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可恥
2023-10-01 08:56:16 作者: 一半浮生
這就是說,這裡邊兒還是有貓膩的。不過人敢這麼安排,肯定是查不到什麼的。除非那人主動的開口吐出來。
江光光這下就沒再吭聲了,想起房間裡的程容簡來,忽然就有疼痛傳入了神經之中。
站了那麼會兒,她才開口問:「這裡的人,都是二爺的嗎?」
這次的事兒,還不知道和陸孜柇有沒有關係。是得防著陸孜柇的,一旦插進了他的人,程容簡的安全就保證不了了。
阿凱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的,點點頭,說:「是的。」
江光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對阿凱說:「你去忙吧。我在外面走走。」
阿凱也不多說什麼,去忙去了。江光光並沒有走遠,走出了大廳,就在石階上坐了下來。問人要了煙,點了就抽了起來。
她是有那麼長一段時間沒有那麼光明正大的抽過煙了,一支煙抽完,她的神經微微的舒緩了一些。然後又點燃了第二支。
她就想起了一個人來,苟三。那人是以賣小情報為生的。從他手頭出來的情報,十之八九都是真的。
她當初得知的時候,也是去找過他的。只不過她的事兒特殊,她並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樣的情形。根本就無從問起,只問了那段時間,有沒有悄無聲息的消失的人。
苟三的心思是縝密的,當時就問她是不是要找人。她並沒有去回答。她找他的時候已是來這兒的第四年了,她不回答他也沒有追問,只說已經過去很久了,一時無從查起。
他只能是打聽打聽看。她是付了他一筆錢的,但後來,卻是沒有任何音訊。也不知道是沒查到還是其他的什麼。
她是知道的,苟三雖然是賣情報的,但也是分涉及的人和事的,牽扯稍微寬一點兒,他就算知道,他也是不敢摻和的。
他是聰明人,雖然賣的是底層的一些小情報。但大事,他也未必是不知道的。只是他是聰明人,從不涉及那些事,才那麼一直平平穩穩的在這兒混著。
這次的事兒,也許可以問問他。那些蛛絲馬跡,也許能查到點兒蛛絲馬跡。他混在底層,有時候消息反而比程容簡的人更靈通。
江光光在這時候忽然就想起了她的父親來,忽然就一下子驚醒了過來,她怔怔兒的坐著。
程容簡是什麼人?這種事兒,她是不該去管的。江光光閉了閉眼睛,在這一瞬間忽然就痛徹心扉。
她撣了撣手中的菸灰,將頭靠在背後的柱子上,看著暗黑無邊的天空。又想起了程容簡那緊緊摁著她。將她護在懷裡的手來。
是該說的。就當是,還了他的這筆人情。
江光光就那麼坐著,有腳步聲走了過來。阿凱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江小姐進去吧,外邊兒的風大。您的病還有完全好。」
江光光回過神來,才驚覺煙已經燒到指尖了。她竟然一點兒也未察覺到。她低啞著聲音應了句好,丟掉了菸頭,然後站了起來。
院子裡並沒有開燈,光線黯淡。她的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阿凱正要請她走,就聽她說:「去賭場裡找一個叫苟三的人,也許能打聽出點兒蛛絲馬跡來。」
阿凱就稍稍的怔了一下。隨即應了句好,說:「我馬上就派人去。」
他的話音剛落,阿北就從暗處走了過來,說:「我去。」
他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說完頓了頓,看向了江光光,冷冷的接著說:「你和我一起去。」
阿凱愣了一下,江光光已應了句好。阿北是沒有多餘的廢話的,立即就將車開了過來。
阿北這樣兒,在外人看來,是有些懷疑江光光的意思的。阿凱等著他的身影看不到了,才低低的說:「江小姐你別介意,北哥就是這樣兒的。雖然看著不怎麼近人情,但心地是的好的。」
還是第一次聽說混黑的人心地是好的。
江光光抽了抽鼻子,嗯了一聲。阿凱頓了一下,接著說:「現在下面肯定是亂的,您小心點兒。」
江光光又應了句好,阿北很快就將車開了過來。大抵是想低調些,他開的車是一輛陌生的。
江光光拉開門就上了車,原本是還想說點兒什麼的,動作微微的頓了一下,終究是什麼都沒說,鑽進了車子裡。
