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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2:42 作者: 落筆吹墨
正想著如何讓易輕寒躲過此劫的她,忽然靈機一動,從皇太后的話里感覺到,她似乎還未懷疑到自己相公身上。
屋子裡又靜了下來,一干宮女等早已退了出去,只留了那年長宮女,如一尊石像般,低頭看著腳下氈毯的圖案。
皇太后理了理思緒,深吸一口氣說到:「易大人回來後,哀家會如實相告。」
等的就是這句話,藍語思顫抖著雙唇,猛地抬起頭,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滑下,帶著哭腔說到:「皇太后慈悲,求皇太后救民女的命,求皇太后救救民女。」邊說邊跪爬著蹭到皇太后腳下,抱住她的雙腿。
「放肆!退下!」那年長宮女出聲呵斥,又忙上前伸手去拖。
皇太后揮揮手,示意那年長宮女退立一旁,又說到:「你倒是說說,叫哀家如何救你。做出此等有傷風化之事,全然不顧女子的私德,真真是……」皇太后說到此處語塞,想是再難找出與之匹配的詞語來形容了。
「皇太后,是民女糊塗,求太后救民女一命,日後定當結糙銜環,為太后和太子做牛做馬永無怨言。」藍語思哭得撕心裂肺,看似央求皇太后相助,實則是委屈之至。
易輕寒已走了幾月,本來半月便有信來的,如今已過了十幾日,卻還不見那信傳來。偏此時又有了身孕,藍語思害怕之極,既怕眾人對自己不利,又怕連累易輕寒,是以千般滋味湧上心頭,不需偽裝那淚便如泉涌般而來了。
「這孩子是誰的?」皇太后老話重提。
藍語思瞬時哽住,收了哭聲說不出話來。方才剛想到用此法來保護易輕寒,卻不知用誰來冒充這jian夫。
皇太后見藍語思不語,以為她是有意包庇那jian夫,便對身旁那年長宮女揮揮手。那宮女見了對著門口喊了聲『問』,便聽到隨煙和冥音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
像是被用了刑,兩人一聲高一聲低地求饒喊叫著。藍語思聽著心有不忍,正在心裡默念著日後給兩人多多的銀子以補償今日的皮肉之苦,便聽隨煙很沒骨氣地喊到『招了,招了。』
藍語思的心猛地抽起,回想著她和易輕寒可曾露了什麼馬腳,正想著,便聽那隨煙說到:「奴婢,奴婢常見府里的易管家到後園來,有時竟進得上房,甚是可疑。」
藍語思聽了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心裡一驚,袖子底下的手便緊緊攥住,直掐進了掌心,微微發痛。
聽得皇太后微微哼了一聲,藍語思小心地抬起頭看她的臉色,只見皇太后看也不看她,揮手叫那年長宮女拉開藍語思,自己則慢慢站起。
藍語思不知如何是好,若否認的話更會顯得自己與易安有私情,若不否認的話又不知皇太后會作何動作。
「將那易府管家帶進宮,關起來,待易大人回京後再做定奪。」皇太后覺得此時於己無甚關係,便不想深管,只想著讓易輕寒自己決定便是。
藍語思一顆心總算是落下一半,心想易輕寒回來之後便好了,以他的計謀,終究會使眾人脫險的。轉念一想,此番事關重大,便是易輕寒再多計,也難免惹禍上身,一時間又惶惶不安起來。
皇太后睡下了,藍語思又被那年長宮女帶回小院子裡關了起來,並配了一干宮人看管起來,以防她尋死自盡。
如此過了一個不眠之夜,天剛微微亮,便聽門鎖打開,似是有人送了飯來。腫著眼睛,腦袋有事昏漲昏漲的,藍語思撫上小腹,咬牙吃了飯。易輕寒不在身邊,她便自己保護腹中的孩兒,兩人的孩兒。
又被人架著帶到了皇太后處,遠遠看著院子裡跪著一人,正是那易安。渾身是血的易安跪著低頭看向地面,仿佛那裡有金子般吸引他。
藍語思看了眼易安,不知易安對皇太后說了什麼,心裡慌亂。
宮人正要將藍語思帶進屋子裡,便見裡面走出來一個宮女,那宮女走上前,來到易安面前問到:「皇太后問你,可做過與主母私通之事。」
易安本不答,身邊兩個公公立馬拿了帶鉤的鐵尺抽打他的後背,吃痛不住的易安慌忙求饒,哭喊著承認了。
