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糾纏
2023-10-01 08:56:16 作者: 一半浮生
江光光回過神來,傭人已開口說,「已經來過了。」頓了頓,接著又說:「江小姐說想休息一下。」
陸孜柇的嘴角微微的勾了勾,看著江光光那蒼白的臉色,也不擔心她會逃跑,說:「去吧,好好休息。」他看了看時間,接著說:「晚會兒讓人上來叫你去吃飯。」
江光光的身體虛軟得厲害,沒吭聲兒。跟著阿姨往房間走去。陸孜柇的眉頭微微的挑了挑,下樓去了。
傭人是體貼的,等著江光光睡下,就將窗簾拉了起來。屋子裡只有暗暗的燈光。她也不吭聲兒,做完這些就悄無聲息的退出了房間。
江光光的身體虛軟無力,腦子裡也是昏昏糊糊的,竟然沒多大會兒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悄無聲息的打開。有不輕不重的腳步在床前停了下來,江光光卻是渾然不覺。
江光光醒來的時候外邊兒仍是一片漆黑的,頭依舊重得厲害。她撐坐了起來,過了好會兒。才想起這是陸孜柇的地盤。
醫生的藥是挺管用的,這會兒肚子也已經平靜了下來,也沒覺得有火辣辣的感覺了。她稍稍的坐了一下,就下了床。她也並沒有開燈,走到了窗邊。剛才她沒注意到,站到了窗邊時才發覺這邊的窗子竟然是有護欄的。
有了上次的事兒,陸孜柇這次是戒備的。江光光就靠在了邊兒上的牆上,雖然陸孜柇打發走了甑燃,但她的心裡是不安的。他哪會那麼好心。他將她留在這兒,肯定是有事兒的。
江光光的腦子是有些亂的,她完全想不出來,陸孜柇將她留在這兒是想幹什麼。她緊緊的閉著眼睛,過了那麼會兒,才打開門出去。
走廊里靜悄悄的,她頓了一下,才下了樓。樓下只有之前的那傭人在,見著江光光,她客客氣氣的打了招呼,然後開口問道:「您想吃點兒什麼,我給您做。」
江光光往四周看了看,問道:「陸……」她原本是想說陸孜柇的,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說:「你們陸少去哪兒了?」她問得挺隨意的。
傭人恭恭敬敬的說:「去哪兒少爺沒說,只說是有一筆生意要談,可能會晚點兒才回來。」
她說完又問江光光要吃什麼,江光光就說吃什麼都行。阿姨離開,她就微微的有些走神。
陸孜柇要談的生意,恐怕不是什麼好事兒。現在上邊兒在嚴查,他在這個時候去談生意,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她的思緒到這兒微微的頓了頓。陸孜柇不傻,不可能自己送上門去。也許,這段時間,外面的情況有了變化。
江光光就想起了出車禍的那天晚上來,出了那麼大的事兒,肯定是不會平靜的。也許,兩邊的勢力,早就經過較量了。她一直是呆在別墅里的,沒有消息來源,這些她當然不可能會知道。
她正想著。傭人端了一碗粥,幾樣小菜出來。放好東西,她就解釋說:「醫生說您暫時都得吃清淡的。」
是很清淡的,白粥,幾個小菜都是素的,看著就是清淡五味的。江光光並沒有挑食,吃完了一碗,正要去盛,那傭人就委婉的說:「醫生說您最好少吃多餐,一下子吃太多腸胃受不了。」
江光光的動作一僵。不知道這到底是陸孜柇的意思還是醫生的意思。她沒再去盛,將手中的碗筷都放了下來。傭人委婉的又說:「您可以去看看電視。」
這是賓客的待遇了,江光光沒吭聲,走到了沙發上走下。她完全鎮定不下來,反常既為妖,陸孜柇,也不知道是想幹什麼。
電視江光光是一點兒也沒看進去的,腦子裡想著事兒,陸孜柇既然是要防著她走,外邊兒應該是守了不少人的。她要想出去,太難太難。她的手指頭不自覺的握緊了起來,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
阿姨沒多大會兒又端了點心上來,江光光並沒有客氣,拿著有一下沒一下的吃了起來。
那點兒粥是抵不了什麼用的,要想逃出去,自然就只有先吃飽東西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邊兒下起了瀝瀝細雨來。
陸孜柇依舊是沒有回來,江光光喝了兩杯茶,就往樓上走去。她微微的頓了頓,看了看空蕩蕩的走廊,回了她之前睡過的房間。
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走廊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江光光以為是陸孜柇回來了,僵著身體沒動。
