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
2023-10-01 08:22:42 作者: 落筆吹墨
兩人聊了些私房話,便吃了晚飯歇下。那邊的萬篤卻已是棄了趙秦守這顆棋子,將所有事情都推到了他的身上,走了一步棄卒保車。趙秦守若是栽贓嫁禍,萬篤這個上官定然逃不脫指使之嫌,便有把柄被夏明握在手裡,趙秦守若是私通藩王,萬篤頂多是對下屬約束不力。
且不說萬篤砸了書房,卻說王取夫婦即將起程去元南城赴任,這日,易輕寒帶著藍語思到城外相送。
「妹妹,姐姐這一去還不知幾時回來,你要保重。」王夫人拉著藍語思的手,笑著說,一點兒不見憂色。
「姐姐,你也要保重,好在元南城也是四通八達,氣候更比京城好上幾倍。」藍語思開導著,易輕寒早便與自己講過,此舉實乃皇上保護王取的一種手段,待避過這風頭時日過後,再度復用便無人提及了。
「那是,我早就想到處走走呢,如今我家老爺得了這個閒職,倒是有機會看看這大好山河了,等姐姐回來給你帶好東西。」王夫人一臉嚮往,看得藍語思倒有些羨慕起來。
這些日子,藍語思反覆思量,既然決定與易輕寒在一起,既然有了肌膚之親,便不可避免地要考慮今後的事。他名義上是個……他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每次都將其she在外面,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兩個人都不提此事。
可是,要一輩子都如此嗎?藍語思有些落寞。
「妹妹別難過了,來,你看姐姐給你留了什麼。」王夫人見藍語思黯淡了眼神,以為是捨不得自己這個熱情友好的『閨中密友』,忙出言開解,不知道的還以為被貶職的是易輕寒。
藍語思腦筋緊繃,緊張地四下瞄著,這才看到王夫人摸出了一個包裹。
「妹妹,這都是姐姐新做的,還未穿過呢。此行路遠,我就不帶了,總計到了那邊我還會做新的,這些給你。」王夫人神秘兮兮地將包裹塞到藍語思懷裡,這才笑著看了眼遠處正與易輕寒說話的王取,滿眼溫柔。
那邊的易輕寒一直注意著藍語思,見藍語思面紅耳赤地收了包裹,不禁大力勾起嘴角。
「回去吧,後會有期。」王取做了結束語,回身招呼王夫人跟上。
王夫人戀戀不捨地移步,說到:「那裡雖好,就是不能與妹妹你聊天呢,不過好在我家老爺說用不上多久就會回來的,妹妹要保重。」
藍語思與易輕寒站在城外,看著王取夫婦遠去。半晌,易輕寒從袖口處伸進去,捉住了藍語思的手。「娘子得了什麼寶貝,也叫相公我來瞧瞧。」
「沒,沒什麼,你看錯了。」藍語思早將包裹交給隨煙放到了車上,就是怕易輕寒看到。
「天寒地凍,回府吧。」易輕寒沒有鬆手,兩袖相交,成了一個溫暖的空間。
天氣愈發寒冷,今早要城郊送人,兩人特意穿上了毛氅。回到車上,易輕寒為藍語思解下了毛氅,又將手爐遞過去。
鞋尖沾了雪,回到車上後又化成了水,易輕寒二話不說扯過藍語思的腳,脫去鞋子後湊近車上的炭爐烤起來。藍語思將腳塞進密密厚厚的墊子裡,有樣學樣去脫易輕寒的靴子。
易輕寒笑笑,故意讓她得逞,兩人互烤著對方的鞋子,認真地烤。
車內溫暖如春,仿佛兩人現下的情形,車外天寒地凍,仿佛那不知的未來。易輕寒笑臉依舊,心裡卻隱隱擔憂,自己再不是獨身一人了,再不是可以不計後果的人了,錦衣衛儼然已經動作起來,自己也將動作起來。
稍有不慎便會惹禍上身,他不怕兇險,他怕的是這個牽掛。朝堂之事瞬息莫測,諸如王取這般宦海沉浮,實是再平常不過的了。王取有幸得以皇上的關照和庇護,其他人便不一定有這等好運氣。
藍語思認真烤著靴子,抬頭看去,對上易輕寒溫暖的雙眸,那眸子已然深不可測,卻叫人心安。
兩人回到府上,易安正迎在門口,見易輕寒與藍語思下了車,忙上前攔住易輕寒說:「老爺,方才來了一人,我安排他在前廳等著了,您看……」
易輕寒明白易安,見他並未明說來者何人,便知事出有因,因此回頭對藍語思說:「娘子先回上房,喝熱茶暖暖身子,我隨後便到。」