藍語思看著易安,易安不著痕跡地抬起了頭,也深深望了藍語思一眼。
藍語思一瞬間便哭了出來,張口正要說話,便聽易安說到:「夫人大恩大德,小的此生難還,還望夫人將小的忘了吧,大人,大人對你好如此好,你我真是……死不足惜。」說完便以頭撞地急欲尋死。
兩邊的公公連忙將其拉開,再看易安時,他已是半昏了過去。
屋內的皇太后顯然已做了決定,便吩咐那年長宮女出來。那年長宮女正要開口,便聽一聲尖細的聲音傳來,竟是皇上到了。
眾人俱都跪滿了院子,慶元帝和萬貴妃款步而來,見著滿院的人,停住後掃了一眼易安和藍語思,隨即進了皇太后寢殿。
「孩兒給母后請安。」慶元帝說到。萬貴妃給皇太后見禮之後便斂身站在後面。
皇太后微微抬了眼皮兒,心裡已是明了,看來萬貴妃是引著慶元帝來的,此事怕是不好辦了。
「母后,這是何事?易千戶的夫人為何……」慶元帝皺著眉頭問。
「無事,不過些許小事,皇帝日理萬機的,去忙你的吧。」皇太后說完便對年長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便出去叫人將易安關在對面的空屋子裡去了。
「太后一心為萬歲著想,但是……」萬貴妃欲言又止。
「母后,孩兒已知曉了,已細細問過太醫院的王太醫。」慶元帝聽了萬貴妃的話,想到易輕寒在外為自己辦事,在宮裡出了這等事,勢必要給個說法的。
「那易安便是jian夫,哀家會將他鎖起來,待易千戶回京後,叫他自己定奪。」皇太后不滿萬貴妃多事,沒好氣地說。
「如此甚好,那就依母后……」慶元帝正要說話,卻見萬貴妃輕咳兩聲。
「母后,臣妾斗膽進一言,臣妾以為不可糙率認定那易安便是……」萬貴妃用帕子掩了嘴,沒有說那『jian夫』兩字。「還是要將那人細細盤問一番,試問一個管家,即便是經常出入上房,又怎會有機會行那苟且之事,屋裡的丫頭們都是擺設嗎?好,如果是易夫人將所有的丫頭支開了,那丫頭不會稟報易千戶的嗎!況且易大人是什麼人,那是東廠的千戶,只看他辦事利落便知,自己府上定也是治理得井井有條,怎會輕而易舉地便……就算易安有這個心,怕也沒這個膽子吧。」
慶元帝聽了深以為然,點點頭看向皇太后,雖有心細查,但也不想因為這事影響了母子之間的情誼。前番為了萬貴妃,已經惹得皇太后不高興,這番無足輕重的事便不想管了。
「常為萬歲辦事的人,定要是個忠心耿耿的。」萬貴妃眼睛瞟向慶元帝,意味深長地說:「萬歲,此事怕是另有隱情。」
慶元帝最近迷戀修仙之術,沉迷於術士丹藥,希望得保萬年長生。那身邊的術士多半也得了萬貴妃的賄賂,這段時間時不時地進讒言,說是丹藥之所以練不成形,便是慶元帝身邊有那懷有二心的人。
萬貴妃本是影she太子,想著長此以往地灌輸著這種下想法,如若那才人誕下皇子,便可藉機將太子除去,誰知今日倒先派上了用場。
慶元帝想到易輕寒那並不尖細的嗓音,心道說是來不及醫治壞了嗓子,也可以說是故意而為之來掩飾什麼。懷疑的萌芽一旦破了土,各種畫面便會一擁而上,組成一場完整的戲碼,懷疑者本人也如看戲一般,越看越像。
看著慶元帝皺起的眉頭,皇太后心道今日定要將人護住,雖不知易輕寒到底如何想的,但是不叫萬貴妃插手便定是對的。
「那便暫不定罪,待易千戶回京再說。」皇太后想著將兩人打發走。
「萬歲……」萬貴妃正要說話,便聽院子裡一陣喧譁,隱隱聽到有人喊『走水啦,走水啦。』
屋內人大驚,紛紛站起來。
那年長宮女快步跑進屋子,跪下便說:「請太后和萬歲稍坐,莫要出了屋子。」
「發生何事?」皇太后手上佛珠掉下,緊張地問到。
「那人,那人剛被關進了屋子,便自己將屋內的燈油潑到身上,點燃了。」年長宮女說著說著戰慄了一下,說到:「臉上手上,整個身下,都燒得不成樣子……好容易取了水將火澆滅,他咬舌自盡。」那宮女哆哆嗦嗦斷斷續續地說著。
87、第八十七章算盤落空
本以為易安被關起來,待易輕寒回來後,事情便會有轉機。怎料不多時便聽到遠處聲聲撕心裂肺的嘶叫,伴著易安那變了音調的喊聲,聲聲刺激著藍語思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