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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2:16 作者: 遇時
常母愣了一下,囁嚅著:「那總不能啥都不送吧。」
常父目光就落在了四丫身上,想了想:「那就見到了的時候說聲謝謝就行了。」
現在常青萍八字兒還沒一撇,這麼著急要命地道謝,讓人曉得了,早晚得讓人說嘴,一家人便把這事兒按了下來,算是欠了薛嘯卿一個人情,等有機會還。
不過常父倒是再也沒說明天要把四丫送走的話,常青萍晚上也沒叫喚和四丫睡擠著了。
第二天早上,常青萍也沒上工,一大早喝了幾口稀粥就朝大隊跑,常采萍倒沒那麼著急,反而是在路邊偷了一包玉米回去煮給四丫吃了才出的門。
薛家那幾個小機靈鬼早就在大隊打穀場的石頭上坐著了,各個兒伸著脖子望夫石似的沿著大路望,瞧見常采萍領著四丫來了,一下就跳下來撲了過來。
二蛋抬頭看了常采萍好幾眼,嘴巴動了動,最終也沒喊常采萍。
他是幾個娃裡面性子最傲,臉皮最薄的,那天喊了「娘」,人家反而不要他們,他就過不去了,也拉不下那個臉,只是伸手抱四丫。
四丫一頭就栽在他懷裡嘻嘻笑,常采萍曉得二蛋的脾氣,就是個面硬心軟的傢伙,就逗四丫:「這是你二哥,叫二哥。」
四丫轉臉看著常采萍幾眼,似乎在理解這個詞,轉臉看二蛋的時候,嘴巴張了好幾下,就只喊得出來個「二」字,還把臉都憋紅了。
二蛋第一次聽到四丫叫他,高興得直捏四丫的臉,另外兩個娃也搶著過來要叫四丫叫他們,就引來了大隊上的人來看。
今兒好些人來看「考試」,都沒去上工,誰曉得遇上了「常家啞巴說話」的熱鬧事兒,都湊上來逗四丫,四丫又怕生起來,直朝常采萍懷裡鑽。
他們這兒弄得熱鬧,那邊兒考室門口就有人好吵嚷嚷的:「大隊長,她是下放戶,她都能報,我咋不能報了?」
這邊兒本來逗孩子,聽到這麼一齣子,都扭頭去看正是是哭哭啼啼的付美琴和跳腳的張春陽、吳玉龍。
話說付美琴他們前天才被摘了工作,今天就聽說要選人頂替他們,各個兒心裡酸地冒泡,五隊長又說他們沒資格報名,他們就丟下田裡的活兒偷偷跑過來看。
他們這一看不要緊,結果瞅見了常采萍的妹妹--常青萍,這可不是要把他們給氣死嗎?他們因為常采萍丟了工作,現在工作又讓常采萍妹妹沾上指頭,他們這心頭更是雪上加霜,怎麼的也要爭奪兩句。
付美琴這邊兒就咬住了常采萍他們的出生不好,哭哭啼啼地在那兒鬧,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常采萍這麼遠遠瞅見了,也沒搭理他們,她沒那個痛打落水狗的習慣,只是低頭逗著四丫。
付美琴他們就來勁兒了,張春陽又是個特別會挑事兒的,立刻就開始潑髒水了:「常采萍,你把我們拉下來,就是為了把位置挪給你妹妹啊!」
大伙兒本來就是來看熱鬧的,就有人看不過去了,禿嚕了兩句:「誒,可要點兒臉吧,先害別人,自己丟了工作,還怪人家,要怪就怪自己人壞運氣也不好!」
眾人便鬨笑起來,張春陽好像被人扇了好幾十個耳刮子一眼,臉上火辣辣地疼,又想跳起來鬧,大隊長就拍了桌子了:「再造謠,就把你們送警察局,等你們家人來取你們,看看你們這個模樣,多給他們丟人。」
大隊長深深看了張春陽一眼,以前只覺得這小子活潑了點兒,沒想到這會兒揭開真面目了,還真是壞到了骨子裡。
張春陽他們一聽就怕了,他們弱點實在太多了,細皮嫩肉,幹不了重活兒,好著面子,不想給家裡人丟臉,更不想蹲大牢。
這會兒就剩下付美琴哭哭啼啼地求大隊長放過他們,那可憐模樣,好像真是大隊長做了天大的惡事兒一樣。
李隊長實在受不了這幾個活寶,立馬就喊了一句:「五隊長,你吃乾飯的啊,你怎麼辦的事兒!」
五隊長也頭疼地要命,給他們幾個說了不准來,這幾個祖宗真是偷偷都要跑來,還惹得大隊長發怒,真正是要氣死他。
他衝上來就一把抓付美琴的胳膊,呵斥著:「都給我回去,你們的工分都是給記了帳的,偷一天懶都不行!」
不得不說隊長就是薑是老的辣,他們這幾個人名義上只是弄去五隊幹活兒,實際上跟上農場干苦力沒啥區別,因為他們這工分每天必須產出,所以沒得休假啊。
付美琴被他捏得唉唉叫,他也是個粗人,不懂憐香惜玉,只管拖小狗似的把人拖走,嘴裡還訓著張春陽和吳玉龍。
這剛走出了打穀場的門,五隊長就指著幾個人的腦門子罵罵咧咧:「你們今天跑出來半天,晚上把上工時長補上!」罵完又訓:「再敢不上工,出來找事兒,就扭送公安局!」
三個人被狗血淋頭一陣罵,肚子裡的屁都憋了回去,一個個兒垂頭耷肩地朝五隊走......
棚子另一端,薛家人就抄著手站著,薛大良和薛大嫂,二房只有薛二嫂,薛二哥沒來,見縫插針地下地幹活兒,多掙倆工分呢。
薛大嫂和薛二嫂站在一塊兒,薛大嫂就咬薛二嫂耳朵了:「人家話糙理不糙,她一個下放戶,憑啥能考試,再說了,常青萍在縫紉大隊手腳不乾淨,被人趕出來,是人生污點,憑啥參加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