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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2:00 作者: 夕階酒
白姨熱絡地上前握住衛梔的手,輕輕撫了撫,「阮家小子挑媳婦的眼光還真是挺不錯的,真好看。」
衛梔沒想到白姨一開口的話就這麼直白,面對長輩的熱情她有些羞赧,但也落落大方地回道:「辛苦白姨等我們了,您比我好看多了。」
「我都多大年紀了,你這丫頭肯定哄我開心呢。」白姨笑得很溫柔,目光直視著衛梔。
「上次來我就想說了,歲月從不敗美人,白姨您肯定能一直這麼美。」
白姨轉身拍了拍阮離的肩,假意說教道:「以後多跟你夫人學學,這麼多年也沒見你誇過我一句,白穿我那麼多好衣服了。」
「來,快進來看看我給你們準備的婚服。」白姨拉著衛梔的手,把她帶進店鋪裡間,又把阮離趕到店鋪另一側。
「你倆的婚服在不同的位置,我帶著丫頭去看她的,你的自己去找。記住了,成婚之前誰都不許看對方穿婚服的樣子。」
白姨關上門前,最後對阮離說了一句:「小梔穿婚服的樣子要留到成親那日才能讓你看,得記一輩子的。」
阮離根本插不進話,只好由她去了。
阮離試完婚服在店內等了很久,才見衛梔跟著白姨一起出來。他猜白姨可能跟衛梔聊了些什麼,但暫時沒有多問。
告別白姨後回家的路上,衛梔一直很沉默,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阮離也沒有出聲打擾她,只細心地替她看著腳下的路,避免踩到石子或者磕著碰著。
等進了府,阮離還沒來得及開口,他的未來夫人便撲進了他的懷裡。
「怎麼了?」阮離輕手擁住衛梔,聲音溫柔地詢問道。
衛梔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把臉埋在阮離的懷裡。
不一會兒,阮離便感覺到胸前的衣料傳來一陣濕意。
「怎麼哭了?」他連忙問。
阮離鬆開手,想暫時拉開兩人的距離看看衛梔的情況。但衛梔環在他腰間的手一直沒有放開,不讓他看她已經哭花的臉。
「這就不願意抱我了嗎?」衛梔還帶著哭腔的聲音問道。
阮離被她問得心裡都抽疼了一下,重新把人抱在懷裡後才說:「怎麼會不願意呢?」
「明明怎麼抱都抱不夠,恨不得天天都跟在你身邊。」
衛梔在阮離懷裡不住地汲取著屬於他的,那種讓人安心的藥香味,沒再說什麼。
「白姨跟你聊什麼了?」
阮離猜測道:「她是不是和你說,我很早就開始拜託她幫我們做婚服了?」
「嗯。」
確實很早,原來阮離第一次離開長樂縣去外地那十幾天之後,他回來的第二日便去找過白姨,請她幫衛梔和他做婚服。
但那時他們兩人之間其實只是有了一些沒有放在明面上的情愫,並沒有互通心意。那會兒衛梔面對阮離還有很多的秘密沒有說開,沒有做到完全坦誠。
可阮離似乎並不在意,那會兒便已經想到了成婚的事情。
剛才白姨和衛梔說,她曾問過阮離,她這輩子只會幫阮離做一次婚服,他這麼早便做了決定,不會後悔嗎?
當時阮離只回答道:「也許我都活不到能穿上這套婚服的時候,也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兩套婚服的存在,也不會知道我的心意。」
「但我前幾日夢到了我和她成婚時的場景,便想著,按照夢裡的樣子把它們做出來吧,死之前也算有過念想。」
阮離大概能想到白姨和衛梔說了些什麼,安慰她道:「我第一次心悅一個女子,便忍不住想得遠了些。那會兒我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說了那些喪氣話。」
「我現在有夫人了,捨不得死。」
他揉了揉衛梔的頭髮,「倒是你,可比那會兒容易哭了。」
衛梔悶悶的聲音從他懷裡傳出來:「我沒有。」
「好,是我說錯了,是我總惹你難過。」一個輕吻落在衛梔發頂,「不哭了,過會兒眼睛又該難受了。」
衛梔點了點頭,沒有解釋她忍不住淚意的真正原因。
白姨方才告訴衛梔,其實阮離第一次傷害他自己時,還未曾身中蠱毒。
那是在他小的時候,傍晚他跟著爺爺從練兵場回府,拿著特意繞路買給娘親的一個泥人想去找她。
但推開房門,他便看見娘親心口插著把匕首倒在一片血泊里,還懷著即將出世的弟弟或是妹妹,身子已經涼透了。
那時不過幾歲的阮離沒有哭鬧,也沒有叫喊。阮離早慧,又已經參加過父親的葬禮,他知道眼前的一切意味著什麼。
阮離娘親的頭七那日,他甩開跟著他的小廝,一個人走到了娘親經常帶著他練字的院子裡。等小廝跟著腳印終於找過去時,卻發現他把自己埋在了厚厚的雪堆里。
他躺在一片刺目的雪白里,跟他娘親死時身邊那片血紅正相反,卻又像是自己埋葬了自己。正如他曾看著自己的爹爹和娘親被埋葬時那樣,只是少了一副棺木。
他被救了回來卻大病一場,發熱了很久,醒來後已經忘了那日的事情。
但從那以後,阮離的爺爺便不敢掉以輕心。直到今天,其實他身邊的暗衛從來就不少於五個。
衛梔只知道阮離的娘親是受老皇帝的逼迫和威脅自絕身亡,但她想不到,原來阮離曾親眼目睹他娘親的死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