藍語思雖不懂易輕寒的事情,但涉及自己愛人,還是有好奇心的,無奈易輕寒如此說,只好聽話地回了繞堤園。
易輕寒跟著易安來到前廳,便見廳內坐著一個打扮不同於慶元朝的人,瘦瘦小小的一個男子,留著乾巴巴的鬍鬚,膚色微黑。
「在下安南國使臣胡青,拜見易大人。」易輕寒在路上早就聽易安介紹了一番,這人是南邊安南國的使者,每到節下或者年下便會帶著貨物到慶元朝來互通有無。慶元朝海納百川,自從幾十年前大舉派船隊到東南沿海友好相通後,沿海小國的人便會不遠千里到這片廣袤的大地上通貿。
「說得一口流利的本土語,竟與我朝本土人並無兩樣,花了不少心思吧。」易輕寒面上看不出一絲顏色,坐好後不咸不淡地說。
57、第五十七章非jian即盜
「易大人過獎了,本使常年走南闖北,每年冬夏必會到我天朝表達我國國王的敬仰之情,互通有無。我天朝地傑人靈,物產豐富,本使完成了使命也捨不得走,必是要多多遊玩幾日的。」胡青也不咸不淡地說。
易輕寒聽了默不作聲,隨即端起桌上茶杯。通常,談話的兩人基本都有一種感應,若是相談甚歡的話,端茶杯這個動作便無任何異樣,若是說了許久,而且一方似乎已興趣缺缺,那麼此時端起茶杯便是送客之意。
易輕寒不急不慢地端起茶杯,這個叫做胡青的人自是精通慶元朝禮儀的,見了忙說:「聽聞易大人乃夏督主的得力之人,本使早就有意登門拜訪,無奈易大人公務繁忙,直到今日才有機會。此番來使,小的帶了一件我國特有的稀罕物,還請易大人笑納。」
「哦?什麼稀罕物?」易輕寒想不明白胡青此來的目的,放下茶杯問到。
「是我國特有的一種鳥,此鳥美麗孤傲,堪稱鳥中之王,名為『麗鳥』。它的羽毛常被作為我國王后王冠上的裝飾物,是吉祥如意的象徵,也有美滿團圓的寓意。本使祝易大人與夫人白頭偕老永結同心」胡青說邊說邊拱手,說話做派完全是慶元朝本土人無異。
易輕寒回頭看了一眼易安,想想說:「不若,先瞧瞧吧。」
胡青聽了滿心歡喜,忙跟在易輕寒左右,一路來到外院。方才帶來的物品,都被易安先行安置在了外院內一間大屋子內。
屋中炭火熱熱,暖風拂面,當中是一隻用藤條編織成的大籠子,籠中一隻大鳥,此鳥尾部頎長,頭部冠羽豎起,頸、上背及胸部閃著綠色的光澤,尾上覆羽有亮眼斑而成尾屏。
「此番本使只帶了兩隻前來,一隻願送易大人,另一隻,還請易大人幫忙引薦,我國願送與夏督主,以補上督主前些時日的壽禮。」胡青邊說邊著人將鳥放出,只見此鳥高傲地繞著屋子而走,高高聳立的脖頸上仍閃著綠色的光。此鳥走了一圈後,站在眾人不遠處,對著易輕寒綻開尾屏,絢麗多彩。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此乃吉相。」胡青獻媚地說到。
「吉相嗎?我怎聽聞此鳥見到貌美的人,便會綻開尾屏,莫非你是指我……貌美!」易輕寒冷目如刀,一改方才的不冷不熱,直嚇得胡青渾身一個激靈。
此鳥見到貌美之人便會綻開尾屏一事,實乃誤傳。自從不知哪個妃子用此法來贏得安南國國王注意之後,這個說法便傳得神乎其神,實則卻是此鳥見了艷麗的色澤便會綻開尾屏,易輕寒正穿著繡滿麒麟的鮮艷顏色的官服,是以才會引得麗鳥開屏。
不待胡青解釋,就見易輕寒幾步上前,似是心情不悅地抓了大鳥的羽毛,一把扯下了一根,惡狠狠地走出屋子。
胡青有意跑去解釋,便被易安攔住。「使節大人,我家老爺不悅之時萬萬莫要再說,我看您還是先行回去,待我家老爺消了氣,您再登門,您看?」
胡青早就探知了易輕寒的脾氣,心知也只能如此,既然此路不通,只好再尋他法,於是帶著大鳥離了府。
易輕寒板著臉走出外院,直來到繞堤園外,這才彎起嘴角,一路來到上房。
「相公,回來了,餓了吧,快坐下。」藍語思忙上前拉住易輕寒的胳膊說到。
「不餓,待會兒再吃。」易輕寒邊說邊往臥房走,全沒注意身後輕輕咽了口水的藍語思那不滿的眼神。
「來,看看這是何物。」易輕寒走到凳子上坐下,招手道。
「這是何物?」藍語思看到那麗鳥羽毛,忘記了肚子還餓著,走過去坐在易輕寒身旁,伸手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