這別墅是修建在山頂的,兩邊並未有護欄,下坡的路有些陡。開了那麼會兒,阿北就將車停了下來,看了副駕駛座上不知道想什麼的江光光一眼,冷冷的說:「你來。」
他也沒有下車,直接的翻到了後排,摸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槍來。江光光微微的愣了一下,直接翻到了駕駛座上,發動了車子。
阿北是的警惕是很強的,又翻到了副駕駛座上坐著,手裡一直都是握著手槍的。一張臉上冷冰冰的並沒有任何的表情。
下山的路並不怎麼好開,江光光已經許久沒有開過車了,開得生疏得很。阿北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似的,看也未多看她一眼。
江光光並不敢開快,下山的路足足的開了半個多小時。阿凱已經安排好了,才剛下山,阿北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接了起來,那邊說了一句他就掛了電話,淡淡的說:「去小胡同。」
那兒是苟三的家,江光光是知道的。她一言不發的開著車。道路兩邊是冷冷清清的,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胡同那邊的巷子都是極窄的,好在這時候已經晚了,並沒有車輛,江光光開得倒是挺順的。
離地兒還有那麼遠,江光光就停了車。對著車上的阿北說:「你在這兒等著,我先去看看。」
苟三一向都是明哲保身的,那麼大半夜的。由阿北去敲門,說不定他會先逃走避避風頭。
無論是程容簡和背後的勢力,他誰都惹不起。最好的辦法自然是逃走,躲過一年半載的等風聲過去了再回來。
苟三那樣的人,能力是有的。既然不願意效力於任何一方,自己單幹,擺明了就是不想摻和進任何事兒里。
阿北這次並沒有吭聲,就在車裡坐著。江光光也沒再多說什麼,打開車門下了車,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一道小門前。然後摁響了門鈴。
苟三住的是一單獨的小院子,門裡是漆黑一片的。她一連摁了好幾下,裡邊兒的燈才亮了起來。接著是罵罵咧咧的聲音以及拖鞋落在青石板上發出的嗒嗒聲。
來開門的就是苟三,看到江光光,他愣了一下,說:「是你。」
他的記性還真是好得很,已經三年沒見了,他還是一眼就將江光光認了出來。大半夜的被吵醒,他是有些不耐的,接著又說:「你的事兒我還沒查出來。」
「我不是為了那事兒來。我是來問你另外一件事。」頓了頓。她補充道:「最近剛發生的事。」
苟三倒是一點兒也不驚訝,仍是有些不耐的,開口說:「有事兒明天再來,我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得讓我先看到錢。我做的是小本生意,晚上價格加倍。」
他這就是在故意的刁難了,說著就要關上門。
江光光伸手撐住了門,說:「價格的事好商量,不會少你一毛。」
江光光連衣服都沒換,是有些狼狽的。苟三上上下下的將她打量了一遍,帶有些調侃味兒的說:「你這樣子,可不像是有錢人。」
江光光抿了抿唇,說:「能付你錢就是。」
苟三大概是不欲再和她糾纏下去,不耐煩的說:「看在你也算是老主顧的份上,我就破破例,趕緊的說。說完了老子好回去睡覺,大半夜的也不讓人清靜清靜。」
江光光也沒和他計較他那滿嘴的髒話,頓了一下,開口問道:「前幾天出車禍的事兒你知道吧?」
別人也許不知道,但他原本就是以賣情報為生的人,這消息比平常人是要靈通許多的。不然哪能一混就是那麼多年。
暗淡的燈光下苟三的臉色變了變,眼裡閃過了驚慌來,立即就說:「不知道,我不關注那些。」
說完他也不管江光光那還抵在門上的手,用力的一甩,江光光還來不及阻止,他就將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他剛才的樣兒,多半是知道些的。他這樣的人,對危險的察覺都是敏感的。他恐怕是要逃。
江光光的腦子裡閃過了這個念頭,立即就去看圍牆。圍牆倒不是很高,只是插著碎玻璃渣的。她現在這樣兒,就算能勉強的上去,肯定也討不到什麼便宜。不能讓他就這麼走掉。
江光光那麼想著,就要轉身去攀爬圍牆。剛轉過身,門就打開來。她就回過頭去,門打開來,出來的人是苟三。
江光光微微的有些詫異,他怎麼可能會輕易的改變注意。她還未回過神來,阿北就從黑暗處走了出來。手裡的槍是指著苟三的。
