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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6:12:25 作者: ranana
容匪不慌不忙,上前說道,當時找到他、與他聯絡的人是馬面焦,人人都知道馬面焦是白有道的左右手,他才誤以為是白有道要玩這齣苦肉計。後來柳卅從夜來香回來,和他說見到了白風城,說他有鬼,但也沒具體和他講,而他也始終沒法相信白風城會為了龍頭的位置謀害自己的親生父親,所以那天在百味酒樓才沒將這事說出來。
輪到柳卅時,柳卅還是那句話,他覺得白風城有問題,他看到他就心虛,所以他就是主謀。
他們兩人說話時,馬面焦張著一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似是找不出任何破綻來反駁,急得都尿了褲子。
朱英雄聽了他們的話,一言不發,還是雷符問的馬面焦的話,他指著容匪,問道:「你真的找這個人替你買兇?」
馬面焦那隻完好的左眼藏在黑暗中,他用右眼的血洞衝著容匪,使勁點頭。雷符又問:「那這個柳卅,是你帶他去的夜來香?」
馬面焦又點頭,不停給朱英雄磕頭,臉貼在地上苦苦哀求:「朱爺!青幫紅棍的玉佛信物還有那盒火柴可都是白小爺的主意啊!!我本就是他安插在白爺身邊的一顆棋子,朱爺,您行行好,我就是個跑腿的啊!您留我這條狗命,我……我為您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辭!」
青幫數千人,願意為龍頭老大拋頭顱灑熱血的大有人在,哪輪得找這個馬面焦。他也是說無可說了。
雷符聽後,看看朱英雄,似是在等他的指令。朱英雄濃眉舒展,大手一揮,哈哈笑了兩聲,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看這個柳兄弟沒什麼問題,馬面焦就交給你處置了!」
雷符似是還有所顧慮,上前與朱英雄耳語,那馬面焦此時還在給自己求情,痛陳自己有愧朱英雄,又道他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八口全都指望著他開鍋。柳卅聽到這裡,轉過了身,走到了進門處,沒再看他。容匪倒很享受暗處的陰涼,趁此將屋裡這四個人又好好看了幾回。雷符與朱英雄說完話,朱英雄一拍他的肩膀,道:「這事就按我說的辦!你說的我都知道了!走,柳兄弟,容兄弟,跟朱爺喝早茶去。」
他大搖大擺走到外面,柳卅跟了上去。那雷符卻還站在庫房裡,他從身後拔出了把手槍,槍眼瞄準了馬面焦的腦袋,視線卻落在已走到陽光里的柳卅身上。容匪笑笑,他也該走了。他和雷符行了個禮,道:「朱爺請客,哪有不去的道理,我也先告辭了。」
雷符幽幽看向他,手指一動,砰地一聲,馬面焦腦袋開花,腦漿渣子濺了雷符一臉。他面無表情,神色嚴峻,收起了手槍。
容匪轉過身,且不論朱英雄心裡到底是怎麼個看法,這個雷符始終沒有完全相信他和柳卅的說辭。
再說朱英雄請客的這頓早茶,柳卅的吃相看得他目瞪口呆,掏錢買單時直說要是他三個兒子各個都像柳卅這麼能吃,他就算是去挖金山銀山那也得被吃空。飯後三人在茶樓門口分開,雷符開車來接的朱英雄,柳卅跟著容匪走。兩人並肩行到街尾時,容匪忽然對柳卅道:「往後你就是青幫的人了,自己尋個住處去吧。」
柳卅還算明白事理,一口答應:「那好,我自己找個落腳的地方吧,昨晚謝謝你收留我。」
這時兩人來到了十字路口,容匪有意甩開他,他看柳卅往北走,抬腳就往南去。兩人就此分開,可走了沒兩步,柳卅卻又追了上來,他攔住容匪,說道:「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說。」
柳卅四下看看,將容匪拉到邊上的小巷裡,低著聲音問他:「你剛才在庫房,是不是說謊了?」
「說謊?」容匪倒有些想聽聽柳卅覺得在庫房時他說的那些話里哪句是謊話了。
柳卅道:「你說你一開始不知道白風城是買家,你說謊了。」
容匪掩飾著笑意,點了點頭,柳卅又道:「但是那個馬面焦怎麼和你說的謊是一個意思呢?還是他以為你不知道?」
容匪聽完,扔下句:「你道行不夠,告訴你,你也不會明白。」便大步流星地走開了。
這回柳卅沒再追上來,他們兩人就此作別。那天之後,容匪就聽說柳卅去了新舊里,給炮仗當手下。
新舊里是個地名,青幫的地盤,武館林立。炮仗是個人名,新舊里十二根紅棍里的狀元,雷符的心腹。
容匪聽到這安排便笑了,想來這個無名柳卅的結局無非兩種,一種橫死街頭,另一種好些的,便是在青幫混了幾日,被人抓到個把柄,末了讓他捲鋪蓋滾回老家。不過柳卅的結局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他和柳卅不過是極偶爾地坐上了同一條船,眼下白幫接連失去兩任龍頭,白風城買兇殺父奪位的事又在江湖上傳開了,白幫眾人只覺得顏面掃地,一夜間數百人退出社團,不出半個月,白幫勢必全盤瓦解。這過程雖和容匪設想中南轅北轍,結果卻出奇地一致,甚至比他想的還得來的快。對他來說,柳卅這個人已經再沒出現在他生活里的必要了。況且先前柳卅自己也說了,他和他總是說不到一塊兒去。可不是嘛,不講一路話,不是一路人,終歸要分道揚鑣的。
然而十多天後,新舊里的新人柳卅卻突然出現在容匪的家門口。他沒死也還沒滾蛋,人還是那張白淨俊美的臉,身材更精壯,眉宇間添了幾分傲氣,做拳師打扮,一件白上衣,一條黑褲子,一雙黑布鞋,頭髮留長了就在腦後扎個髻。天熱,他出了一腦門的汗,幾根烏黑的髮絲貼在脖子上,手裡提著個甘蔗汁的袋子邊喝邊看容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