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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6:12:25 作者: ranana
    下個文再見吧。下個文大概寫民國:)

    哦對,會有番外的!沒羞沒臊的番外…………………………

    番外一 無告

    深夜裡,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緩緩駛入了朝陽街。轎車的速度很慢,近乎滑行,車頭車尾的燈泡被全部打碎,貼著黑色玻璃紙的車窗緊閉,就連車內也暗得出奇。這輛小車始終躲在高樓的陰影里,地面上很濕,一場大雨才停,小車偶爾經過一兩個水窪,車輪發出幾下嗒嗒的響聲,便讓司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司機是個小男孩兒,又瘦又小,睜著一雙大眼睛,往前看了看,確定路上沒有路障阻礙後又趕緊往右側看去,那些幽暗的巷子,狹長的小路仿佛一雙又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看得他心裡直發毛,但此時它們是無害的,沒有任何一個不速之客,任何一雙銀光閃閃的匕首,一支黝黑的槍口打擾它們的幽深與恐怖。就在這時,一記鼾聲從司機身後傳來,他打了個機靈,斜眼往自己左側看去,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躺在車后座上,一邊挖著鼻孔一邊發出如雷的鼾聲。他靠著個木頭藥箱,睡得愜意自在。

    男孩兒抹了下額頭,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口氣卻讓他吸進了中年男子身上濃烈的酒臭味,男孩兒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好一陣才緩和過來。但那中年男子始終沒有醒過來,鼾聲一下響過一下,男孩兒再次握緊了方向盤,將車速又放慢了些,街牌號碼近了,他就快到朝陽街98號了。

    男孩兒張了張十根手指,挪動屁股,因為長時間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他的後腰已經僵硬,左腳也已經發麻,但他還不能鬆懈,只有這個蜷縮起自己全身的姿勢才能最有效地幫助他在遇襲時躲過穿過玻璃的子彈。他不能死在去朝陽街98號的路上。男孩兒再次回頭望向那個散發出陣陣惡臭的酒鬼,他必須活著把這個醉鬼醫生送到98號的二樓,送他去見柳爺!

    就在十天前,雲城第一字頭義理和的龍頭柳卅病倒了,他的身體素來健康,加之恢復速度驚人,但凡有點小病小災也多是打架鬥毆鬧出來的皮外傷,最最嚴重也不過是傷筋斷骨,修養個一個星期便又能生龍活虎。可這一場病卻來得與以往不同,和任何社團糾紛都無關,起初他以為只是偶然風寒,流個幾天鼻涕自然就會痊癒了,便沒怎麼在意,可三天過去,鼻涕倒是不往外冒了,鼻血一個勁從他鼻子裡跑出來。他還頭痛得厲害,一陣一陣犯暈,最難受時,連眼睛都睜不開,照顧自己的生活都成為難題,更不用說還要料理義理和諸多事物了。見過他的人都說,柳卅大勢已去,光華褪盡,是將死的徵兆。

    此時據義理和開闢字頭不過才兩年多的時間,靠著從青幫奪取來的地盤和人脈,在柳卅的經營下,義理和已發展出近萬名成員。伴隨著迅速擴張而來的,是與其他字頭的矛盾衝突不斷,年輕的義理和又多是缺乏經驗半路出家的新手,許多事都需要柳卅親自出馬擺平。雲城三合會內部這股爭鋒相對的風氣被新任司法局長看進眼裡,趁此成立專門針對有組織犯罪活動的罪案調查科,槍打出頭鳥,義理和首當其衝成為重點追蹤對象。柳卅便是在這個多事之秋病倒了。

    他這一病,外患不消多說,義理和中的內憂也在瞬間被放到大了極致,柳卅病危的消息一傳開,不少坐館野心勃勃,紛紛想要取柳卅而代之。柳卅在加重養病的頭一個星期,便已經遭了四五批殺手,常伴在他左右的心腹阿隆說要將他帶去一個更安全的寓所調養,柳卅偏偏不肯,打定主意死也要死在朝陽街的唐樓里。阿隆拿他沒辦法,只好加派人手,將整座唐樓監視了起來。如此過了十天,柳卅的病卻不見好,反而愈發嚴重,遍尋名醫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些日子裡,柳卅的起居都由阿隆請來的護工照顧,每天晚上阿隆也會親自去唐樓探望柳卅。唐樓中的護工保鏢,包括阿隆自己,對於外界的新聞,尤其是義理和有關的事在柳卅面前全都三緘其口。

    在那男孩兒偷偷摸摸還在朝陽街上蝸行時,這夜阿隆又登門造訪,來看望柳卅。柳卅躺在臥室的床上,聽到阿隆來了,便留他在臥室,與他兩個人說話。他問阿隆,龍虎山的坐館小鐵是不是跳出來要單幹,還砸了掛在龍虎山的義理和的招牌。

    事是真事,阿隆不好否認,只好沉默。柳卅一陣氣憤,怒道:「我還有一口氣,就絕不能讓人毀了這個字頭……」

    他的聲音沙啞,說完便咳個不停。阿隆過去給他順氣,安慰道:「柳爺你放心,龍虎山我一定會替你搶回來。」

    柳卅問他:「有多少人跟他走了?」

    阿隆道:「柳爺,多數人還都是向著您的。」

    「多少人?」

    阿隆低頭,柳卅的雙眼已經完全睜不開了,但當他的頭轉向他時,阿隆似是被兩道鋒利的視線刺中,容不得他再有所隱瞞,他道:「還有另四個坐館。」

    他將那些人名一一報上,柳卅撐著床坐起身,這一系列動作耗費了他許多體力,他在床頭靠好時,人已經氣喘吁吁,阿隆扶住他的肩膀,道:「柳爺,您躺著吧,好好休息。」

    柳卅道:「再躺也躺不出個長命百歲,他能帶走我的人,我沒有意見,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但是他砸我的招牌,我忍不了。」他雙肩一聳,吐出口鮮血,雙目,鼻下更是落下四行黑血,已經是個七竅流血的慘狀。阿隆慌忙伸手去擦,柳卅強撐著,垂下頭說,「別人給我的東西,只有這麼幾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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