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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2:42 作者: 落筆吹墨
「我這樣背著你,下面還好,若是到了上面,他們看清的時候,若是喊話問,你就說我已經死了,是他們派下來的人把你帶上來的。」易輕寒爬到一半時,有些吃力地說:「要多拖延時間,帶著你,我離了藤繩是上不去的。」
藍語思突然覺得形勢很是嚴峻,連忙應了,收緊雙臂忐忑地等著。
越來越接近上面了,藍語思有些害怕,手臂跟著抖了起來,易輕寒的體力也消磨了大半。「別怕,小心了。」易輕寒喘著粗氣輕聲說。
藍語思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就聽上面喊到:「何故?怎麼是個女人?」
「那死太監死了,這位大哥把我帶上來,我也是被那死太監脅迫的。」藍語思不知哪來的勇氣,大聲喊到。
上面的人聽了沒再說話,幫著往上收繩子,易輕寒知道,他們成功了。
待那些黑衣人反應過來時,易輕寒早已變成了嘴角帶血的野狼。三十幾人一起圍了上來,易輕寒作勢拉過最近一個人的臂膀,右腳向後踹向他的膝蓋,那人便跪趴下去,易輕寒左腳抬起,踩向他的後頸,便見那人癱軟不動。
奪過一件兵器,一人力戰群狼,藍語思縮坐在一旁提心弔膽地看著渾身染了血的易輕寒,祈禱著老天幫幫兩人。
易輕寒的筋骨尚未痊癒,憑著猛勁兒收拾掉二十幾個人之後,便有些力不可支,拄著長刀彎了腰喘著粗氣。剩下的幾人見狀以為有機可乘,作勢上前,卻被易輕寒猛然發力砍掉了兩人的手腳。論起陰險狡詐,無人是易輕寒的對手,也許是天性使然,也許是一個孤童多年來的經驗所得。
還剩下五個人,易輕寒這次是真的支撐不住了,突然一人she出一支箭。饒是易輕寒儘量躲閃,還是she在了左肩上。因穿著軟甲,並未she穿,但是離得近力道之大,還是讓易輕寒一個踉蹌。
其他幾人也拿出了隨身準備的小弓箭,對準了易輕寒。易輕寒慘然一笑,回頭看看坐在地上的藍語思,只見她大眼睛裡滿是驚恐,和對自己的擔憂。易輕寒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滿是不舍,滿是不甘,滿是不放心,滿是……
胸口一陣劇痛,鑽心的痛,轟然倒下……
楊老爺氣得一腳踹在楊元胸口,哆嗦著說不出話來,用手指點著他,半晌才說:「你這畜生!畜生!」
楊元耷拉著腦袋不敢作聲,雖覺還沒嚴重到那種地步,但看到父親暴怒的臉,還是不敢辯解。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我今日就綁了這冤孽送到大牢里,從此楊家再無你這畜生!」楊老爺氣得到處找繩子,一邊的楊夫人早已哭紅了眼。
「哭哭,慈母多敗兒,你這次敗得不僅僅是一個兒子,你敗得是我們整個楊家啊!冤孽!」楊老爺找不到繩子,索性拿扯著自己袖子的夫人出氣,一把將她推倒在地,抬腳便要踢。
楊元雖暴nüè頑劣,但是個孝子,見自己父親要踢自己母親,竟生生撲過去擋在身前。
楊元挨了楊老爺一腳,只覺力道極大,心道不就是攤上一條人命,以前也不是沒擺平過,至於這樣對結髮妻下毒手!於是梗著脖子站起身說:「給些錢叫那家人撤狀子便是了,父親至於為這種事如此對待母親嗎?若是父親嫌了母親年老色衰,我帶母親離得遠遠的便是,免得礙了父親的眼。」
『啪』,楊老爺一巴掌打在楊元臉上,氣得往後一仰,昏死過去。
眾人又是一陣忙亂,掐人中的掐人中,傳大夫的傳大夫,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唯有楊元呆呆站著不動,也覺出事有不妙,不然父親不會如此模樣。
「你,你打死那人,是元南城守備太監之侄,孽畜,你可知你闖了大禍了,楊家要敗在你手上了。」楊老爺被灌了一碗參茶,續上一口氣,斷斷續續說。
楊元之前不知這種位高權重的太監是有多可怕,後來經歷了易輕寒的折磨,以及事後聽到的種種,此時也有些後怕,慌忙跪在地上,只知道重重磕頭。
楊夫人抱著楊元,哭得撕心裂肺,直心疼得宛如剜心。「老爺,你就想想辦法吧,事已至此,你就算殺了他也是無用的啊。」