沒過多大會兒,門邊突然傳來了輕微的開門聲。江光光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起來,她並沒有睜開眼睛,就那麼躺著。
電筒的光亮只是那麼掃了掃,急促的腳步聲就走了進來。江光光這才察覺出不對勁來,立即就睜開了眼睛。走進來的人竟然是阿南,他戴著一鴨舌帽的,帽檐壓得低低的。
江光光立即就坐了起來,還沒問他怎麼找到這兒的,他就面無表情的說:「走。」
他說著就退到了門邊,注意外邊兒的動靜。等著江光光過去,他就帶著她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到了走廊最盡頭的窗子前,他就拿出了一根繩子來,遞給江光光示意她繫上,說:「下邊兒有人接應。」
時間是緊迫的,江光光沒有友誼,立即就將繩子系在了腰上。然後爬到了窗弦上。由阿南拉著繩子,緩緩的向下滑。
外邊兒是一片漆黑的,他們進行得是悄無聲息的,也並沒有人注意到。到了下邊兒,早就有人守著,解開了江光光腰上的繩子,繩子很快被阿南拉了回去。江光光正想著阿南該怎麼下來,他就已躍上了窗弦,繩子的另一頭是鉤子,他將鉤子鉤進窗弦上。順著繩子就開始往下滑。
他的動作是極為的麻利的,顯然是做慣了這種事的。到了地面上,他使勁兒的拋了拋繩子,鉤子就落了下來。他接住。收了起來,就說:「撤。」
跟著來的人低低的應了句是,就往圍牆邊走去。他依舊是用鉤子鉤著圍牆往上爬的,到了上邊兒,才將繩子扔了下來給江光光。
外邊兒是早停了車的,他們剛坐進車裡,司機立即就發動了車子。就這麼會兒。江光光發覺自己的後背已全是冷汗。雖然順利,但卻是膽顫心驚的。好在是下著雨的,陸孜柇的人的警惕性並不強。
雖然是有他們幫助的,但經過那麼一折騰的,身體原本就虛的江光光臉色更是蒼白。她稍稍的緩了緩,就開口問道:「二爺怎樣了?」
阿南沒有說話,微微的頓了頓,問道:「你怎麼會在陸孜柇這兒?」
他們是順著線索追的,知道程舒惟是將她交給了甑燃,他們立即就追了過去。但到了那邊,卻並沒有人。找了內線,才知道她已被陸孜柇帶走。陸孜柇狡兔三窟,他們一一的排查,所以才到這時候才來。
「陸孜柇不知道對甑……小姐說了什麼,甑小姐走了。他就將我帶過來了。」她到現在仍舊是不解的,甑燃那樣兒是恨她的,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讓陸孜柇帶她走了。
阿南並沒有再說話,拿出了手機來,撥了號碼,直接的說找到人,然後就掛了電話。
一時車裡寂靜無聲的,江光光的體力透支,也不管額頭上的虛汗,閉著眼睛假寐。
大抵是剛才太緊張,抑或是車裡太安靜了。她竟然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車子停下她才驀然驚醒了過來。看向了外邊兒,車窗外燈光暗黃,已是到了地兒。
那邊的阿南已打開了車門下了車,她剛想伸手去打開車門,車門就被從外邊打開來。外邊兒的人是拿著傘站著的,她微微的愣了一下。下了車,朝著門口看去時,才發現坐在輪椅上的程容簡。
他的腿上依舊是打著石膏的,頭上的的繃帶已經撤下,看起來和往常沒有什麼兩樣。
這樣兒,就像是幻覺一般。有疼痛蔓延開來,江光光就那麼站著,像是怕眼前的畫面會消失掉一般。直到身邊打著傘的人提醒她二爺在等著她時,她才回過頭來,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程容簡的一雙眸子深邃,視線由上到下的將江光光打量了一遍,最後停留在她那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上。
江光光怔怔的,走到了他面前也不知道叫人。
程容簡收回了視線來,臉上看不出什麼來,淡淡的說:「傻了?」
江光光像是才回過神一般,低低的叫了一聲二爺。程容簡沒有吭聲,他身後站著的人開始推著輪椅往裡走。
別墅里安靜極了,除了程容簡是坐在輪椅上的,一切似乎和江光光被帶走前沒什麼兩樣。
她想說話的,喉嚨里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時開不了口,過了會兒,才僵著問道:「您好點兒了嗎?」
程容簡併沒有回答,淡淡的對著早侯在一旁的阿姨說:「帶江小姐上去洗澡換衣服。」
