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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6:12:25 作者: ranana
數月不見,醉鬼醫生出診時人依舊是醉的,他管容匪叫高人,管柳卅叫活死人,還說這次就算救活了,照他這個勢頭,不出半年他還要再往這裡跑一次。醉鬼醫生話不好聽,嘴巴還很臭,傷口還是縫得那麼漂亮,他看容匪已經是他的老主顧了,臨走前還留了瓶醫用酒精給他,讓他沒事也能小酌上幾杯,還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送走這個滿口胡言亂的醫生,容匪走回床邊看了柳卅一眼,他安靜地睡下了,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異常蒼白,先前縫製傷口時出的那一身虛汗濡濕了他的頭髮,他像是張沒有厚度的黑白畫像,躺在那裡,無聲又無息。
容匪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他弄了滿手滿身的血,血腥味嗆得他反胃,脫下衣服就走去浴室洗澡了。
他沒關臥室的門,洗澡時浴室的門也是敞開著的,坐在浴桶里恰能看到臥室里的柳卅。容匪的動作很輕,洗到一半看到柳卅從床上爬了起來,他背對著他坐在床上,伸手拿起了那瓶放在床頭的酒精。他擰開瓶子,猛灌好幾口,接著他便又躺下了。容匪伸長脖子還想看得更遠些,但柳卅徹底隱進了大片陰影里。容匪從水裡出來,他聽到玻璃瓶落地的聲音,他套上衣服褲子,光著腳走到了臥室門邊。
酒精瓶子掉在了地上,柳卅伸手去撿,沒能撿到酒瓶,他碰到了容匪扔在地上的那件衣服。
容匪側著身站著,柳卅似是沒看到他,他的手指僵了瞬,撿起了那件衣服。起先他只是抓著衣服,過了會兒,他慢慢將衣服舉了起來,湊到了臉旁。他在聞衣服上的味道。
容匪突然想起一塊灰色的方巾。
他說那上面有他的味道。
他繼續看著,從暗處光明正大地看著。柳卅重傷未愈,人還有些沉,從床上滾到了地上,他手裡卻還抓著那件衣服,他抓著床沿背靠著床頭櫃坐好了。這個角度恰在容匪視線的死角,但是他沒變換位置,他靠在牆邊去聽,去聞。
他聽到了些喘息聲,與之前他那種半死不活的喘息聲不同,這喘息里喘著的是情慾的氣息。他還聞到很濃的酒精的味,看來醉鬼醫生的杜康沒能解任何的憂,倒是先迷亂了人的神智。
容匪從門外走了進去。他來到床邊,月亮出來了。月光灑在柳卅身上,將他身上每一道傷疤,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照得一清二楚。他正咬緊嘴唇,半睜著眼睛,一隻手伸在自己褲子裡,另一隻手抓著容匪的衣服,輕輕喘著氣。
容匪問他:「你在幹什麼?」
柳卅的臉泛起粉色,他吞了口口水,沒理會容匪,抱著他的衣服在地上躺下了。
容匪說:「你偷拿我的衣服。」
他伸出一隻腳踩在柳卅的小腿上,柳卅打開他,他的動作很軟,帶著點醉意。他翻了個身,嘟囔了句,腳在地上踹了兩下。
「你說什麼?」
柳卅不理他,容匪又去踩他的大腿,輕一下,重一下地踩著,漸漸踩到了他的褲襠上。柳卅難耐地悶哼了聲,轉過頭看容匪。他是喝醉了,醉得發茫,眼裡蓋著層淺淺的欲望。容匪繼續往他腿間失壓,柳卅微張開嘴,那層欲望收緊了,變得濃烈,害得他的嗓音都失去了原本的特質,染上了磁性的沙啞。
「我不是明湖大學……」他說道。
容匪用腳趾扯下他的褲頭,碾著他,說:「你不是不想活在別人的影子裡嗎?我和明湖大學從來沒幹過這件事。」
他壓著柳卅腿間溫暖的器官,微微俯身問他:「我問你,你現在想幹什麼?」
柳卅毫不猶豫地抓住了他的手,滿嘴酒味地說:「想快活。」
他把容匪拉下來親他。
那醉鬼醫生喝多了渾身發臭,柳卅喝多了嘴裡卻是甜的。酒精在他嘴裡又發了酵,釀出了甜味。甜的像露珠一樣。
味道夠討人喜歡,他的技巧卻不怎麼樣,笨拙甚至魯莽,把容匪親得不高興了。他推開柳卅,沒生氣,他不高興的是柳卅拙劣的吻技太破壞氣氛,但他的興致反而更濃了,踩在地上,彎著腰對柳卅說:「學著點。」
他教會了他看菜單,讀報紙,還手把手教他寫過一個「愛」字,再教點狎昵的伎倆就算是限時回饋他這個死心塌地的學生吧。
容匪摸著柳卅汗涔涔的脖子,手伸進了他濕熱的頭髮里,他起先只是用嘴唇碰他的嘴唇,柳卅有些迫不及待,好幾次都張開了嘴想去糾纏他的舌頭,他每這麼做一次,容匪就揪一下他的頭髮。他後來也知道這不對了,就靠在柜子上聽容匪的擺布,兩人的嘴唇親得一樣甜,一年黏糊了,容匪就說:「現在把嘴張開些。」
柳卅老實地張開嘴,他抱著容匪的小腿,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你看牙醫啊?」容匪掐著他的下巴笑了下,稍微偏過頭,側著身子吻了上去。這次柳卅學乖了,等到容匪把舌頭探進他嘴裡他才也用舌頭回應,兩人纏綿地吻了陣,容匪輕柔的動作逐漸粗暴起來,他緊扣著柳卅的腦袋在他嘴裡拼命掃蕩他甜香的氣味。他的味覺並不遲鈍,只是很少有應用上的機會,他不太懂人間美味的評判標準,但是他想這個吻足以夠得上讓人食指大動,垂涎欲滴的等級了。
容匪忽然回憶起來,柳卅從來也寫不好「愛」這個字,對他來說或許太複雜了,他寫「喜歡」和「迷」的時候比較流暢,也更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