「殺了他或許有用,我直接把這孽畜的人頭送到守備太監賴力朋府上,一命抵一命。」楊老爺咬牙切齒地說:「不然你我兩人這把老骨頭都得死在大牢里。」
楊夫人一聽嚇得昏死過去,眾人又是一陣忙活,楊元看著自己母親如此,只覺這次確實是闖了大禍了。楊元不是個申明大義的人,也不是個為了全家就能犧牲自己的人,但此時,看著母親如此這般,突然來了勇氣,跪爬到楊老爺腳邊說:「爹,兒,兒願一命抵一命,不會連累您和娘,兒不在之後,只求爹您能多陪陪娘,離……離那些妾室通房遠一些,兒……」
楊老爺知道自己兒子的意思,因自己寵溺妾室這事,獨子沒少跟自己置氣。小時候不懂事常常挨自己的揍,長大了竟學了自己流連煙花之地,嘆了口氣,也不知是楊夫人教養不端,還是自己沒有以身作則,一時間竟覺有些戚戚然。
楊老爺老淚縱橫,看著腳邊的獨子,狠狠心命人扶下去關好,思量半晌,走到桌案旁,令小廝鋪紙研磨。
「老爺,老爺您不能這麼狠心啊!」楊家老僕楊老三跪在桌案前,因方才聽說楊老爺要提了楊元的人頭去請罪,此時記得趴在地上,楊元是他看到大的,從一個還算聰慧的孩童,變成了混世魔王,誰也說不清,這到底是誰的責任。
「鋪紙研磨!」楊老爺對著身邊的小廝喝道,抹了一把老淚。
「老爺,老爺……」楊老三哭著跪爬到楊老爺的腳邊,抓著靴子便不撒手。
「你起來!」楊老爺喝道。
「老爺,老爺,老奴願抵罪,是老奴,是老奴打死了那賴小爺,是老奴……」楊老三哭得撕心裂肺。
「你以為那是在府上!那麼多人都看著,你以為賴太監是傻子嗎!」楊老爺提筆說到:「我方才不過是虛張聲勢,若不說得嚴重些,那逆子以後更是膽大包天了!賴太監雖然勢大,我楊家也不是可以任人欺的平頭百姓!」
24、第二十四章半面桃花
「你以為那是在府上!那麼多人都看著,你以為賴太監是傻子嗎!」楊老爺提筆說到:「我方才不過是虛張聲勢,若不說得嚴重些,那逆子以後更是膽大包天了!賴太監雖然勢大,我楊家也不是可以任人欺的平頭百姓!」
楊老三止住了哭,定定看著楊老爺提筆揮墨,刷刷刷幾下便寫就了一封信。楊老爺靜默了片刻,又修書一封,封好後連夜叫人送入京城。
楊老三這才放下心來,楊老爺不會看著自己的獨子去填命的,就算楊家已無人在朝為官,但當年老太爺楊相浦的門生遍天下,且這些年大部分人都收過楊家的錢財,此時一番疏通,想必定能化險為夷。
賴太監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不假,若不是紅人,也不會派到元南城做守備太監。但即使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也不一定就能隻手遮天,楊老爺此刻是做了最大的努力,隨即吩咐家下清算田莊等產業,估算著此番疏通關係要花費幾何。
易輕寒只覺乘著一葉扁舟,飄飄蕩蕩在空寂陰冷的河面上。許久,又仿佛被塞進一隻大木桶里,就像自己那次偷著鑽進過往的馬車,一路顛簸著去找祖母。耳畔是達達的馬蹄聲,漲滿了腦子,生澀,微痛。
一雙手撫上自己額頭,下意識地抓去,握在手裡是那樣的真實。無力地睜開眼睛,藍語思正盯著自己看。
「醒了,醒了,你覺得如何?」藍語思焦急地問。
腦子仍然混沌一片,依稀記得自己胸口中了一箭。以為必死無疑的自己,當時還在想,這群人會怎樣對待她,一個女子。
「你昏迷了兩天兩夜,要不要吃點兒什麼。」藍語思正欲叫人來伺候,突然被易輕寒狠狠抓住腕子。
「兩天兩夜!」易輕寒伸手覆住自己下頜,摸了摸有些後怕地說:「先莫叫人,我的短刀呢?」
「在這裡。」藍語思心裡生疑,回身摸索著從車廂一側找出易輕寒當時身上的物件。
「先停車,你……」易輕寒正不知找什麼藉口。
「我去給你準備些粥菜,你先休息。」藍語思倒沒想別的,只想著易輕寒醒來後只能喝些稀粥,還不宜進食。
「別讓人進來,我,我這麼髒……」易輕寒囑咐到。
藍語思點點頭,掀起車簾走了出去。易輕寒確定無人靠近,這才用短刀颳起鬍子。以往在府上時都是在書房處理,後來掉入懸崖時,也是在夜晚藍語思睡熟了之後進行,這次昏迷了許久,幸好只是一層短短鬚根,不然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