江光光的腿依舊是一瘸一拐的,他的眼眸里深深沉沉的一片,有人端了茶過來,他接了過來,拿在手中卻久久的沒有動。
江光光下來的時候早已經有醫生在等著了,她原本是想說沒事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等著醫生檢查,然後回答著醫生的問題。
她到底還是虛弱的,檢查完,醫生就開了藥,要給她輸液。又拿了藥出來,給她敷在她那紅腫的腿上。
程容簡一直都是在一邊看著,等著醫生敷完,他這才開口淡淡的說:「暫時別走路,坐輪椅。以後有事就叫阿姨。」
他的語氣雖然淡,但卻是完全不容置疑的,江光光沒吭聲兒。一旁的阿姨早推了輪椅過來,扶著江光光坐了上去。江光光多少是有些彆扭的,低低的說:「我沒事。」
程容簡的眸色冷冷的,說:「要怎樣才算是有事?」
江光光一噎,就不說話了。醫生已經拿藥去了,沉默了一下,江光光開口說道:「二爺,您身上有傷,早點兒睡。」
程容簡看了她一眼,有些兒皮笑肉不笑的,「你打算睡哪兒去?」
明明是挺曖昧的一話題,還有人在,他像是一點兒也不尷尬似的,說得自在極了。
江光光的臉嘩的一下紅了起來,不待她說話,程容簡又淡淡的說:「推她回房間。」
他之前的話擺在那兒,阿姨直接就將江光光推去了他的房間,然後又扶著江光光躺在床上。
程容簡大概是還有事,並沒有跟著過來。倒是阿姨又倒了水過來,讓江光光有事就叫她。
醫生沒過多大會兒就過來了,給江光光輸上了藥。江光光的心裡滋味雜陳著。原本是有許許多多的話要和程容簡說的,在藥物的催眠下來,沒過多大會兒竟然就睡了過去。
程容簡回房間的時候已是凌晨了,阿南本是要推著他到房間裡的,到了門口他就讓他下去了。自己慢慢的滾著輪椅往裡走。
江光光的藥水還沒有輸完,正緩緩的滴著。程容簡的輪椅在床前停了下來,看著蜷縮成一團的江光光,伸出手去,替她撥了撥有些長了的劉海。
他的指尖微涼的,才碰到江光光的額頭。江光光就迷迷濛蒙的睜開了眼睛,叫了一聲二爺。
程容簡臉上的線條比平常柔和了許多,低低的說了句睡吧,江光光大抵是太困了,就閉上了眼睛。
程容簡伸手關了屋子裡的燈,只留了床頭幽幽的檯燈。他並沒有上床,不知道在想什麼,閉著眼睛假寐著。
江光光的藥快要輸完時他睜開了眼睛,推著輪椅吩咐人去叫醫生。等醫生過來拔了針,他這才上了床,合衣躺在床上。
江光光是蜷縮成一團的。大大的床她只占了小小的一隅。程容簡伸手將她摟到了她的身邊時,才發現她的身體是冰涼的。她大概是在夢靨里的,眉頭緊緊的皺著。他伸手一點點的替她撫平,目光落在她那手腕上的被捆得太久出現的淤痕上,他的眼裡深深沉沉的一片,指腹輕輕的摸了摸,伸手關了檯燈。
有藥物的作用,江光光的這一覺睡得是極沉的。醒來的時候外邊兒已是亮得刺眼的一片。她幾乎是立即就看向了床的另一側,那兒是空蕩蕩的,早看不出有沒有人。
昨夜的一切就像是幻覺一般。她立即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正要下床,阿姨就走了過來,見著她已經起來了就微微笑笑,說:「您醒了,二爺剛才吩咐我過來看您醒了沒有。」
聽到她提到了程容簡,江光光的心裡微微的鬆了松,低低的問道:「二爺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在書房。還沒吃早餐,等您起床。」
江光光微微一愣,阿姨已推過了輪椅。又不是走不了。江光光就說了句不用。阿姨並沒有將輪椅推開,溫和的說:「這是二爺吩咐的。再說您腿上的傷的好好的養著,昨晚我看還是腫著的,不能再硬撐著。」
江光光沒再說話,默然的任由著她扶著坐到了輪椅上。待到阿姨要推著她走時,她突然開口問道:「二爺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阿姨微微的愣了一下,說:「這我不清楚,我來的時候二爺已經醒了。」
江光光低垂下了頭,沒再問什麼。阿姨直接將她推到了餐廳,然後將早餐一一的擺在了桌上。這才去叫程容簡。
程容簡出來的時候江光光還沒動筷子,他挑眉看了她一眼,問道:「怎麼,不餓?」
他這樣兒,倒是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江光光就拿起了筷子來,程容簡將粥推到了她的面前,說:「想吃什麼就讓阿姨給你做。」
