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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2:42 作者: 落筆吹墨
    「姐姐,我給你摘果子吃。」珠子抬頭看到樹上有野果,便靈巧地爬上樹,輕搖樹幹,果子便撲落落掉了下來。

    「沒想到你還會爬樹?」藍語思餓得不行,拿起野果子便吃。

    「沒人陪我玩兒,我便自己爬樹。」珠子笑著說。

    一路上,劉大意毀得腸子都青了,此時聽了珠子的話,更覺得這人就是個虛有其表的,自己行走江湖這許久,竟在這上面栽了。劉大意看了一眼珠子,沒好氣地閉上眼睛。

    「伯伯,你也吃。」珠子拿起一個果子遞給劉大意。劉大意煩躁得很,一把將果子推到一邊。珠子正要說話,卻見劉大意的嘴眼瞬時擠到一起,驚恐地看著前方抖著嘴唇。

    珠子循著他的眼神看去,只見三人面前是一頭豹子,身子上滿是花斑,正慢慢向三人走來。

    「快爬上樹!」藍語思嘴上說得輕鬆,身子卻是動也不敢動。

    珠子推了推劉大意,示意他趕緊爬樹,誰知劉大意也是動也不動,還伸手去推珠子。珠子以為他是要自己先爬上樹,便拉起藍語思。

    藍語思怕得要命,甩開珠子的手說到:「快爬,快爬,爬上去再拉我。」

    「我推姐姐上去。」珠子不肯自己先爬,便拉著藍語思的手用力。

    說話間,那豹子已是來到近前,並不靠近藍語思,卻奔著劉大意去了。劉大意哇啦一聲坐到地上,褲襠處濕了一片,竟是嚇破了膽。藍語思也是腿腳僵硬,就連呼吸都仿佛沒有了。

    就在這緊急關頭,兩支利箭斜穿而來,直插進豹子頭部。豹子帶著利箭掙扎而去,不多時便消失在密林里,藍語思此時顧不得其他,竟是昏死過去。

    珠子只覺一股勁風襲來,一人一馬立在眼前,正式那日在假山後藏身時,沒有把自己供出來的那人。

    這男人膚色白皙,彷如刀刻般的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帶著一絲邪惡的臉俊美異常。眉毛稍稍上揚斜飛入鬢,微抿的薄唇好似天下最薄情之人,然而此時卻對著這個女人溫柔無比。他清冷不羈,陰狠毒辣中卻又隱隱散發正氣,亦正亦邪。

    這男人搶前一步將藍語思抱在懷裡,焦急地眼神再也掩飾不住。仿佛確定了懷裡人並無大礙,只是驚嚇過度後,他慢慢抬起眼睛看著珠子和劉大意。

    「你是何人?」易輕寒猜得到珠子的來歷,問的是劉大意。

    「我,我……」劉大意早已嚇破了膽,這幾日裡不是落崖便是遇到這凶神惡煞的人,先前的錦衣衛倒也罷了,眼前這個可不是好惹的。劉大意見多了人,他知道,這個眼神裡帶著煞氣身穿麒麟官服的男人絕非善類,不是自己幾個小把戲便可騙過的。

    「他是我和姐姐的救命恩人。」珠子認得他,一方面擔心藍語思,一方面對這個亦正亦邪的男人有種天生的牴觸感,於是出言回答。

    易輕寒看了看珠子,又看了看懷裡的藍語思,一揮手叫來身後的番役,將兩人伏於馬上,一路出了密林。

    珠子在馬上不時回頭,看到的是一個清冷男人正滿懷溫柔地看著懷裡的女人,他的動作很輕,抱得卻是很緊,仿佛稍不留意便會失去懷裡人一般,珠子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73、第七十三章慘絕人寰

    一群人來到客棧,叫了房間後便各自回房,易輕寒吩咐手下看好珠子和劉大意,自己便抱著藍語思進了屋子。

    幾月不見,她瘦了,穿著粗布衣衫更顯得憔悴不堪。

    易輕寒手撫上她的臉頰,心疼地撫摸著,自己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她會被召進宮裡,若是好生生待在府上的話,定不會出事。自己早已在東廠里選好了人看護宅院,夏明也是特意打了招呼,密切注意萬篤的動向,哪怕一點點風吹糙動,東廠便會派人出來。

    她是怎樣進宮的,又是怎樣逃出來的呢?據洪天達所說,她應該是進宮之後便未出來,所以自己才日夜兼程沒命地往回趕,直跑死了兩匹馬。兩天一夜未睡地趕路,饒是如此還想著抄近路,不想卻正好遇到這三人。

    她的身上臉上是細細的傷痕,想是被樹枝刮破的,又像是在水裡被碎石劃破的。方才一路上已經問了珠子和劉大意,三人確實是一路徒步往南趕,且遇到錦衣衛的追殺,落下懸崖後順流而下,定是在水裡凍得不輕。

