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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2:16 作者: 遇時
「這咋是錢的問題!」常父低聲打斷她。
常母也勸常父:「這麼一頓兩頓,也不妨事兒,我們緊著點兒就行.....」
他們一家子在路邊就說這個事兒,幾個娃早沒了娘,沒人疼的,心裡都很敏感,尤其是二蛋,特別骨氣地吆喝弟弟妹妹:「走了,咱們回去吃自家鍋里的,誰稀罕他們家的!」
幾個娃看二蛋跑了,都跟了上去,只有四丫還抱著常采萍的大腿。
常采萍抬腳就要去追,就叫常父喊住了,常父拉著個臉子:「用不上你,下午等薛嘯卿回來,我就去看看。」
常母也拉常采萍的衣袖,讓常采萍不要鬧脾氣。
他們也是為常采萍著想,總不能第一次為了自己的工作把自己賣了,第二次為了妹妹的工作又把自己賣了吧!
他們家是落魄了,可好歹還要點兒臉。
常采萍看了眼常父頂著個煞神臉,也不好在這個當口跟他鬧起來,指不定那就兩人都下不來台,只想著等下午常父去找薛嘯卿的時候,她跟著去看看。
中午,家裡自然是挑挑揀揀弄了一大頓出來,還到王師傅家買了幾個雞蛋回來做了苦瓜炒蛋當慶祝,四丫連吃了幾塊蛋花兒就不再吃了,嫌棄苦味兒。
常母就笑四丫:「人小小的,嘴巴還打得緊。」
常采萍想跟風說兩句話,倒是讓常父一個眼風也掃了回去。
常青萍雖然考上了,但家裡這劍拔弩張的情況下,她也不敢吭聲,只是偶爾給常采萍和四丫夾菜。
等到下午,常父和常母都去上工了,常青萍蹲在門口繡著鞋墊兒說話:「爸是怕你又回去當寡婦。」
常采萍正坐在屋裡抱著四丫打瞌睡,冷不丁聽到這句話,這麼前後一想,這幾個孩子跟她這麼親,現在是真放不開了,不可能斷絕關係的。
她似乎也認了命,一咬牙,就笑起來:「我本來就是寡婦,有啥怕的。」
「你曉得啥,你不怕,那誰還敢要你,你拖著四個娃,咋再嫁?」常青萍這麼說著,眼淚就不爭氣留下來,一滴一滴掉在走線密密匝匝的鞋墊兒上:「我...我...我也不想要你當寡婦啊。」
常采萍就呆了,她還沒什麼感覺,這人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她也有些動容,可她直腸直肚的,也不知道咋安慰常青萍啊。
她琢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本來也是寡婦,也不怕那些難聽的話。」
常青萍聽了之後哭得更厲害了,常采萍只好閉嘴不再說話了。
等到下午下工,常父回來,在屋裡掏了半天,在一個破柜子里掏出一瓷瓶提著,他找了張爛報紙把那瓷瓶裹了又裹。
常采萍看了半天,沒看出是個什麼東西,常青萍就給她說了:「是爸攢下來的一瓶酒,前兩年爸聽說能調回去,就寫信給幾個叔叔借錢,好不容易湊了點兒錢,到處打點才買到這瓶酒,只是後來沒送出去......」
他們家還在城裡那兩年,找兩瓶酒也還是不妨事兒的,可是被下放之後,連飲食都是飢一頓飽一頓的,更不用說「酒」這種奢侈品。
常采萍當然知道這是他們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甚至說是他爸爸曾經想要回城的打點品,現在是要送給....薛嘯卿?
常父把就撞在一個籃子裡就出了門,常采萍趕緊抱著四丫就追了上去。
兩人剛出了門,常父就回頭看了她一眼,想叫她回去,目光又掃到了四丫,就點了一下頭:「也好,今天把她送回去,省得你今天不忍心,明天也不忍心。」
第30章 修房
父女倆一前一後走著,路上遇上了同村的, 就跟他們打招呼, 問他們這會兒還走哪兒去。
常父想到自己的女兒又要當寡婦了,臉色相當不善, 不客氣地回了一句:「沒事!」
別人就不再吭聲了,也不再多問了,心說:都被下放了, 還這種臭脾氣,要不是你兩個女兒爭氣,還真沒你牛的!
等到父女倆到了薛家的時候,薛嘯卿和幾個娃吃了飯從隔壁李嬸子家出來, 瞧見他倆站在院子裡, 薛嘯卿眼珠輕輕一動,大致就知道他們是來做什麼的,為了避免他們臉上不好看, 就叫幾個娃進屋寫作業去。
四丫看見薛嘯卿之後也不笑,儘管雙手把常采萍抱得更緊,她不喜歡薛嘯卿,不管薛嘯卿對她好不好,她都不喜歡,因為在她的認知裡面, 只要薛嘯卿抱走了她,她就不能再見到常采萍。
薛嘯卿倒是笑了笑,伸手請常父屋裡去坐。
常父本來一肚子氣的, 但薛社長拿著好臉子,常父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薛嘯卿又伸手來抱四丫,還跟常采萍翹著眼角笑:「該抱不動了。」
四丫哪裡理他了,腦袋一歪,就朝常采萍的懷裡去,反正就是不要薛嘯卿過來。
常采萍也不能說四丫不懂事不是?她本來就才三四歲,拿什麼來懂事兒?
她也乾巴巴笑了笑:「她今天玩兒累了,要睡了。」
薛嘯卿當曉得她解圍,就放下了手,請她也進屋裡去坐著。
屋裡就這麼三個大人,一個小娃,隔壁屋裡幾個娃都疊羅漢似的貼在門縫上,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薛嘯卿轉身去拿暖水壺和瓷盅給常采萍他們倒水。
常采萍也坐在一根凳子上,把四丫放在旁邊兒,四丫怕她跑了,就一整個人一片膏藥似的貼在她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