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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2:42 作者: 落筆吹墨
    「簡大人,明人不說暗話,你我挑明了吧。事已至此,你怕是不能全須全尾出這東廠大獄了。雖然夏督主特意吩咐本官關照你,但這輕重緩急,本官還是可以做主的。」易輕寒站到簡青階身邊,想了想假借太子之口問到:「你也知道,當年的榮帥與端木齊將軍交好,端將軍將軍是太子的親舅舅,太子派本官來私下裡問你,當年榮帥一案到底如何。若是簡大人痛快說說,本官方便,這些日子你也舒坦些。」

    簡青階撐著一口氣,閉上眼睛不語,只要撐到最後,徐止礙著兩人之間曾經密謀過的事情,定會出手相助的。

    「在等著你兒子找來靠山嗎?」易輕寒坐到了牢房裡一張椅子上,看著仍舊寸縷不掛的簡青階說到。

    簡青階心裡一驚,緩緩抬起眼看看易輕寒,仍舊一言不發。

    「太廟起火一事,可是你做的?」易輕寒早就懷疑太廟一事事出蹊蹺,開口問到。

    簡青階哼笑一聲,掙扎著坐起身子,靠著牆壁說:「東廠便只有這點手段了嗎,有什麼高招便使出來,本官接著。」

    「你兒子早早地便去了徐止府上,只一刻鐘的功夫便灰頭土臉地出來了。」易輕寒不懷好意地笑著說:「可憐見的,本官便將他請到這兒來了,你們父子也好說說話。」

    易輕寒先是吩咐人給簡青階穿上衣衫,接著又擊了三聲掌,簡青階便見自己的兒子簡廣筆跟著一個番役走了進來。易輕寒退處牢房,站在門口等著兩人。

    「廣筆,你怎地到這兒來了。」簡青階看了眼門口,確定無人後壓低聲音急切地問到:「可去找了徐大人?」

    「父親,父親。」簡廣筆撲在簡青階身上,鼻涕一把淚一把,壓低聲音說:「那老狐狸說是病著,我沒見到。」

    簡青階恨恨地罵了一句,便如一直泄了氣的皮球。若是徐止不想出手,東廠製造這一起冤假錯案便易如反掌了。

    簡青階與夏明素來交惡,怕是自己這次在劫難逃。

    「簡公子,請回吧,你父親牽扯此等大案,本官本不應放你進來探視的,如今既見了面,便走吧。」易輕寒又打開了門,對著簡廣筆說。

    簡廣筆知道易輕寒不是好人,上次自己父親就是在他手裡被折磨得不成人樣,雖然不知被用了什麼刑罰,總歸不是好事。

    簡廣筆沒說話,回頭與簡青階交換了一下眼神,便跟著番役走了出去。簡青階是二品大員,就算有罪也不是輕而易舉便垮台了的,簡廣筆心中還是留有一絲幻想,急急回去為父親奔走。

    「如何?靠山沒了吧?其實本官就是想問問你那件事。那事已過了多年,太子受端將軍所託,也就是想知道個說法,還真的翻案不成?萬無可能,是萬歲下的聖旨,若翻案的話豈不是證明萬歲錯了?」易輕寒語重心長地說:「端將軍只是想知道,是誰指使你。」

    簡青階眼見徐止為了自保不肯出手,其子在外奔走求援也是希望渺茫,如若說出實情的話豈不是得罪了徐止。如果自己獲罪,恐怕家人便會遭到徐止的報復。

    可若是自己不說的話,端將軍將所有的罪都扣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家人仍是難保平安,想到此處一時間百爪撓心不知所措。

    「打開天窗說亮話,本官依著太子的吩咐,是定要查出實情的。如若你痛快些,我可保你家人平安,如若耍花招,你的兒子,你的三個女兒……」易輕寒說完便冷笑幾聲。

    簡青階終是妥協,想著易輕寒的話也是有道理的,既然端木齊只是想知道實情,並不想翻案的話,那麼徐止多半不會知道,也不會記恨上自己。而此時若不將實情講出來,恐怕自己的兒女便會遭了大禍。簡青階略加思索,心想自己的兒子簡廣筆曾經以當年之事威脅了徐止出手將自己救出東廠,如若自己垮台,怕是徐止會對自己家人不利,想到這裡便又有了一番思量。

