等著出來,程容簡已經收拾好了沙發,顯然是打算那麼將就一夜了。她原本是不打算管的,但到底還是進了客房,將床單和被套都換了,把周來落在這兒的外套收到了衣櫃裡,這才出去淡淡的對程容簡說道:「睡客房去。」
她是習慣了只有她和小傢伙兩個人的,他要是睡在客廳里,指不定兒還會嚇一大跳。
她進客房時很明顯就是在收拾,程容簡微笑著應了一句好,又挺誠懇的說了句謝謝。
江光光沒有說話,轉身進了臥室里。她吹了頭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口有些渴。她估摸著程容簡已經睡了,才起床去外邊兒倒水。
客廳里的燈是關了的,外邊兒漆黑的一片。她摸索著打開燈,剛要去倒水,就見程容簡站在窗口,正看著漆黑一片的外邊兒。
他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想得很入神,連燈開了也沒發覺。他站在窗前的背影有那麼幾分寂寥。
江光光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沒有睡,微微的怔了怔。沉默著倒了水。
程容簡很快回過神來,看到她倒水的側影,微微的有那麼些失神。現在的一切,都像是幻夢一般的。
在過去的幾年裡,他也會常常的出現幻覺看到她。有時候是在街道上,有時候是夜半起床倒水喝時在廚房。但不過那麼一瞬。甚至那個名字還未叫出口,那幻影便會消失掉。
他就那麼怔怔的站著,像是怕驚醒什麼似的。直到江光光回過頭看向了他,他才回過神來,輕輕的說道:「睡不著,陪我坐坐可以嗎?」
大抵是在深夜的緣故,他那樣子看著是挺孤獨的。江光光沒有吭聲兒,倒是倒了一杯水走了過去遞給他。
程容簡就說了句謝謝,接水時手指觸碰到江光光柔軟的肌膚,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握住那柔軟的手掌,但最終還是克制住,只是說了句謝謝。
他身上的煙味是有些重的,江光光沉默著沒有說話。在忽然之間微微的有那麼些恍惚。
那麼久了,她甚至沒有去想過,他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還有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兩人就那麼靜靜的站著,過了許久之後,程容簡才輕輕的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這個詞,永遠都是最無力最無用的。但他現在能說的,唯有那麼一句對不起。
江光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就笑了笑,說:「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所有的決定,都是我自己做的不是麼?」
是啊,她生下鬧鬧,他是完全不知情的。而其他的,男歡女愛,從來都是你情我願的,而這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對不起可言。
她微微的垂著頭,暗黃的燈光下長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淺淺的陰影。她從來都是堅強的,堅強到,不需要任何人,也能過得好好的。
程容簡的胸口突然疼痛得厲害,想說什麼的。卻在一時之間沒了言語組織能力。過了許久,他才輕輕的叫了一聲阿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