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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2:16 作者: 遇時
    她在薛家日子一向過得不大好,要是真有豬肚塞米,哪兒輪得到她頭上,她連影子還見不著呢。

    她都忘了要進來「刺探軍情」,愣愣巴巴地湊過去看:「常阿姨,這是幹啥?」

    「甜米豬肚。」

    「甜米?」

    常青萍說了:「沒有糖,,吃起來騷,就放些紅薯進去,甜滋滋的,你們才吃得下去。」

    大丫就在一邊兒傻傻愣愣地「喔喔」著,等到看到那豬肚進了鍋子,就一溜煙兒跑了出來,對著薛嘯卿說:「沒有白糖,黃糖?就是可以和飯一起煮的。」

    紅糖造價比黃糖還高,他們所能知道的就是黃糖,就算是大丫,也只是在薛老太的罐子裡瞄見過兩回。

    薛嘯卿就笑了笑:「那明天買?」

    他倒是張口就來,常父和常母在一邊兒聽著可不幹了,常父是覺著薛嘯卿這麼老朝他們家送東西,他們家難免要回錢,常采萍再有錢,禁不住這麼花的。

    常母又是另一番看法,她看出來薛嘯卿對他們好,可家裡說缺什麼,他就給買什麼,倒像是他們要東西一眼。

    她雖然說想讓常青萍嫁過去,但也不能像賣女兒似的吧!

    兩口子第一次異口同聲:「這咋能,你可不能這樣。」

    薛嘯卿早摸清他們的想法,只管笑眯眯地說:「給幾個娃買的,不礙事兒。」

    他既然拿出娃這個幌子,兩口子一時間也真不好說什麼,反正大不了就給幾個娃存著,他們不吃就行了。

    當天,薛嘯卿自然又被留下來吃飯。

    就他的豬下水弄了一部分,給孩子們就是甜米豬肚,大人們就弄了個涼拌心葉、爆炒腰花外加幾個清炒時蔬,其餘就是鍋貼饃饃和紅薯稀飯。

    幾個人坐在桌上,難免會說話,常母倒是想起了白天守房子的時候聽見了薛家老院子吵吵。

    她曉得薛嘯卿和他們老院子鬧僵了,所以試探地說了一句:「今兒我好像聽見薛老太在院子裡哭?」

    飯桌上的人神色各異,按常采萍的記憶,上一世薛嘯卿一回來就養著老母親,所以根本沒這一段兒。

    她推己及人,推測薛嘯卿也是換了殼子的,對待幾個侄兒侄女這麼好算是責任道義,說得過去,但是老母親跟他嫌隙,他還真不念著這便宜親情。

    她抬頭瞄了一眼薛嘯卿,薛嘯卿只低著頭喝稀飯,沒得說話。

    他雖然沒明顯給臉子,但顯然是個有態度的,加上氣勢又足,桌子上就沒人出聲了。

    四丫年紀最小,童言無忌地:「薛老太拿了我四叔的津貼。」

    薛家那點兒破事兒早被村裡的人在背地裡翻來覆去地說,四丫年紀小,沒人避著她,說不定還有人拿這些事兒逗她,她就聽進去了。

    薛嘯卿頓了一頓,氣氛更冷,常采萍就曉得他不高興了,一手就抱上四丫訓她:「誰教你說這些話的,以後不許這樣說,快吃飯!」

    四丫挨了常采萍的訓,就乖乖悶下腦袋吃豬肚。

    這氣氛忒重,平日裡最活潑的常青萍又怵薛嘯卿,這會兒跟啞巴一樣,喝稀飯都不帶窸窸窣窣的聲音,腳下卻來踢常采萍。

    她可是明白的,敢這種時候開腔的,就只剩下常采萍。

    常采萍被她踢得煩了,轉臉就跟四丫說:「明天和娘去河裡摸蝦怎麼樣?」

    常母和常父也趕緊接腔,說是讓常青萍跟著去,幾個人在一塊兒熱鬧也安全。

    薛嘯卿這才給了面子,笑盈盈起來,轉臉問三蛋他們:「你們兩不去?」

    二蛋一叉腰:「男孩子,下河摸魚去。」

    三蛋就趕緊狗腿地舉手:「我跟二哥去。」

    這氣氛才融洽開來。

    等到吃了飯,常父又被常母拉走了,常青萍就進去幫著常采萍洗碗,兩姐妹,一人洗碗,一人清碗。

    常青萍看了一眼門外,就開始小聲嘀咕了:「誒喲,你說這人平常多好處啊,這一句話不對,就半天不下脾氣,就這一點,我就怕他。」

    她都是個沒耐心,要靠人哄的脾氣,要真遇上這人,她只能吃虧。

    常采萍就不屑地「哼哼」一聲:「他那個脾氣,你就甭搭理他,你不給他遞台階兒,看他怎麼下台。」

    常青萍「嗤」一聲:「那你還給遞台階兒。」

    常采萍就開始反駁了:「那不是你踢我的嘛~你要是不踢我,你看我給不給他遞台階,我呀,非叫他摔個大跟頭!」

    她其實還是挺理解薛嘯卿的,薛嘯卿那個立場,確實挺尷尬的,不過這會兒她就嘴硬,就仗著薛嘯卿沒在這屋裡,那嘴巴巴兒的,簡直把人家薛社長說得一文不值。

    話沒說幾句,就聽見四丫咯咯的笑聲,這轉過背一看,薛嘯卿抱著孩子站在外面牆邊兒上呢。

    常青萍乾乾笑了兩聲,出了事情,第一個溜,嘴巴里說著找吳雙玉去,然後轉眼就不見影兒了。

    常采萍手上端著碗,臉上乾乾巴巴的,有些尷尬,又有些好氣:「你咋聽牆根兒啊!」

    薛嘯卿就又板著臉:「你能背著人說壞話,我怎麼就不能聽聽了?」

    常采萍看他臉色不虞,簡直煩他這動不動就小娘們兒氣,頭一低,嘴巴一撇:「你脾氣是大嘛~我不敢當著你說,還不敢背著說?」

    她話是這麼說,語氣卻是軟軟的,有點兒撒嬌示弱的意味,簡直算是哄他了,這趨利避害也是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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