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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2:42 作者: 落筆吹墨
    「咳咳,哈哈,易大人說笑了,說笑了。」葉大人端起酒杯掩飾自己的不安。

    「葉大人,聽說五年前祭天那次,也出了件怪事?」易輕寒一雙眸子如無底深淵,緊抿了薄唇看著葉大人。

    「都是陳年舊事了,也沒什麼奇怪的事。」葉大人不願提起那件事給自己找麻煩,又想著易輕寒這次沒有找自己的麻煩,定是有意與自己交好,那件事已是朝廷上下公開的秘密,何不賣個人情,將這件事說與他聽。

    「要說沒什麼奇怪的,也著實出人意料。」葉大人屏退了隨行伺候的下人,壓低聲音說:「就在皇上祭祖的那天,西配殿驟起大火,是從供著馬恆馬大人的牌位燒起的。馬大人是什麼人,那可有朝廷的再生之功,想當年先帝外出巡獵未歸,達達國又舉兵南下,直逼到城牆根下,都是馬大人臨危受命,才救了天下蒼生。唉,火起得太奇怪了,眾人眼睜睜看著,就燒起來了。」

    「之後呢?」易輕寒斂住笑,夾起菜遞到嘴邊問到。

    「皇上大怒,眾人就說是必有異象,於是,於是就興了大獄,再之後易大人想必也聽說過了。」葉大人指的就是榮帥一案。

    「呵呵,欽天監監判李斗夜觀北斗異象,上書暗指朝中有jian人作祟;皇上祭祖發生驟火事件,眾人也說必有外敵犯亂之異象,於是,鎮守北關的榮帥被急召回京……」易輕寒陰毒不羈地笑著,叫人捉摸不透。捏著酒杯的手,指關節處輕輕作響。

    「是,事趕事就趕在一起了,要我說,那榮老將軍也許是……」葉大人邊說邊觀察易輕寒的神情,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也許就是老天開眼,提前預知了禍事給朝廷警示,不然待到內憂外患一起來時,就難收拾了。」易輕寒打斷了葉大人的話,喝了口酒,平靜地說。

    「是,我看就是上蒼福佑。」葉大人見易輕寒與官方的想法一樣,也就跟著附和。

    「皇上祭祖前,是何人負責督檢太廟,又是何人負責東配殿和西配殿。」易輕寒給葉大人斟滿了酒,隨意問到。

    「這個,老夫就不知了,當時我還是右侍郎,負責籌備祭祖所用一應物事,人員調派是當時的左侍郎簡大人負責。」葉大人警惕地回答,其實自己是記得何人負責西配殿的,只是為官之道有一條便是少說話,多看人,所以才三箴其口。

    易輕寒也不急著問,自己這次與他交好就是為了日後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所以才故意暗示葉大人,自己已經知道了他夾帶私鹽的事,同時還讓藍語思去女眷處應酬一二,為的就是收了禮,以安葉大人的心。

    易輕寒早先雖知道個大概,但再一次聽到這段事情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出離憤怒,不知不覺捏著酒杯的手一個用力,杯子碎散開來,驚得葉大人連忙站起。易輕寒此時也發現了自己的失常,正要說些什麼,便見河對岸遠遠駛來幾艘船,於是也猛然站起。葉大人以為易輕寒是看到有船靠近,這才警覺地捏碎了杯子,於是跟著看向那船。

    16、第十六章始料未及

    薄霧輕罩,碧波隨盪,待那船靠近了,才看清這處已經泊了幾艘船。

    領頭的船減緩了速度,隨即派出一隻小舟向著易輕寒和葉大人的船劃來。

    「船上的人聽著,速速讓出位置。」小舟上的人嗓門粗狂,手持火把揮舞著手臂吆喝,極有派頭。

    葉大人心道易輕寒在此,自己可以縮回去等著他發飆了。易輕寒雙手負後,微抬著下巴注視著船下的人。小舟上的人見對方不搭腔,氣得大叫:「聽見了沒有!給爺速速讓開位置,耽誤了我們楊小爺休息,你們幾個腦袋賠得起。」

    此次出行,易輕寒並未乘坐官船,葉大人的也只有一艘官船,且在這夜晚對方看不真切,以為就是幾艘商船罷了,所以小舟上的人才肆無忌憚地大叫。

    易峰寒聽到小舟上的人提到『楊小爺』,懶懶地問了句:「敢問是哪位楊小爺?」

    「內閣首輔楊相浦家的嫡孫,我們楊元楊小爺,快給老子滾開讓位置。」小舟上的人見船上人並不惱,以為報出自家名號便能將其唬住。

    易輕寒心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闖進來,於是陰毒不羈地笑著看向葉大人。

    葉大人聽了,心裡暗罵了句『這該死的雜碎,就會給自己找麻煩』,本不想為其開脫,但想著每年拿了人家那麼多銀子,楊家出事的話自己也免不了崩一身血點子,於是清了清嗓子對下面喊:「大膽,休得胡鬧,狗奴才滾回去告訴楊元那小子,就說葉昭正停泊在此,叫他趕緊另尋了位置泊著,啊不,趕緊給我趁黑走,別在這礙眼。」