江光光低頭應了句好,想說什麼,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程容簡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吃了兩口粥。這才看了她一眼,說:「想說什麼就說。」
他既然都開口了,江光光也用不著再客氣了。沉默了一下,問道:「您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程容簡給她布著菜,眉頭微微的挑了挑,問道:「怎麼,不喜歡這兒?」
江光光就說沒有。程容簡沒再說話,過了會兒,才說:「以後這裡都不會有外人進來,好好的養傷。」
他估計是誤會什麼了。江光光想解釋的,剛開口說了句我沒事,程容簡就似笑非笑的掃了她一眼,說:「你是鐵打的?」頓了頓,他又輕描淡寫的接著說:「我問過醫生了,你那腿要是不好好養著,指不定兒什麼時候就廢了。你要是不想以後都像現在這樣,就給我好好的養著。」
他說得也太誇張了些,不夠江光光並不敢反駁,只是沒說話兒。她一時也找不到話說。於是就那麼沉默著。餐桌上安靜極了,連勺子碰到碗的聲音也沒有。
程容簡頓了一下,又開口說:「等會兒我要出去一趟,想要什麼就告訴我,我帶回來。」
江光光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說自己沒什麼需要帶的。這兒有吃有喝的,她確實什麼都不需要。
程容簡看了她一眼,倒是沒說什麼。江光光想過無數次的他醒來後的畫面,以為會痛哭流涕,或是其他的什麼。但卻都沒有,她很平靜,程容簡同樣是非常的平靜的。
江光光原本是想開口說謝謝的,但話到了喉嚨里,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直到東西快要吃完了,她才開口說:「二爺,謝謝你救我。」
程容簡眼皮也沒抬,慢條斯理的說:「你該謝我的多著了。」微微的頓了頓,接著說:「欠我的也不少。打算怎麼還?」
江光光就沒吭聲兒了。手中的動作微微的頓了頓,確實的,她是欠了他不少的。多到,她還不起。既然還不起,那也就不還了。
她不吭聲兒,程容簡就抬頭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倒是沒說什麼。他的臉色仍是蒼白的,江光光稍稍的想了想,問道:「您待會兒要去哪兒?」
「把您字去掉。」程容簡的語氣里已是帶了幾分的懶散的,接著說:「出去辦點兒事。你養好你的傷就是。要是不想住這兒,過幾天就回去。」
江光光微微的僵了一下,就回了一句沒有。程容簡沒再說話,氣氛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又過了那麼會兒,他放下了勺子,輕描淡寫的說道:「以後程家有任何人來,都不用搭理。」
他的語氣完全就是冷漠的,仿佛他所謂的程家人,和他並無半點兒關係似的。微微的頓了一下,他就掃了江光光一眼,接著說:「在我面前你那爪子不是挺利的麼?用到別人身上就行了。要是有什麼事兒,不是有我麼?」
江光光沒吭聲,他也沒指望她回答。對著她招招手,說:「過來。」
江光光就滑著輪椅過去,原本以為程容簡是要讓她做什麼的。誰知道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我就要出門了,你就不打算做點兒什麼?」
他的一雙眼眸幽深,似是要將人給吸進去似的。江光光避開了他的視線,慢吞吞的說:「您慢走。」
程容簡的眉頭就微微的挑了挑,說:「就這樣?」
江光光又補充道:「注意安全。」她是沒敢去看程容簡的,程容簡低低的笑了一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微微向前傾了些,另一隻手穩住了她的後腦勺,那性感的唇就落了下去。
出了那麼大的事,他的心情應該是不怎麼樣的。可恰恰相反,江光光覺得他的心情一點兒也不壞,反而是挺好的。
她失神的這會兒,程容簡的唇微微的分開了些,暗啞著聲音曖昧的說道:「專心點兒,我就那麼沒存在感?」
他的聲音是惑人的,江光光的臉上熱得厲害。心臟的地方砰砰的跳動著。程容簡的唇已重新覆了上去,久久的糾纏著。他的身上是帶著好聞的味兒的,無端端的就讓人心安。
江光光那一聲的刺在不知不覺中軟了下來,腦子裡昏昏糊糊的一片跟漿糊似的,幾乎任由著他深深的糾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