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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2:42 作者: 落筆吹墨
    藍語思當然不是傻子,只不過此時的心思全在這滿屋子的寶貝上面,沒有往深處想。

    找了許久看看哪樣都捨不得拿出手,仿佛這庫里的寶貝都是自己的一般,守財奴大抵就是這樣子的吧。易安站得煩了,又輕咳了一聲。

    藍語思想到那件紫玉觀音,易輕寒說過夏督主最喜歡紫玉,心道何不與這寶庫里的換換呢,於是問易安:「易安,那日楊昌河送來的紫玉觀音,跟這滿屋子的寶貝比,哪個更名貴些。」

    易安聳聳肩,隱隱有些不耐煩,語氣還是恭敬地回答:「那樣的東西,是進不了庫的。」

    藍語思的內心本走過十萬匹戰馬,心道怪不得易輕寒隨口便給了自己,原來跟他的珍藏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藍語思調換的心思起了便滅不了,再問:「那,把紫玉觀音送給督主,妥不妥當?」

    「也算拿的出手的,況且,督主喜歡紫玉,他老人家什麼沒見過,主要是對了心意。」易安耐著性子回著。

    「那就這麼辦吧,送紫玉觀音。」藍語思揮揮手,小心走出庫房,儘量不碰到寶貝們,鎖好了門又墜了墜鎖頭,這才與易安一前一後走開。

    藍語思轉著小心思回了繞堤園,將紫玉觀音取出細細擦拭了一遍,伸手摸著玉石表面自言自語:「不錯,是好東西,但是……」

    「但是什麼?」易輕寒不知何時站到了藍語思身後,嚇得她險些沒扶穩紫玉。

    易輕寒往前探身,從後抽手將紫玉扶穩,鼻息便觸到了藍語思脖頸上,細細的痒痒的。

    「但是與我無緣了,我……為妻想了想,還是忍痛割愛,將它送給督主大人,也只有他老人家才配得上這紫玉,還有這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藍語思使了個眼色看向西次間裡正整理博古架的隨煙,說到。

    易輕寒只覺好笑,側身撫摸上紫玉表面,玉質均勻光滑膩手,透著涼氣,歪著頭看向裝模作樣的藍語思說到:「你捨得?」

    「捨得,只要是孝敬督主大人的,我什麼都捨得。」藍語思聽著聲音,隨煙似乎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於是繼續說:「老爺您常說,沒有督主就沒有您的今天,您這條命都是督主大人的,為妻不能幫老爺報答督主報效朝廷,難帶連這點兒子東西都捨不得嗎。」

    易輕寒背對著西次間,但也知道隨煙在那裡,強忍住笑看著藍語思裝模作樣為自己說話,不知為何,心裡暖暖的。

    這女人絕對不會如此大方,定是在打什麼主意,但聽著這些話,也覺十分歡暢,於是一擺手,拉著藍語思走進暖閣,邊走邊說:「珠圓在何處,叫她布上飯菜吧,天兒越來越冷了,今日在暖閣吃。」

    藍語思聽了喚了聲,珠圓才應著從西耳室走了出來,來到堂屋得了吩咐便自去廚房傳話。

    易輕寒與藍語思吃過了飯,沐浴之後便歇息下,直至天明。

    次日一早,易輕寒去了東安門,藍語思便在家中準備一應禮物,打扮起來。

    待到晌午過後,易輕寒便回到府中,帶上藍語思出了門。還是那輛馬車,馬兒囂張地打著鼻息停在那裡,不時抬起馬蹄。

    易輕寒跳上車,回身將手伸向身後的藍語思。藍語思正準備提起裙擺爬上去,見他伸了手過來,愣了愣還是將手遞了過去,一下子便被帶上了車。

    車廂里燃著炭火,易輕寒將一個暖手爐遞到藍語思手裡。抱著手爐,藍語思這才覺得身子暖和許多。

    「到了督主府上……」易輕寒的話被打斷。

    「我曉得的,我說話你放心,絕對不會給你惹麻煩。」藍語思會意地說。

    「昨晚你說的話,很好。」易輕寒盯著那張表情認真的小臉說:「你看中哪樣了?回去我賞了你。」

    「我也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紫玉觀音我都捨得的,我……」藍語思扭扭捏捏地說著。

