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2023-10-01 08:22:16 作者: 遇時
薛老爹氣得火冒三丈,也不顧醫生勸阻,軟趴趴起了床,讓倆兒子扶著,當下出門去取錢,要拿回去當著大伙兒的面把這錢給分了。
大房二房惦記著那錢越早到手,他們那顆懸著的心才能到肚子裡安分呆著,也也顧不得老太爺的傷了,借了輛小三輪車,把老太爺塞進去,一路朝家裡狂奔。
這時代,人都還住的是土坯房子,哪兒有錢修水泥路,全是土皮子泥沙路,到處坑坑窪窪的,薛老太爺被折騰地全身就像快散了架,下車的時候心跳得特別快,腦子裡也針扎一樣疼。
這門口三輪車吱嘎剎了車,老太爺根本站不起來,倆兒子就去撐著老爺子下車。
就這麼會兒放屁的功夫,從院子一旁的青瓦泥房裡躥出個人影,一大坨就撞在了薛大嫂的懷裡,撞得薛大嫂一個後退,誒喲誒喲心疼的喊:「乖乖,你這是幹啥,可要你娘的命咧~」
薛龍這麼一抬頭,那臉鼻青臉腫開了醬油鋪子一眼,薛大嫂愣了一下,就開始指天指地地罵:「這是哪個天殺的打的!」
薛二嫂也瞅了一眼,被嚇了一跳,秀美的臉上有些摸不准,嘀咕著:「這十里八村兒的,哪家的娃不是被他欺負,誰敢打她?」
薛大良也瞅見了自己兒子這傷勢,頓時就心尖兒都疼了,他跟薛大嫂結婚好多年,就這麼一個娃,能不疼嗎?
他說:「別是個大人!」
薛老娘這人偏心長子連帶偏心長孫,也趕緊抱著薛龍的腦袋心疼著,嘴巴里唧唧歪歪地罵著。
薛龍則擦了擦滿臉的鼻涕和眼淚,說了一句:「是三房裡那幾個小野種!」
一家人驚了,三房那幾個瘦巴巴的小娃,來條瘦狗都能給全叼走,咋弄得贏薛龍?
薛二嫂就笑了笑:「這咋說呢?」
薛龍就哭哭哼哼地把三個人怎麼圍攻他,怎麼抄起板凳打他,怎麼捶他,怎麼被吐口水全說了。
大房和薛老娘氣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還真沒想到這幾個娃這麼長進了,這肯定是有人出主意了!
轉眼薛大嫂就要衝屋裡去收拾人,結果大門上面掛了鎖,人根本不在,她這麼一轉臉兒,大隊的宣傳員就頂著草帽跑過來:「誒,隊長叫你們去打穀場。」
「幹啥?」
「你們家老三媳婦告你們虐待軍人遺孤,瓜分軍人遺產呢!」宣傳員嘿嘿一笑,又頂著草帽子跑了。
他可要趕緊回打穀場找個好位置,看熱鬧啊!
薛家幾房直接就風中凌亂了,他們用盡腦子也想不到,常采萍這惡人先告狀去了!按理來說,是他們找大隊長做仲裁才是啊!
薛大嫂先歪著脖子呵呵冷笑一聲:「怕啥,我現在就去,她還敢到老村長面前挑撥是非?」
這一家子又拖著病入膏肓的薛老爹趕去了打穀場,老爺子走不動,又去朝三輪車上抬,薛大良和薛大嫂等不及了,就帶著薛龍先去了。
剛到打穀場門口,薛大良就拉了薛大嫂一把,順手在推了薛龍一把:「去找你李爺爺,叫你李爺爺給你做主。」
這李爺爺就是大隊長李振華,別人,薛龍怎麼叫,他都不管,但這隊長,必須要叫得這麼近乎,才容易討到好。
薛龍也心眼兒足,抬腿就一陣風似的朝打穀場沖,嘴巴里還嗚嗚哭著:「李爺爺,李爺爺,三房那幾個小混蛋打我!」
這會兒大穀場上早站滿了人,都是才下了工到穀倉還了鐮刀,哪曉得就遇上小寡婦拖兒帶口來告狀,他們也懶得回去了,就都等著看好戲呢。
這邊兒常采萍站在棚子口也著蚊子咬,尤其是那小毛蚊子,針尖兒大小,一來就是一大片,手一拍就是一巴掌小血點子。
三個大一點兒的娃都能蹦蹦跳跳的,蚊子也不太咬他麼,四丫就不行了,她不好動,人又才三歲,奶味兒還重,專招蚊子,被咬得一張圓圓的臉直皺。
李隊長也坐在棚子裡,取下手裡的旱菸杆兒,扭開了煙鍋頭子,真給四丫塗驅蟲消毒的葉子煙油。
薛龍衝過來就一陣委屈告狀,李隊長把那菸袋朝桌上咚一打,抬頭訓道:「「叫啥呢!沒缺胳膊少腿兒的,全須全尾的,嚷嚷啥呢!」
薛龍頓時就懵了,臉上兩行淚還沒幹,錯愕道:「他們打我呢!」
李隊長就打量著薛龍的臉,這會兒臉還腫得饅頭似的,是沒討著好,不過四丫退了兩步,朝李隊長的背後躲,李隊長一看見四丫這麼害怕,就心疼這娃,轉臉就冷淡地看著薛龍。
「你連小丫頭都欺負,挨打了怎麼了,活該!」
李隊長沒有好氣,他先前給四丫擦煙油的時候發現小丫頭的胳膊、肩膀都給掐得青青紫紫的,氣得不行,還以為又是常采萍下的毒手,正要訓斥常采萍,誰知道幾個娃說是薛龍打的。
這會兒薛大嫂也踩著那白皮子高跟兒皮鞋一扭一晃地沖了過來,粗聲大氣地叫喊著,罵幾個娃小野種一類的。
幾個娃就硬著頭皮盯著薛大嫂,常采萍聽不過去了,張嘴反諷:「啥野種,就你這素質還當銷售員?供銷社咋會要你這種人!」
「你管我,你不管好你的野種.....」
「隊長還沒死,吵啥!」隊長也聽著煩,甚至覺得常采萍罵得甚是有理,一拍煙鍋子,就把薛大嫂的話堵了回去。
隔了一分鐘不到,薛大良就來了,指著三蛋他們生氣地說:「你說這幾個娃也是,把大龍打成啥樣了,再說是他們大哥,下手咋沒輕沒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