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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6:12:25 作者: ranana
田曼迪道:「菜很好,就是想問問,兩位認不認識一位姓馬的先生。」
女人沖廚子比劃,廚子搖搖頭,女人也搖搖頭。司馬九龍指著外頭的漁夫,道:「那那個人呢?他也是給你們飯店幹活的?」
「您說我老公啊?」女人面露嬌羞,道,「他是個打漁的,店裡的魚都是他打的,我給您去問問他認不認識一個姓馬的先生。」
「有勞您了。」田曼迪說著吃了一筷子魚肉,魚沒蒸熟,她嚼了會兒硬是吞了下去,司馬九龍道行不夠,吃個海瓜子吃了一口的沙,趕緊吐掉了事。那廚子上完了所有的菜,自顧自走了,女人走到外頭和她老公說話,說得手舞足蹈。
司馬九龍道:「我看有戲。」
田曼迪不置可否,只是將這珍味飯店又看了好多遍,馬爺要他們來找的到底是什麼人,那個人又有什麼本事能力挽狂瀾,搭救義理和,倘若真是一位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高人,又為何要隱居在這間屋瓦殘破,無人問津的偏遠飯館裡?這高人又該到了什麼歲數,又該是什麼模樣?田曼迪細細猜度,想來必定是位雷厲風行,氣宇不凡的前輩。
難道真的是屋外那個漁夫?
田曼迪不禁將目光又投向屋外。太陽落到了水平面下,海面上一片幽藍,海潮一浪高過一浪,而那女人還在和她的男人比手畫腳,田曼迪有些等不下去了,正要起身,此時那爐灶後面的小門外又進來了一個人。這回來的是個年輕男子,生得白白淨淨,眉眼煞是好看,約莫二十五六,頭髮在腦後扎了個小髻,發黃的汗衫配著條黑色闊腿褲子,他身後背著個背簍,手裡提著魚竿,進了屋也不說話,看也不多看一眼,只管自己把背簍放到桌上,在油鍋里倒上半鍋油,開火熱油的功夫從柜子和冰箱裡翻出三個大碗,一袋麵粉,三個雞蛋。
司馬九龍拱了拱田曼迪,示意她看那年輕男人。只見年輕男人單手將麵粉袋子往空中一拋,用兩根手指夾住,稍加傾斜,那細滑的麵粉便順著開口湧進碗裡,緊接著他又單手連打三個雞蛋,扔掉蛋殼,伸進根手指攪合一通,拿手抹了下砧板,掀開背簍蓋子,左手抓出條活魚,右手抄起把小刀,摔魚去鱗,剖肚挖腸一氣呵成,末了還將那魚一片為二,先是扔進蛋里攪合,又甩進粉堆里,一抓一撈,他十根手指卻不見沾到一絲蛋液一點麵粉。此時油鍋已熱,那兩片魚肉的魚尾尚在擺動,便被年輕男人下進了鍋,頓時屋裡嗶嗶啵啵一陣響。
田曼迪重新坐下,司馬九龍低聲道:「這個人不簡單。」
田曼迪讓他詳細說說,司馬九龍畢竟是紅棍出身,打得雖是拳擊賽,少時也練過幾年童子功,遂道:「那袋麵粉你估摸著多重?落地時那一聲響,我想一公斤總有吧?他光用兩根手指就能把它提起來,還有他殺魚的本事,快得出奇,那魚到下鍋還在活蹦亂跳,還以為自己沒死。他手腕上的功夫了得,可能是個拳師。」
難道馬爺讓他們來找的是這個年輕拳師?
一個拳師能幫上什麼忙?難不成馬爺打的是暗殺葉卜的主意?可這年頭誰殺人還用拳,子彈槍火不比拳頭肉身厲害??
田曼迪與司馬九龍的眼神同樣複雜,她知道他們在疑惑同樣的疑惑。這當口,那飯店的女主人興沖沖地從外面進來了,拍著田曼迪的肩,對她道:「給您問過了,我先生啊也不認識姓馬的人,您找那位馬先生有什麼事?他是島上的人?」
田曼迪指指還在炸魚的年輕人,問道:「那人是誰?」
「他是我們鄰居,家裡沒廚房,借我們這裡的廚房用的,每天都來,煤氣費我們分攤的。」
「魚要焦啦。」
年輕男人光顧著往油鍋里扔魚,許久過去,數十條魚下鍋,也不見他撈上一條,司馬九龍冷不丁提醒了句。年輕男人眼皮都沒抬一下,又是半分鐘過去,他才拿起斜倚在桌邊的魚竿,司馬九龍驚道:「難不成他要把那些魚都釣起來?」
轉瞬,他又奇道:「不對啊!他用的怎麼是沒釣線的那頭?」
田曼迪緊盯著那年輕男人的一舉一動,司馬九龍話音才落,那年輕男人手腕向下一壓,用那釣竿粗頭敲了下油鍋,這一下敲得十分之輕,看上去只像是那魚竿無意碰了鐵鍋,可鐵鍋中數十條炸得金黃的魚片卻像是受了巨大的衝擊似地從鍋中彈出,飛至半空。此時那年輕男人手裡的魚竿又往前滑了幾寸,又是不易察覺,望之極輕的一揮,一陣微風拂過,騰空的魚片悉數落到了灶台上的空碗裡,一片疊著一片,工工整整,裝了滿滿一碗。司馬九龍目瞪口呆,飯店女主人歡呼鼓掌,尖聲道:「怎麼樣我們這鄰居厲害吧?」
田曼迪沉聲道:「他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
年輕男人炸好了魚收拾完了桌子,從電飯鍋里盛了滿滿一碗白飯,拿著他的炸魚坐到了田曼迪邊上那桌吃飯。田曼迪打發走了女人,走去給年輕男人斟茶,道:「我們菜點多了,賞個臉吧?」
年輕男人沒有理會,田曼迪放下茶壺,又說:「馬貴馬爺在自己家遇害身亡。」
那年輕男人還是無動於衷,田曼迪一咬牙,摸出馬貴的遺書放到了桌上,年輕男人的睫毛扇動了兩下,塞得滿滿的嘴裡蹦出兩個字。
「開燈。」
此時天色已晚,海邊的夜總是來得這麼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