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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2:42 作者: 落筆吹墨
「閉嘴,你的事還沒跟你算帳呢。」藍語思低低的呵斥聲。
兩人走到河邊,靠著大樹坐下來,藍語思拿出兩個包子,塞到珠子手裡。方才在人群外圍時,便已聽了個七七八八,說是一個少年為了得那一兩銀子,竟然敢受那一錘。此時的藍語思心裡不知是何滋味,她知道珠子是為了兩人能吃得飽些。
「姐姐,你也吃。」珠子怯怯地看著藍語思的臉色,不敢大聲說話。
藍語思沒有回答,說到:「你可知道,那街頭雜耍多半是哄人騙錢的,人家躺上去沒事,你這躺上去就會被砸得骨裂筋斷!你當那一兩銀子好賺的嗎?有命拿沒命花!」
珠子低了頭不再作聲,小聲嘀咕著:「我見那伯伯雖然吐了血,但是吃了那藥便沒事了,我想著我也可以。」
「說不好他們都是一夥的,為了騙大家買藥的。」藍語思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不會吧,那伯伯把銀子給了我呢,他好像是個……好人……」珠子邊說邊將那一兩銀子遞到藍語思手裡,看著她瞪起的雙眼便沒了底氣。
藍語思接過銀子,皺眉苦想,卻怎麼也想不出那劉大意是真的好人還是別有所圖。若說是好人,自己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像,若說是別有所圖,獺兔的事什麼呢?兩人一無所有穿著寒酸,連飯都吃不飽。
「快吃吧,今晚可以住店了。」藍語思扶著珠子的手將包子塞到他嘴裡,再也氣不起來,說到底,這都是個純純的少年,雖然只比自己小兩歲,卻難得的還有那麼一份天真。這就是一直生活在深宮裡的異類,沒有接觸過旁人的少年,就算在深宮裡,還保有那一份難得的心性。只不知,見識了這花花世界之後,他會變成怎樣。
珠子嚼著包子,手上似乎還保留著那一絲絲溫度,她的手觸到自己手背上,像家的溫暖,是一種莫名的感覺,從手上直達心底,觸著最柔軟的地方。
易輕寒從床上坐起來,換好夜行衣,飛檐走壁在安南皇宮裡。慶元朝的軍隊即將來到邊界,他要做的就是將安南國內城防調查清楚。
輕點足尖,來到一處屋舍,易輕寒被屋內低低細語聲吸引住,貼牆而立。
「確保萬無一失嗎?他位高權重,怕是不會做這種事吧。」安南國王說到。
「放心,上次達達犯邊時,也是他做了手腳,不然榮帥擋在北邊,達達是如何也討不到便宜的。」聲音是安南國新任國師,那國師繼續說:「他只是想多拿點銀子回家養老,連那通敵賣國只是都敢做,咱這只是冊封,對他來說便是小兒科了,請主人放心。」
易輕寒呼吸加重,離牆貼的更近,卻再聽不到屋內人的談話,燈燭熄滅,腳步聲漸近,他也逼不得已躍上屋頂。
看著安南國王和國師各自回了住所,他的心卻再也平靜不下來。看來此次冊封一事,欺上瞞下的人便是榮帥一案的主謀。目前看來至少簡青階收受了安南的賄賂,另一個人便是內閣首輔徐止。徐止真的是幕後主使嗎?安南國王和國師的話是否可信,他們是否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又或者有什麼其他蹊蹺?生性多疑又做了多年東廠人的易輕寒,絕不會輕易下判斷。
72、第七十二章久別重逢
易輕寒默了片刻,正要起身繼續轉悠,卻見天邊突然一亮,緊接著便聽到一聲刺耳尖細的聲音直衝雲霄。
握緊了手裡的刀,易輕寒知道那是慶元朝大軍的暗號,他們到了。
其他東廠番役應也奔向了城門處,易輕寒不再多想,躍身向那城門樓。三兩下便解決了守城門的士兵,與幾個番役會和之後便沖了出來。
安南守軍一片混亂,但很快便組織起有力的抵抗。這已不是易輕寒能控制得了的了,他帶著幾個番役衝出亂陣,迂迴從左側向著慶元大軍而去。
不說兩軍對壘陣前叫板等事,只說易輕寒帶人來到鎮南城外,守城的士兵不敢輕易開門,便叫來了千總。那千總見了易輕寒,臉色大變,大罵到:「逆賊,妖人,你殺了使臣投靠安南,還敢回來。」那千總越罵聲音越小,看著城門樓下那雙似怒非怒的眼,似嗔非嗔的臉,竟是有些膽怯,就算身後有大軍,還是生出一股子寒意。
