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
2023-10-01 08:22:16 作者: 遇時
那個吳雙玉倒是在門口看得真切,一把推在張志文肩膀上,推得張志文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
張志文轉臉就瞪她:「你瘋了啊!」
吳雙玉就抄著手:「不是我說你啊,你別看那明面兒上是塊柴雞肉,實際上是塊天鵝肉呢,薛社長盯得緊,你可別打這個主意了。」
張志文被揭破心思,臉一紅,惱羞成怒地回她:「我不比他薛嘯卿差!」
吳雙玉也嘻嘻笑:「你是不差,但你跟他比,你差不差,你不知道?薛社長那條件多好,遠的不說,就兩天一小肉的,三天一大肉的,生活上幫來幫去,就不是一般人能比。」說著,她又嘆了一口氣:「咱們是一塊兒下鄉的,我是給你提個醒兒,別到時候鬧得自己下不來台。」
張志文只覺得吳雙玉在嘲諷他,哪兒聽得出吳雙玉這番話話糙理不糙,都是些真心實意的好話。
他一偏臉,梗著脖子:「要你管,一個女娃子,成天東攪西攪,也不怕人說閒話!」
吳雙玉臉都叫他氣紅了,手裡的蒲扇指著張志文的脊背:「好你個張志文,你的事兒,我再也不管了!」
她吳雙玉做回好人不容易,還被人倒潑一盆狗血,真真氣死人了!
張志文徑直去了屋子裡,門卻開著,人坐在凳子上,伸著脖子看著在外面說笑的常采萍,多了個心眼兒:他就是抹不開面子,要是抹開面子去追她,也不一定有薛嘯卿什麼事兒。
他相信像常采萍這樣的人,不是那種愛慕富貴攀高枝兒的人,她能夠冷靜地分析出她和薛嘯卿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如果她認不清,他也可以幫她認清!
卻說薛大娘經歷了這麼一場「變故」,成天躺在屋子裡,覺得自己就是個孤寡老人,養了幾個兒子就像沒養一樣。
這一來二去的,她鬱結於心,人也病了,哮喘病也翻了,頭髮也愁得雪白了,整個人瘦得像是貓兒似的。
大房二房不管她,不過大房被薛嘯卿訓了一頓之後,倒不敢不給她東西吃,每天還是要拿幾根紅薯出來讓她自己煮,她愛躺著就躺著,反正每天就那麼幾根紅薯。
老大娘一等他們走了,就慢慢吞吞翻下床,把那生紅薯揣在懷裡,晃晃悠悠朝門外走,到門口走不動了一樣,就到門邊兒的柴火堆里翻一根小手臂粗的棍子拄著,一步一步朝村口那個岔道口挪。
常采萍每次下了課,都能看見老大娘坐在村口那顆大樹下啃著生紅薯,對著騎自行車過的薛社長可憐巴巴兒地喊:「老四,老四,你倒是回你娘一句話啊!」
薛社長也是真繃得住,自行車從那兒一過,他目光不帶斜一下,只管車子呼呼跑過就行,完全就拿老大娘的聲音當剛剛的耳旁風吹了得了。
這麼來來回回好幾回,就是有人來笑她了:「你咋就想找薛社長了?不是怕白眼兒狼嗎?」
「誒呦,前兩天不還說好好養老嗎?咋找人來了?」
「我聽說你兒子搏命錢千兒八百呢,你不會花完了吧?」
這村裡的人樂趣少,為個雞毛蒜皮都能熱乎半天兒,何況這老太太前後態度差距這麼大,他們能不來折騰折騰麼?
薛大娘被他們說著,那張老臉皮子掛不住啊,她這麼大年紀了,養老錢沒了,兒子也不認她了,她還不敢告,她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老大娘這會兒什麼撒潑脾氣也沒了,她身體不好,旁的人就是幾句話刺激了她一下,她自己本來就心虛理虧,這硬體軟體都不允許她撒潑,她只能步履蹣跚地朝家裡去,走到半路,實在傷心了,就把臉撇到一邊兒,揭起衣裳兜兜擦眼淚。
李隊長早知道了這個消息,可他沒出手啊,上面薛社長都沒吭聲,他咋出手?他還不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薛社長自個兒玩兒去!
再說了,李隊長也覺得自己不容易,薛家的破事兒,他沒少頭爛,能不插手,他還真不想管,薛老娘有問題不找他,他湊上門去,指不定被人家指多管閒事呢,到時候人家槍口一致對外,他還要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
常采萍本來也沒想趟這趟渾水的,但是薛嘯卿這人是個妙人啊,就這種情況了,他還能每天上門蹭飯,蹭飯的時候也是板著臉,一言不發的,顯得很不高興。
常母這個人也非常地妙,搞得薛嘯卿像她親兒子一樣,她和常青萍反而成了抱養的了,常母只管在他們耳朵邊唉聲嘆氣:「薛社長真不容易,攤上這麼個娘。」
常采萍就納了悶兒了:「人家薛社長領著商品糧,肉票糧票油票用不完,他不容易?您能不能先想想我們啊。」
常母想了一想,自己雖然慘,但是被薛社長弄到三隊來,好歹她不用撿牛糞了,這麼想想,更覺得薛社長這個人好。
常母就偏心薛社長,歸罪常采萍:「你懂個啥,咱們好歹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沒那些個糟心事兒,就他那樣,官兒再大有啥用,稍不注意......」
稍不注意個屁!
常采萍就旁敲側擊跟薛嘯卿說了:「您這心情不好,也別擺咱們飯桌子上,您看看我這一大家子連個屁都不敢放了呢~」
薛社長也皺著眉去看外面一瘸一跛的老大娘:「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管你們的事兒。」
常采萍就想說了:那您就別在我們面前擺這個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