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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36:17 作者: 山河不倦
    靈泉水中蘊含靈力,水質清澈,能看到點點的金色星輝,朔風珠沉在靈泉湖底,從水面上能看到具體方位。

    三九嚴寒,泉水雖沒有結冰,但散發著濃重的寒氣,九方淵一走近靈泉就打了個哆嗦,向段十令投去求助的目光。

    修真界有一種名為「透骨」的酷刑,是利用水的濕寒之氣毀壞關節筋脈,段十令的父母並稱「段氏雙傑」,當年追殺四大惡人之一的血骨春秋不成,反被引誘到冰峰寒潭,因「透骨」淪落成廢人。

    段十令想起往事,求情的話脫口而出:「師尊,還請您饒了師弟,他對拋妻棄子的父親有怨恨是人之常情,並非故意要破壞拜師禮。師弟凡胎肉體,靈泉水冰寒,恐怕會毀壞身體根基,對日後修行不利。」

    泰和真人眸中射出銳光:「他是人之常情,你覺得為師讓他遵從拜師的規矩是不通情理?」

    段十令一驚,連忙否認:「徒兒不敢,徒兒只是擔心師弟的身體受不住。」

    「不敢?我看你挺敢的!不過才認識一日,你們師兄弟感情倒是好,襯得我這個師尊像個外人。」接連被忤逆,泰和真人心情不虞,留下一句話便拂袖而去,「若是擔心他受不住,你大可以替他下靈泉。」

    段十令呆呆地目送泰和真人離開,他拜師多年,還是第一次和泰和真人鬧得這般不愉快。

    九方淵輕輕勾了勾唇,段氏雙傑的事是個秘密,上輩子他與段十令同吃同住,這件事是段十令醉酒後告訴他的。

    一個尊師一個愛徒,兩人都不是什麼善茬,九方淵很想知道,當他們兩個人反目成仇時,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坐山觀虎鬥,何樂而不為?

    汀蘭苑中這口靈泉,九方淵熟悉得很,無論三伏盛夏還是數九寒冬,他都多次跳下去過,這大概是除了罰跪以外,泰和真人最偏愛的懲罰方式。

    相較於心情沉重的段十令,九方淵要輕鬆不少,他在這時很好地表現出了九歲孩子會有的畏懼,踟躇地站在靈泉旁。

    青年該有的擔當令段十令說出了代為下水的話,沒管這話里有幾分客套,九方淵立馬往後退了幾步,從善如流道:「我會在岸上乖乖等師兄的。」

    「……」

    沒料到他會這麼說,連推讓客套都沒有,段十令心情複雜,一口老血梗在喉嚨,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九方淵催促道:「師兄還不下水嗎?」

    段十令:「……下。」

    汀蘭苑獨占滄雲穹廬一座峰頭,靈泉附近是高大的山岩,常年不凍,從上流下水勢湍急,拍打在地面石頭上,水珠迸濺。

    靈泉水深三四米,段十令一個猛子紮下去,趁著這個空檔,九方淵迅速將扔在岸邊的衣裳撿起,扯下段十令腰帶上的玉牌塞進袖子裡。

    滄雲穹廬每個弟子都有一塊象徵身份的玉牌,分為不同品級,宗門裡很多地方設有禁制,玉牌品級越高,能進入的地方越多。

    段十令的玉牌品級是弟子中最高的,僅次於宗主和長老,除了絕對嚴密的禁地,他都有進入的權限。

    重生歸來,九方淵決定將一切都握在手裡,因而有個地方一定要去,並且要早去。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現在這個時間段里,只有段十令的玉牌能進入那個地方。

    段十令沒耽誤太久,拿了朔風珠就浮出水面,看見岸上乖乖抱著自己衣裳的九方淵,他心頭一軟,下水前的不滿散了些許。

    「給,師弟的拜師禮。」

    「靈泉水那麼冷,都怪我,給師兄添麻煩了。」

    九方淵猶豫地看著他,半天才伸手接下,語氣里充滿了自責。

    「都是師兄弟,有什麼麻煩的,別多想。」段十令徹底消了氣,「怎麼垂頭喪氣的?」

    九方淵失落道:「我惹師尊生氣了,他一定會討厭我的。」

    段十令把撈上來的朔風珠遞給他:「別亂想,如果討厭你,師尊就不會收你為徒了。」

    「是嗎?」

    「師兄還會騙你不成?」

    泰和真人並非不通情理之人,今日確實有些反常,段十令將疑惑壓下,話鋒一轉:「想不想知道關於朔風珠的事,師兄講給你聽。」

    本來只是想挑撥一下泰和真人跟段十令的關係,到頭來竟然誤打誤撞拿到了玉牌,九方淵心情不錯,連帶看著段十令都順眼了不少,賣乖討巧道:「不著急,師兄身上好涼,先回去洗個熱水澡吧。」

    「嗯,師尊沒安排,你暫時隨我住在天秀峰吧,正好雲舒也在,你們兩人可以作個伴。」段十令帶著九方淵往外走,「說起來,我也該給雲舒準備一份拜師禮,憑他的家世應該不缺什麼,我尋思著送他點喜歡的東西,你有什麼建議嗎?」

    鹿雲舒喜歡的東西?九方淵突然想到那句「小師叔,我喜歡你」,差點脫口而出「送個小師叔」,還好及時反應過來了,他扯了扯嘴角:「他喜歡兔子吧,衣裳紋樣都是兔子。」

    「我不喜歡兔子,有兔子的都扔掉!」

    鹿雲舒怒拍床欄,對著蘇長齡抗議出聲。

    天知道原主有什麼特殊癖好,衣服被褥上面全都是兔子紋樣,他可不想讓九方淵以為自己是個奶不拉幾的、只喜歡兔子的小孩!

    蘇長齡很愁,少爺越來越難哄了,他盯著包袱里收拾出來的衣裳,沉沉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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