易輕寒也不多話,從懷中取出一塊錦緞,縛於箭尾對著那千總舉弓便she,那千總堪堪躲過去,箭便深深she進他身後的木樁上。那千總取下錦緞一看,卻是皇上手諭,黃燦燦的緞錦上簡單寫明了一切。
那千總騰地出了一身冷汗,一邊硬著頭皮開城門,一邊胡思亂想著自己有可能遭受的待遇。易輕寒進了城,沒工夫理會那千總,直奔鎮南城昭武將軍端木齊的住所。同時叫人將為自己及隨從挑了幾匹好馬,又備足了乾糧銀錢等物,只想著次日一早便出城回京。
慶元帝另派了一路大軍進攻安南,端木齊依舊守著鎮南城。易輕寒將繪好的安南地形圖交給端木齊,說到:「我的事結了,勞煩請將這地圖交給攻城之人吧。」
「現在陣前的是探路的左軍,大軍仍在城內駐紮,還未開始攻城。」端木齊將地圖湊近燈燭看去,邊看邊點頭,說到:「大人休息幾日,待時局穩定了再走不遲。此陣志在必行,大人功不可沒,若是就此回去豈不是前功盡棄。」
端木齊是好意,若是提前走了,此戰大捷便沒易輕寒什麼事了,頂多是細作探得敵情有功,其他便沒什麼功勞了。若是留下來,就算不上陣殺敵,大捷後的捷報上必定會寫上一筆,到時候就是封賞不斷。
「多謝將軍好意,本官就不多叨擾了,任務已經完成,還需早些回去向萬歲復命。」易輕寒只想著早些回府看看她,至於加官進爵什麼的,東廠百戶已經足夠了。
「如此,本將便不強留了,大人先行休息,明日會有人將一應準備好。」端木齊是個對人不對事的人,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閹人身份而對他橫眉冷對,可以疏遠而抬高自己的身份,也不會因為對方出身高貴幾世功勳便另眼相看。是個不可多得的大將,但其手下的千總乃萬貴妃族親,卻與端木齊行事大相逕庭。
那千總雖是萬貴妃族親,但是那種一輩子都見不到萬貴妃面的那種遠親,是以也不敢得罪易輕寒。那千總正守在門外,見易輕寒出來後,忙上前討好似的獻媚說到:「大人快休息吧,下官已備好了水,您洗洗晦氣,此番回京定是加官進爵。」
能立刻回京,易輕寒心情大好,也笑著說到:「好,那多謝了。」
那千總正要說話,卻見迎面走來了洪天達。洪天達招呼著左右士兵,將自己的長刀擦亮,說到:「給爺爺我擦好了,爺爺要請命出征。」
「我說洪巡檢,萬歲已派了征南大軍,人家都打起來了,你就別惦記了。」那千總板起臉,一副瞧不起的樣子,說到:「別說我軍能一舉得勝,就算稍有阻礙,也輪不到我們鎮南城的人去送命,我們就只安安穩穩守好城便是了。」
洪天達聽了氣不打一處來,罵到:「你這縮頭烏龜,有戰在即,一個武將豈能貪生怕死。若是能死在沙場上,也是我等的榮幸,如若征南大軍有需,誰敢不從,我洪天達定將他斬於刀下。」
邊界兩軍交戰的聲音隱隱傳來,城裡兩人卻吵了起來,易輕寒不想被聒噪,便抬步往住所走。
「哼,武將貪生怕死,鷹犬護不住府邸,就這幫子人偏偏得了萬歲青眼,真是老天無眼。」洪天達指著易輕寒背影罵到。
「你說什麼,再重複一遍?」易輕寒猛地收住腳,回頭問到。
「易大人,這瘋子竟敢衝撞您,我這就稟明將軍,賞他一百軍棍。」千總想借刀殺人。
「你說什麼,什麼府邸?夏督主已將我的府邸護住了。」易輕寒推開那千總,往前一步急急問到。
「哼,府邸是護住了,可你那守活寡的夫人卻進了宮,到現在也沒出來,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洪天達的家人都在京城,應是從家人處得來的消息。
「洪大人此話當真?」易輕寒急得雙手抓住他的衣襟。洪天達雖然長得壯,但卻沒掙脫開,可見易輕寒是真的急了。
「真不真的你自己看便是了,放開老子。」洪天達說著掙脫開易輕寒的手,歪著脖子氣道。
「多謝洪大人。」易輕寒說完便匆匆離去,帶了人翻身上馬便要出城。一番折騰下來,正好是清晨開城門的時間,便見易輕寒等人一溜煙消失在官道上,絕塵而去。
藍語思帶著珠子走在路上,兩旁是密不見人的林子,偶爾路過幾個人,皆是匆匆趕路的行人。
「姐姐,不會有壞人吧。」珠子拉緊了藍語思的袖子,不住看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