    「太子和端將軍可保我兒平安?」簡青階抬起頭,看著易輕寒說。

    易輕寒略微往後靠去,說到:「盡己所能,在充軍隊伍里安插幾個人保護你家人老小,倒是不成問題。」

    「當年太廟失火,確實……」簡青階狠狠心,打算賭上一把,仔細想著組織語言,想把罪責都推到徐止身上。「是徐止交待本官做的,本官當時攝於他的威嚴,不得不從,這才……」

    「這才監守自盜,放了那場大火,是嗎?」易輕寒問到。

    「是,是徐閣老威逼本官的。」簡青階說。

    「那欽天監呢?也是徐止威逼你的?」易輕寒強忍住心中怒火,前傾著身子問到。

    簡青階沒想到易輕寒連欽天監李斗那裡的事都查清了,只好又推到徐止身上。「是他威逼本官。」左右都是徐止先拉自己下水,自己也就順水推舟地多方奔走促成此事。

    「是威逼,還是利誘?」易輕寒眼裡冒著火,冷冷說到:「簡大人能從禮部左侍郎坐到禮部尚書,是徐止的功勞吧?」

    簡青階冷汗直冒,自己確實是貪圖徐止開出的條件,這才同他做下那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不是狠心一試,自己也不會這麼快便做上尚書一職,但是當著易輕寒的面卻不能承認,於是咬牙堅持說:「是徐止威逼本官,事後還一再威脅,本官不得不從。」

    「徐大人人稱『棉花絮,棉花徐』,放眼滿朝怕也是最良善之人了,恐怕不會如此用心狠毒吧。」易輕寒一臉的不相信。

    「他良善?他連自己的髮妻親女都能拋之不顧,他何來的良善!」簡青階為了證明自己是被威脅的,便將徐止的往事和盤托出。

    「哦?說來聽聽。」易輕寒又坐回了椅子裡,端著肩膀問到。

    78、第七十八章坦白了吧

    易輕寒話音剛落,簡青階便繼續說:「他進京趕考前在老家已有一個懷胎三月的髮妻,高中後做了翰林院編撰,被當時的翰林學士相中欲納為乘龍快婿。徐止隱瞞了自己已經成家的事實,便與那翰林學士家天生跛腳的小姐成婚,之後官路便是扶搖直上。」簡青階說到此處時略有不屑,他自己便是娶了家世一般的女子,心裡不知是嫉妒還是不齒。

    「如此看來,確實是個心狠的。」易輕寒說到。

    「豈止心狠,簡直是狼心狗肺。」簡青階對那徐止的恨意越來越大,便繼續說到:「事後他知會錦衣衛指揮使萬篤將榮帥灌了啞藥,又將從藩王處得來的寶物玉蟬行賄給萬篤。徐止自以為將萬篤拉下水,事後竟隱隱有些要挾的意味,指使萬篤打壓其他異己。」

    「萬篤不甘心,多方打聽不知從哪裡將他隱居的女兒找到,想以此反過來威脅,誰料徐止竟不為所動,堅稱並無妻女,任萬篤隨意處置。」簡青階說到。

    易輕寒有所覺察,又問到:「他的女兒現在何處?」

    「這卻不知,多半是被脅迫著為萬篤做事了。」簡青階說到此處又補上一句:「錦衣衛那麼多女探子,徐止本人尚且不關心,萬篤自不會好生供著。」

    「你是如何知曉這些的?」易輕寒揚揚眉,問到。

    「本官的父親,與那徐止是同鄉,又是一同進京趕考。」簡青階看了看與易輕寒的臉色,又問到:「本官已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還請易大人莫要忘了方才所講。」

    「放心,本官早便說過,充軍路上安插兩個人手還是不成問題的。」易輕寒放下茶杯站起身,抖抖官服下擺,說到:「同鄉?怪不得本官探知徐止的下人頻頻與你府上的下人私會,想來也是同鄉吧。」

    簡青階猛然『醒悟』,越想越覺得是徐止設陷阱害了自己,一時間更覺應該將他的罪行盡數告知易輕寒。想來想去又怕徐止報復自己的家人,於是試探地說:「若是徐止對本官的家人……」

    「他沒這個機會,應很快便自顧不暇了。」易輕寒沉下眸子,重重出了一口氣,復又抬頭說到:「端將軍不會放過他的。」

    「本官絕沒私賣考題。」簡青階自知已無轉旋餘地,但還是對易輕寒說。

    「本官知道,然而……」易輕寒頓了頓。

    「然而那老狐狸要我死,萬歲也便信了。」簡青階思來想去,終究還是認為是徐止暗中要將自己除去,畢竟當年那事是他心裡的一根刺。

    易輕寒挑挑眉,不再說話。

    簡青階心下瞭然,果如自己分析得一樣,端將軍絕不只是想知道實情這麼簡單。易輕寒一開始便對自己用上大刑,怕也不僅僅是夏明授意的,恐怕端將軍也是有所暗示的。事已至此,無謂多想,簡青階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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