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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2:00 作者: 夕階酒
她身後,入京以來餘明雨在人前一貫平靜老成的神情,果然還是被錯愕和難以掩飾的喜色替代。
他其實也還不滿二十歲。
*
季舟景還是五皇孫時未曾娶妻,也沒有側室,所以現在後宮空置。即使衛梔是女眷,他也是在御書房接見,和接見朝中大臣一樣。
衛梔到御書房的時候,阮離也在。
衛梔給季舟景行了禮,起身後並未抬頭直視他。
「怎麼?朕現在是長得越來越嚇人了?你們一個個的都這麼恭敬做什麼。」季舟景話是對衛梔說的,卻看向阮離。
「面對皇上和面對在長樂縣時的書生,自然應有所不同。」
衛梔如實做出了應答,言語間有著對上位者應有的敬,卻並無卑怯之意。
阮離走到衛梔身側,面向季舟景微屈身:「皇上初登帝位,正是需要樹立君威的時候。」
季舟景看著二人,默了片刻,放下手裡的奏摺後沉聲說:「不需要用你們來立。」
最開始把目光投向龍椅之前,季舟景便知道為君王者,孤家寡人。
母親離世後,他也確實不在乎剩下的任何一個親人。只是很看重從小一起長大的阮離和沈雲松。
阮離並非不懂他,只是走上這條路,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
「但由我們來,效果最好。」阮離聲音平穩道。
季舟景沒有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衛梔知道這兩個人最近有些僵持。
季舟景登基後,阮離便一直站在臣子的位置上,人前人後都不乏尊敬。這是他認為君臣之間應有的分寸和距離。
他希望能助季舟景儘快樹立威信,後續進行他們二人共同設想過的改革時才會更順利。
但季舟景雖然自小和阮離比這比那,心裡一直擰著一股勁兒,和阮離之間卻也有兄弟情。
每年的生辰,阮離都是第一個給他備上生辰禮的人。
除了一起長大的他們,也不再有人記得他的生辰。
以前季舟景覺得為了改變這爛透了的一切,讓他的國家有一個更適合的帝王,他什麼都可以犧牲。
但真的到了這一天,他不願意自己真的變成孤家寡人。
就像母親離世後的那個他一樣,固執地希望能抓住些什麼,不能只留下他一個。
衛梔覺得這兩個人有的時候還挺像的,對上了就是一樣的固執,偶爾拗起來了跟孩子一樣。
她便語氣輕鬆道:「人前該有的君臣禮儀不能少,人後皇上若是要偏心於我們,我們自然也不會推卻。」
季舟景像是被她的話說服了,揮揮手不再和阮離置氣,「還是弟妹明事理。」
一直沉默著的阮離卻突然開口道:「我比皇上虛長几月。」
季舟景被阮離說得一噎,很快又回道:「你自己說的,朕是皇帝,朕說了算。」
衛梔:……這兩個人偶爾真的太幼稚了,一點都不像皇帝和將軍。
兩人也不再繼續爭執,轉而開始說起了正事。
沒有避諱衛梔,兩人說完近期會有的官員變動後,季舟景讓阮離先出去,他有話要單獨和衛梔說。
阮離看向衛梔,眼神間是耐心的問詢。
衛梔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可以。
「你倆夠了,朕沒那麼嚇人。」季舟景笑罵道。
待阮離走出御書房,季舟景臉上仍然帶著笑意。
他注意到阮離出去後並未關門,還負手立於門邊。為了自家夫人,他倒是細緻妥帖,一丁點兒疏忽都不曾有。
「弟妹當真一點都不怕朕?」他問。
他不動聲色地蟄伏多年,迅速登上皇位後,宮裡最不缺的就是怕他的人。
他們都覺得新皇的心思深沉。
「按理,皇帝不該也不會單獨召見大臣的家眷,你可知為何?」
衛梔笑了笑,打趣道:「不知道臣婦擔不擔得起皇上一聲嫂嫂?」
季舟景:「……你們夫妻果然一個樣。」
「皇上謬讚了。」
「朕還沒開始誇你呢。」季舟景瞥了她一眼,確定自己身上的氣勢絲毫不影響衛梔的態度後,他意味不明地搖了搖頭。
季舟景從身側的長桌上拿起幾頁紙,問衛梔:「這是你弄出來的東西?」
衛梔看了一眼,發現上面是阿拉伯數字,內容是她在長樂縣給新建的學堂招夫子那日出的考題。
「不是。我只是偶然習得,覺得好用。」
「是挺好用。」季舟景斜倚在桌沿,指尖在桌面輕點,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這似乎不是南國或北國曾有過的東西?」
衛梔頷首應道:「的確不是。」
「那你從何處偶然習得的?」
衛梔終於抬頭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向季舟景,反問他:「皇上莫非以為小超市裡的貨物也能找到切實的出處或來源?」
民間曾一度把衛梔的身份傳得神乎其神,衛梔知道這中間季舟景沒少出力。他推波助瀾這一套玩得太熟了。
季舟景輕笑一聲,問她:「那你說,身負不止一個秘密的人,朕會放她走多遠?」
衛梔垂眸,像是仔細思考了一番,「不知皇上以為,臣婦和夫君會被何人強留?」
「膽子倒是不小。」
季舟景也不再迂迴,「朕有些事要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