江光光緊繃的神經微微的鬆了松,竟然鬆了口氣。苟三是有些挫敗的。也沒去看江光光,往四周看了看,說:「進去說。」
他倒是一點兒慌亂也沒有,干他這一行的,這種經歷恐怕也不會少。
江光光就隨著他往裡走,輕輕的將門關上。苟三是單獨居住的,屋子裡說不上乾淨,但也並不算亂。
他鎮定的讓江光光和阿北坐下,江光光坐了下來,阿北卻沒有。就站在邊兒上,冷冷的盯著他。
苟三大概還是想逃的,見這下沒有機會。重重的吐了口唾沫,說:「不管我知不知道你們問的事兒,你們都得保證,不能讓人知道是我說出去的。」
他是知道今兒的事情由不得他的,不等他們開口,又說道:「事兒我是前天才知道的。」微微的頓了頓,他接著說:「聽說二爺受傷了。」
阿北雖然很長一段時間沒露面,但他以前是認識他的。自然是知道他是跟在程容簡身邊的。
程容簡受傷的事兒是瞞著的。傷情如何,除了別墅里的人,是沒有人知道的。
江光光並不說話,苟三微微的頓了頓,帶了些苦惱的說:「我知道的你們估計都已經查到了。那大貨車司機是欠了一筆賭債,至於是欠了誰的,還沒還我就不清楚了。」
他這就是想敷衍過去了。阿北並不說話,只是扣動了扳機,抵在了他的頭上。
苟三立即就舉起了雙手來,有些慌亂的說:「我是真不知道。這樣關係重大的事兒。我也是不敢去打聽的。」
他說的是老實話,江光光環視了一下四周,開口問道:「你只要回答一個問題就是,錢會照你的規矩給。今兒,我們也從沒來過。」微微的頓了頓,她低垂下頭,接著說:「你要是不想回答……」
說到這兒她就沒說下去了。
苟三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的,咬了咬牙,說:「你問。」
「那人的家人都被安排在哪兒了?」
苟三倒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稍稍的愣了愣。回答道:「一個星期前就已經送走了。說的去的是沿海,但他的老家,是在北邊的一個小村子。」他也不等江光光問,就接著說:「我這兒有一個地址,你們自己去看看。具體是不是我也不清楚。」
江光光就應了句好,他倒是沒有再含糊,找出了別來,很快就寫了一個地址給江光光。
江光光也不多廢話,站了起來就往外邊走去。苟三直送了他們到門口,關上門,他就跌坐在地上。呢喃著這下平靜不了了,許久之後才站了起來,匆匆忙的往院子裡去了。
回到車上,江光光這才開口說:「可能的讓人去這邊一趟。」
阿北接過了那地址看了看,冷冷的說了句開車。江光光就發動了車子。阿北只看了那地址一眼,將將它放在了一旁。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路都是沒有說話的。
車子剛駛出胡同,他突然冷冷的開口道:「倒回去。」
江光光微微的愣了一下,不過也沒有多問,馬上就調了頭。他對這地兒顯然也是熟悉的。指著江光光從另外一條胡同,停在了苟三的院子的後門。
如果苟三還會出去,怕引起注意,是不會再走前門了的。江光光以為阿北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的,但他卻並沒有再下車,只是靜靜的在車裡坐著,視線停留在後門。
過了大概有半小時,後門並沒有任何的動靜,他這才淡淡的開口說:「回去。」
他這樣子,八成是回來看看苟三還會不會去別的地兒。如果這時候去了別的地兒。或是慌忙的離開,那麼,他知道的肯定不止那麼多。
沒有任何動靜,就說明這事兒,苟三確實沒敢深查。知道的,大抵也就只有那人的老家的地址了。
江光光沒吭聲兒,開了車。程容簡身邊的這些人,哪個不是腥風血雨里走出來的,心思自然都是縝密的。她就有那麼些兒的恍恍惚惚的。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阿北一路依舊是戒備著的。甚至還讓江光光繞了好幾圈才上的山。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阿凱並沒有睡。聽到車子響聲立即從別墅里走了出來。見阿北從車上下來,就問道:「有沒有什麼收穫?」
阿北沒說話,只是遞了一個地址給他。江光光將車停好過來,阿凱已經將紙條收好了,開口說:「江小姐您早點兒休息,辛苦了。」
他這句話一出,阿北就冷冷的掃了江光光一眼。直接兒的進屋子裡去了。
阿凱多少是有些尷尬的,說:「我做了點兒宵夜,您吃了再去睡。」