    「紫玉觀音,我拿另樣東西與你換,你回頭想想,想要什麼,我也還給你。」易輕寒將披風解開,車廂里有些熱。

    「那,你真是大方,嘿嘿。」藍語思可不想再客套推遲了,這傢伙很容易借坡下驢不認帳。

    36、第三十六章悵然若失

    兩人來的比較早,眾多賓客還未到,於是便由人領著來到夏明大堂後面的抱廈中見夏明。

    夏督主一臉喜氣,乾癟的皺紋聚在嘴邊,開口說:「來的這般早,莫不是緊著先來吃的。」

    「督主家的飯菜自是好的,下官先來打打牙祭。」易輕寒笑著說,一旁的藍語思低了頭做小媳婦狀。

    「好,好,本座別的沒有,但只要我這把老骨頭在,就有你們你口吃的。」夏明手拍著大腿笑著說。

    「那是,沒有督主,恐怕我們東廠這幾百號人都得吃糠咽菜。」易輕寒知道何時可以跟夏明開玩笑,何時需要正正經經地說話。

    易輕寒在夏明處說笑了半晌,便聽下人回報說賓客已陸續到來,於是帶著藍語思出了抱廈,直奔著大堂而去。

    此番宴客,依然是分男女而坐的。易輕寒在遊廊處站好,看著藍語思頭上有些鬆動的珠釵,伸手扶正了開口吩咐說:「多聽閒話少說話,聽到有價值的回來報與我,有賞。」

    「恩,老爺,我辦事你放心。」藍語思越來越覺得,易輕寒,其實並不是那麼地恐怖,他這人,其實還是很好相處的。

    易輕寒聽了忙回身往男賓席走去,嘴角勾起,眼皮兒垂下。

    藍語思見他沒說話便走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說錯了話,正糾結間,聽到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妹妹?妹妹,我就說看著像是你呢,我進來之後就找你,可找到了。」

    是王夫人,藍語思只覺頭皮一麻,無數件鏤空嫵媚的褻衣和鎏金銅玩件在眼前晃動,擠出一個笑容回頭看去,只見王取正陪著王夫人走了過來。那男人還是那樣的容光煥發,唇紅齒白,一副愛憐的樣子,低眼瞄著自己心愛的女人。

    如果說王取是被皇帝寵慣了的,那麼這女人就是被王取寵慣了的。

    「妹妹,你家易大人呢?」王夫人牽了藍語思的手問到。

    「他已入席了。」藍語思回答完了王夫人的問話,又轉向王取屈身一禮。

    王取應了應,仍舊笑著看著王夫人熱絡的模樣。

    「老爺你也快去入席吧,可要比易大人多吃些,不然我送的那顆黑珍珠,可就要虧了。」王夫人說笑著,王取笑著抖動著肩膀,搖搖頭也往男賓席去了。

    「妹子,上次教你的,易大人可滿意?」王夫人避過兩人的隨身丫鬟,湊近了耳語。

    藍語思就知道王夫人除了這類事,不會說別的。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故意裝作一副小女兒態,低低說:「老爺他,應該滿意的。」

    王夫人又是一頓招牌式銅鈴般的笑,是的,不是銀鈴,是銅鈴,所以笑聲有些大,只聽身後一聲嗤。

    藍語思和王夫人同時回頭,只見上次王取生辰宴上,那右僉都御史家的陸夫人正扶著丫鬟的手,走了過來,想來也是剛到,正準備入席。

    陸夫人沒說話,挺著大肚子便自顧自地往女賓席而去。翰林院魯大人的夫人,魯夫人歉意地一笑,也跟著走了過去。藍語思突覺這人真是很討厭,忙拉拉王夫人的手,沒心沒肺地一笑。

    王夫人與藍語思到了女賓席,由下人引著入了座,這才發現,兩人與陸夫人和魯夫人同席。陸夫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自家老爺最近參了鎮北城藩王一本,許是對了皇帝的口味,得了獎賞不說,還升了一級,風頭正盛。陸大人在堂上也參過王取基本,無奈王取龍恩聖寵,無論怎樣都是扳不動的,陸大人覺得皇帝被權閹所惑,更是鍥而不捨地找王取的小辮子。王取本是最看不上這種舌臣,也根本不把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酸儒書生放在眼裡,也就當個笑話看罷了。

    這些都是易輕寒平時講給自己聽的,以免在這種場合不知根底說錯了話。藍語思不想去理那人,便與王夫人說說笑笑。因為夏明府上沒有主母,因此便有夏明養子的夫人代為招待。

    待到夏明養子的夫人招待到藍語思和王夫人這桌時,先是恭敬地給王夫人斟上了一杯酒,這才招呼其他人。那邊的陸夫人立馬不悅起來,她因是有身子的人便以茶代酒,看王夫人與夏明養子的夫人有說有笑的樣子,酸溜溜地說:「哎呦,我說明玉啊,幾日不見你可是會察言觀色了呢,可不比咱們在官學那會兒子了。」

    官學,是朝廷專門為官家子女開辦的,裡面囊括了幾大類,不同層次,適用於初學者,中級者,以及備考入太學的幾部分。備考入太學的,多半是那些想走文官路子的官家子弟,初學層次的,多半是官眷中的女子或者是不走文官路子的官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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