    「哎,葉大人何故如此不近人情,就讓出個位置給他泊著,順便再請了楊少爺上船飲宴。葉大人想得太多了吧,別提我就是了,若是怕我擾你們的雅興,我自離去便是。」易輕寒盯著楊昭楊大人說,面上卻有了些不悅。

    「易大人說笑了,說笑了,我是怕那小子冒冒失失地莽撞了易大人。」葉大人見易輕寒不再說話,只好硬著頭皮對小舟上的人喊。小舟上的人已經劃回一段距離,就聽見身後的葉大人邀請自家主子上船飲宴,並為其挪出了位置泊船,心道到底是楊閣老的威望大,即使離世了,還有這麼多人賣人情。

    葉昭一邊緊張地偷看易輕寒的神情,一邊焦慮地等著楊元上船,心道這小子可千萬別在自己的船上惹麻煩。雖說自己不會得罪易輕寒,但是萬一被牽扯進去,讓他惱怒於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葉伯父,我還以為是誰呢,真是大水沖了龍……」楊元急匆匆上了船,便直奔葉昭,待走近後遲楞地立住了腳,看著易輕寒的背影和葉昭的眼神發呆。

    「還不快過來見過易大人,瞧你冒冒失失的,可是又吃酒了?」葉昭是楊元父親楊顯達一輩,楊顯達雖不曾在朝為官,但是仗著自己父親當時門生遍天下,與朝中重臣往來甚密,時常稱兄道弟。

    「葉伯父,你怎與這種人……」楊元出身名門,對閹人向來是嗤之以鼻的,前些時日在獄中歲吃了苦頭,心裡還是不服的。心道今日自己可沒犯什麼禁,又有葉昭在此護著自己,諒那易輕寒也不敢把自己怎樣,於是出言不遜。

    「放肆,你這是吃酒吃昏了頭,趕緊滾回你自己船上,速速離開,別在這裡礙眼。」葉昭急得冒了一身汗,急於將楊遠罵走。

    「葉大人,你也太過嚴苛了,我看楊少爺就是個心直口快之人,不妨事。」易輕寒笑著回頭,看了眼楊元,眼神中透著一股子邪氣。

    葉昭還欲說話,就見一個番役跑過來,當著三人的面說:「易大人,方才有人影晃動,跳上楊家的船便不見了蹤影。」

    「那快去搜,這附近湖匪猖獗,定要護好葉大人和楊少爺及家眷。」易輕寒不等兩人說話,便下了命令。

    楊元此時才慌了神,萬沒想到自己沒什麼過錯,易輕寒也有藉口找自己麻煩,那一船的私鹽萬萬不能被他發現,於是趕緊回頭對著自己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葉昭剛要說話,易輕寒眼神一凜:「葉大人還是叫下人看好船隻,免得湖匪上了你的船,我還得去搜查。」

    葉大人聽聞連連稱是,聽出這話里的威脅意味,不好再替楊元說話,緊著叫下人護好船隻。

    易輕寒看著淡定自保的葉昭和心如貓撓的楊元,自斟自飲起來,極是愜意。

    「大人,並未發現任何可疑人,想是趁亂逃了。」方才那番役聽了易輕寒的吩咐,帶著人磨磨蹭蹭好久才上船,只在楊元的船上胡亂看了看,並未真的搜查,過不多久就回來復命了。

    楊元臉色鐵青,這一船的私鹽定是被自己的人推到河裡自保了,因之前就做好了被查的準備,所以只消短短時間,便可毀屍滅跡。

    逃過一劫之後的楊元更加恨起了易輕寒,心道若不是這多管閒事的閹人,自己也不會損失上萬兩白銀,於是一邊心疼著銀子,一邊與葉大人搭話。

    「葉伯父此番返鄉丁憂,閒來無事便尋了小侄吃酒,總歸離得近。」楊元心不在焉地說話,不料得了葉昭一記冷眼。

    葉昭怒斥到:「丁憂,就是要在家裡謹言慎行才是守孝之人,罷了罷了,我也不替你父親管教你了,速速回你自己船上。」

    楊元耷拉著腦袋離開,臨上舢板時還不服氣地回頭看了眼易輕寒,心道這次無人給自己撐腰,下回定要給這閹人好看。

    葉昭忙又堆起了笑,看著易輕寒不知何心思的臉,捻起鬍鬚說:「年輕人就是這般不知深淺,易大人萬望見諒。來來來,再飲一杯,莫叫這混小子攪了咱們的雅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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