江光光沒回答,腳步頓了頓。開口問道:「甑小姐回去了嗎?」
阿凱點點頭,說:「醫生說二爺要靜養,早就回去了。」
江光光就沒再吭聲兒了,桌上是擺著宵夜的,熬的粥。江光光吃了一碗,這才去洗漱。
等著洗漱出來,已經有醫生等在一旁了。開口就說:「周先生讓我來給您檢查檢查傷口。」
江光光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周先生大抵指的是阿凱。這裡,估計也只有阿凱管這種事兒了。
她的腿之前那會兒就腫得厲害的,大抵是怕她出去奔波那麼一趟嚴重,這才讓醫生來給她檢查檢查。
江光光沒說話兒。那醫生已拿出了體溫計給她量著。然後又去檢查她的腿。她是還有些低熱的,但並沒有什麼大礙。
醫生仔細的檢查了,這才說:「您得多休息,不然恐怕還會有反覆。」他是知道江光光出去的,但現在是特殊情況,不比平常,他是不敢多說什麼的。微微的頓了頓,他又叮囑江光光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叫他,這才拎著藥箱走了。
江光光是有些疲憊的,在客廳里站了會兒。這才去了程容簡的房間。程容簡的房間門口是有人守著的,見著江光光就推開了門,等著她進去了,這才又將門輕輕的關上。
房間裡安靜得很,程容簡依舊是躺在床上的。連姿勢都沒有變過,臉色前所未有的蒼白。
江光光站在床前,有些兒口乾舌燥的。原本是想說點兒話的,卻又找不到什麼可說的。
過了那麼會兒,她才將剛剛和阿北出去的事兒說了。程容簡也不知道能不能聽到,並未有任何的反應。
江光光找不到可說的。就將燈關了,合衣躺在了摺疊床上。她這一夜並沒有半點兒睡意的,像是怕驚醒程容簡似的,卻是連身也未翻的,就那麼靜靜的躺在床上,直到天色微明,這才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輕輕的推門聲驚醒的,睜開眼,進來的是阿凱。見她醒了,阿凱倒是愣了一下,說:「江小姐您已經醒了。」
江光光就坐了起來,看了看床上的程容簡,嗯了一聲。
阿凱就解釋道:「二爺已經躺了好幾天了,醫生讓我過來替二爺翻翻身。」
江光光就想起了在醫院裡伺候爺爺的那些日子來,她稍稍的怔了怔,說,「我來吧。打點兒熱水來。」
長期那麼躺著是會長褥子的,得保持乾淨。以前爺爺有護工伺候,這兒除了她之外並沒有更合適的人。
確實是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的,阿凱就應了一句好,很快就出去了。不一會兒就打了一盆熱水進來。他並沒有停留,立即又關上門出去了。
江光光原本是要擰了毛巾給程容簡擦臉的,動作頓了一下,還是俯身去解開了他襯衣的扣子。
兩人雖然早已經同床共枕,但她幾乎都是不敢直視她的身體的。儘管並不是在做什麼齷齪的事兒,她的臉上仍是微微的紅的。
衣服扣子全解了,她這才拿了毛巾細細的擦拭,然後有給他翻過身。擦下面的時候明顯的要困難很多,江光光胡亂的擦了擦,明明是昏睡著的。可恥的是竟然還會有反應。
她幾乎是只有毛巾沾了沾就拉了被子蓋上。等著臉上的熱度退卻了,她這才將水端出去。
水才端到門口立即就有人接了過去,江光光拿了洗手液將手洗了好幾遍,這才去客廳里。
客廳是放了一行李箱的,裡邊兒裝的是衣服。阿凱見著她,就說:「江小姐,這是您換洗的衣服,我讓人回去拿的。」
江光光的那一身確實是有些糟糕的,江光光就說了聲謝謝,然後拿了衣服去換。
她這一身都快要臭掉了,也幸虧山上的天氣並不是很熱。不然肯定早就有味兒了。
換好衣服回來,阿凱已經將早餐擺在桌上了。依舊是粥。江光光就稍稍的怔了一下,阿凱是不自在的,解釋說:「沒有阿姨,我不會做別的,就熬了粥。」
食材陸孜柇那邊是送了過來的,只是這裡的人都不怎麼會做飯。其他人隨便對付,江光光的他就只有給她熬粥了。
江光光倒沒有說什麼,拿起了勺子,這才說。「以後我來做。」
阿凱本是想說她的身上有傷的,但他確實不會弄別的,就沒有再說話了。他是考慮過要將阿姨接過來的,但現在這時候,越少人知道二爺在哪兒越好。到外邊兒去找人,他不放心,於是就只有他親自動手。
只有江光光一人吃早餐,她吃了一小碗粥,放下碗就去了廚房。冰箱裡倒是裝得滿滿的,食材倒是很多的。她看了看,剛回到客廳,就聽外邊兒的人告訴阿凱,陸孜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