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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2:16 作者: 遇時
薛嘯卿看那滿是雙手的傷口,也更加好奇起來,方才這個女人還緊緊捏著扶手,一點兒不疼的模樣.......就有這麼硬的脾氣?
這事情落定了,因為李歪嘴還躺在醫院昏迷不醒,這事情就延後審理,只要李歪嘴一醒,立馬就拉回大隊審。
晚上常采萍和薛嘯卿送王局長出門,屋外坐在屋檐下的幾個娃就撲了過來,說要見二蛋,大丫看見她臉腫得高高的,一下就哭了,揉著眼睛說:「你怎麼了?誰打你了?」說著,又去哭唧唧求薛嘯卿:「四叔,四叔,我們去打回來,不讓人欺負常阿姨。」
常采萍瞧她這麼可人疼,就伸手抱著她的腦袋,低聲來哄她:「常阿姨不疼,沒人敢欺負常阿姨。」
大丫那眼淚偏是洪水開了閘似的,怎麼也止不住,連帶著四丫也跟著一塊兒哭。
常采萍和薛嘯卿也只能再屋檐下哄著他們。
兩個娃還在比誰哭得傷心,常家一家子就都跑來了,常母在院子外就喊了常采萍一聲。
常采萍朝那聲音抬了一下頭,常母「哇」一聲就哭了,那兩支細瘦伶仃的腳踝不斷搖動,轉眼人一陣風似的就刮到她跟前兒了,這麼細細看著她的臉,就想不明白了,怎麼壞事兒專找他們一家子,一下就哭得更厲害了。
常青萍本來也是跟她不合的,但到底是血親,見著了還是心疼的,轉過臉也哭了起來。
常父倒是不一樣,他瘦長的身軀,脊背佝僂著,影子在地上拉得長長的,像是個老叟,又像是一根枯樹,他靜靜看著常采萍,眼裡有些淚光閃動,那是他的親閨女,他再訓她不好,也只是嘴上不饒她,到底是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的。
常采萍看他們來了,心還是軟了,輕聲問:「你們怎麼來了?」
常父就說了:「以後你回來跟咱們住,咱們一家住在一起,你和你妹妹一起,也有個照應。」還沒等常采萍開口,又看向薛嘯卿:「薛社長,她是脾氣不好,不過也對得起你們家那幾個小娃,我曉得她拿了你們兩百塊錢,我跟她媽會還給你,你就讓我們把人領走。」
都是一個大隊的,常采萍的消息,他們都能打聽得到,他們嘴上鬧著不來往,要是有了消息還是要多聽兩耳朵。
常采萍把財產交了出去,只拿兩百塊搬進知青房子,他們都知道,只是沒來找過人,一來常采萍身上有錢,二來跟那些知青住在一起,說不定常采萍也喜歡,三來他們還是有些賭氣,哪有為人兒女那麼數落老子娘的!
可如今,他們聽說自己女兒差點兒出了人命案子,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了,趕緊都跑了過來,無論如何要把人弄回家去,哪怕是常采萍把那兩百塊亂花了,他們砸鍋賣鐵湊著還給人家也要把人保住。
薛嘯卿聽到常父的話,也垂眸,朗聲說:「常老師想去哪兒去哪兒,我們不管著她,那兩百塊本就是常老師該得的,你們也不用還。」
常采萍在一邊兒還沒回過圈兒來,這兩人怎麼一商一量的就把自己給計劃得明明白白的?
常父那頭自然是感激道謝,完了還說了一句:「容我說句不中聽的,采萍以後的婚嫁都隨她自由。」
薛嘯卿聞言就抿了一下唇:「這是自然。」
常父得了他的許諾,吃了顆定心丸,他曉得薛家老四雖然是個狗臭脾氣,但說過的話那是算數的。
常采萍正要說話,常母就一把捏住了她的手,揚聲罵道:「你老子娘還貪你那點兒錢不成?一分錢不要你的,你跟我回家去。」
那粗糙的手掌心在常采萍手腕上拉扯,一下下就割得她手疼,難以想像這曾是一位牙科醫生的手。
她心裡一酸,也體諒起這個女人來,當然,最重要的是常父、常母肯在這個艱難時刻來接她回去,說明是真的轉好了,她見了真情,也很動容,有那麼點兒苦盡甘來的意思,也答應搬回去住,畢竟在一起真有個照應。
當天晚上常父就要給她搬東西,不過二蛋一直迷迷糊糊地在一邊兒叫娘,常采萍不忍心,就說要留下來陪二蛋。
常母和青萍就留下來陪著她一起等著。
那半夜裡,二蛋沒哭,常母倒是哭了很久,抱著常采萍時而罵她不孝順,時而又說自己以後不偏心了,一位母親,拉不下來臉子給兒女道歉,只能以這種糾結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心意,這倒是惹得常采萍也差點兒跟著掉眼淚。
薛嘯卿則只是在一邊兒靜靜坐著,偶爾會看一眼說話的女人們,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第二天早上,二蛋一早就醒了,醒來看見常采萍臉和常家人呆在身邊,有些懵:「他們咋來了?」
大丫就在一邊說:「常阿姨要回六隊去住了。」
二蛋登時就沉默了,緩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臉去悶悶說了一聲:「隨便她,她想走就走。」
明明他為了保護她,連命都不要,這時候聽說人家要走了,又要裝不在乎。
常采萍在一邊兒看著,都搞不懂了,一個小孩子的心思怎麼這麼重,她來摸二蛋的臉,二蛋就鬧彆扭,非不讓她摸,躲了好幾下,看見常采萍手上的傷口,他就不動了。
二蛋眼珠子上翻:「你手咋了?」
常采萍唯恐他也擔心起來,就說:「沒事兒,昨天劃傷的。」
二蛋就不說話了,沉著小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