    易輕寒緊緊握著藍語思的手,直到小人兒微微動了嘴唇。

    「相公,相……」藍語思睜開眼,看到易輕寒慘白的臉,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嗚咽著。

    「莫怕,相公來了,無事了。」易輕寒心疼至極,恨不得將那群錦衣衛碎屍萬段。

    「你的臉色?受傷了嗎?」藍語思顧不得自己的虛弱,伸手撫上他的臉,問到。

    「沒有,相公好著呢。」夜以繼日的趕路,易輕寒吃睡都在馬上,臉色自然不會好。

    「還疼嗎?」易輕寒輕輕撫著她手背上的傷痕,滿眼的憐惜。

    「不疼,比起咱們上次落崖,這次算是兒戲。」藍語思撐起一個笑,安慰著易輕寒。

    易輕寒無可奈何地一笑,勾起一根手指敲在她的額頭。

    藍語思忽然臉色一變,鼓著氣轉回身,不再看他。

    「怎地了?發熱了?」易輕寒不明所以,疑惑地探手在她的額頭上試溫度。

    「你才發熱了,你還發昏了呢!」想起他事先寫了那麼多封信,藍語思便異常惱火。她不怕擔驚受怕,她怕的是一直蒙在鼓裡,就好比蝸牛縮在殼子裡,自以為外面風平浪靜,等哪一天洪水來襲時,卻是頃刻間灰飛煙滅。

    經歷了這次,藍語思再也不會安安心心的了,哪怕下次易輕寒是真的寫了信來,她都要在心裡琢磨琢磨是否又被騙。

    他將什麼都掌握在手心裡,就連她的喜怒哀樂也要掌控著。也許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是種無微不至的關懷,但是對於一個真正愛著他的女人來說,卻是一種另類的折磨。

    「娘子……」易輕寒不明所以,又不太會甜言蜜語,只是緊緊握著她的手。

    「你為何不說話,是以為我在無理取鬧嗎!」見易輕寒沉默不語,藍語思更加氣惱。

    「不。」易輕寒無言以對。

    「近兩月給我的回信,全部都是你在路上寫的嗎?」藍語思回過頭冷聲問。

    易輕寒眼眸一沉,隨即陪著笑說到:「肯定是相公寫的,筆跡你都認得的。」

    「我是問,是你在路上寫的嗎?」藍語思氣得坐起身,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怕擔驚受怕,我怕的是一直活在假象中。如若你出了事,就算我那時開開心心又如何?早晚知道真相,我豈不是連接受真相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會活活痛死。」

    易輕寒微張了張嘴,又被藍語思打斷。「我曉得你是為我好,但我真的害怕,我怕就連現在都是假的。相公,這到底是為何?他們說你做了叛賊。」

    易輕寒將她的頭攬過,靠在自己懷裡說:「無事了,相公有皇上密令,任務已經完成,這便回去復命,我怎會做叛賊?莫多想。」

    藍語思聽了這才放下心來,閉上眼睛感受著此刻的真實,生怕又是一場夢。「對了,珠子是端妃的兒子,也是萬歲唯一的孩子了。此番我在皇宮裡險遭萬篤的毒手,遇到珠子,便跟著他一起逃出來,我倆都無處可去,便南下找你。萬貴妃不會放過他的,相公,我們,要不要幫他……」藍語思想起珠子,這才問到。她同珠子固然是患難情深,但比起自家相公的安危,藍語思還是毫不猶豫地站了隊。若是對易輕寒有妨害,那就只能任珠子自生自滅了。

    「你和他同路這麼久,萬貴妃多半是知道了,不救也得救了。救他,便是救自己,不妨一賭。」易輕寒早就想好了計策,慶元帝想必已再不能生育,珠子既然是唯一的皇子,那就很可能是未來的皇帝。

    「那就好。」藍語思高興地直起了身,終是想幫珠子的。

    易輕寒輕輕撫著她的頭,將其按下。「好好休息,明日還要上路。」可以救珠子,但劉大意不能留。

    易輕寒將一個錢袋丟給劉大意,吹了吹手背說到:「拿著錢走吧,從今往後莫要在人前出現。」

    劉大意拿起錢袋,看著易輕寒等人的官服,再看這樣一個囂冷絕然的易輕寒對珠子的態度,便知這少年定非常人。受了這許多苦才得些銀錢,雖說已是夠普通人家十年嚼用,但人心總是不足的,劉大意看看一旁的珠子,決然地放下錢袋說:「小的只是路見不平,不曾想過銀錢,大人的心意小的心領了,既然小公子已經無事了,小的也就走了。」說完竟是起身要離去。

    珠子焦急地看了看藍語思,又看看冷臉冷心的易輕寒,終究壯著膽子說:「留下這個伯伯吧,那群人見到我們在一起,不會放過他的。畢竟,他是為了救我們,姐姐……」珠子求助地看著藍語思,咬著嘴唇不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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