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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2:00 作者: 夕階酒
「女朋友養家辛苦了。」阮離順著她的話說。
發現衛梔果然悄悄避開他的目光, 還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時, 阮離也覺得這樣的衛梔有些可愛。
比沉悶無趣的他要可愛多了。
與衛梔相處時,阮離時常覺得自己是一截腐木,而衛梔是一株生命力蓬勃的花朵, 他在從她身上汲取得以度日的鮮活和動力。
快到午飯時間了,衛梔準備中午泡個泡麵,先隨便吃點。晚上再帶著小萱和敢心娃他們去城裡酒樓吃頓大餐,慶祝小超市的發展又往前邁進了一步。
但她這邊正和阮離一起燒著熱水,敢心娃就急匆匆地找來了,臉色漲紅。
「衛姐姐,門外那個小子像個潑皮無賴似的一直賴在店門口不走了,說是不看到你不罷休。我可以揍他嗎?」
敢心娃又心不甘情不願地補了一句:「雖然我好像打不過他。」
衛梔被他的話逗笑了,問道:「今日不是多加了些跳跳糖嗎?他還是沒買到?」
「不是, 他買到了,還全都買下了。可他說之前每天只能買到二十包, 今天在門口守了守就能買到五十包,他若是能見到老闆肯定就能買到更多了。」
合著之前每日都是他把跳跳糖買走了?
衛梔起身擦了擦手, 「他買那麼多跳跳糖做什麼?又不能當飯吃。」
莫非目前為止跳跳糖的唯一一個客人開發了什麼新的吃法或者用法?
「你先過去看著他, 別讓他鬧出太大動靜打擾到別的客人,我馬上就過來。」
正準備出去會會這個奇怪的客人時,衛梔瞥見阮離一直在旁邊默默地架著柴火。
她湊過去, 右手食指和拇指輕輕搭在阮離的下頜,讓他沉著的目光從柴塊上挪向自己。
「阮少爺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回來。」
阮離的眼神動了動,落在衛梔清澈的眸里。
他在裡面看見了自己。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走到半途回過頭來的敢心娃便大聲道:「衛姐姐你怎麼病一場還學壞了!」
「小萱說了,正經人不能做這種動作的,壞人惡霸調戲良家婦女時,才這麼輕佻呢!」
衛梔在阮離面前是膽大,但被別人看見還是很不好意思的。她悻悻地收回手,又虛張聲勢同樣大聲地問敢心娃:「小孩子家家,知道『輕佻』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嗎就用?」
「小萱說了,我還比你大兩歲呢,不是小孩子了,我都能保護你們了!」
大兩歲也沒成年,在我面前當然還是小孩子。衛梔腹誹道。
「小萱說小萱說,」衛梔抓住機會逗他:「那衛姐姐說的話全都不頂用了是吧?」
「走了走了,我們去外面辦正事兒。」衛梔眼神含嗔地望了阮離一眼後就去前店了。
都怪他,害她在敢心娃心裡的形象都變得不正經起來了。
「老闆!你終於出來了!」衛梔甫一到店門口,就被那個少年叫住了。
早晨衛梔沒多注意,這會兒面對面,她看得更清楚了些。
這少年的長髮自然捲曲,高鼻樑白皮膚,金髮藍眼,明顯是外邦人。但說話時卻不帶什麼口音,與衛梔和別的南國人無異。
「聽說你還想買更多跳跳糖?能告訴我買來有何用處嗎?」
每日都買,難道只是因為愛吃?
少年癟了癟嘴,「你怎麼都不問我姓甚名誰?我都想好怎麼和你介紹我自己了。」
「……那你姓甚名誰?」
「我叫耶和安,今年十八歲,善騎射打獵和編毛氈,最愛喝羊乳啃羊排和在草原上打滾。我有八個哥哥,五個姐姐,七個娘……」
「編毛氈?」衛梔見他沒有要打住的意思,就隨便找了個點打斷他長長的自我介紹。
「對,我跟你說,編毛氈可有意思了……」耶和安喋喋不休地把編毛氈的過程和樂趣細數了一遍。衛梔幾次想開口插話都沒成功,只好由他去了。
「好了,這下你知道我是誰了吧?」耶和安說這句話時的眼神帶著些人畜無害的親近友好。
衛梔感覺得出來他沒有惡意,也只好有些無奈地應了一聲,再問他:「那耶和安,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買那麼多跳跳糖嗎?」
午間的陽光熱情無比,把耶和安整個籠罩了進去,暖融融的。
他背著光,看著店門口屋檐下面容姣好又耐心的女老闆,突然沒頭沒尾地輕聲說了一句:
「真好,你能聽我說完這些。」
終於有人聽他說這些了。
「什麼?」衛梔沒聽清。
「沒什麼。」耶和安又恢復那副歡脫活躍的模樣,似乎剛才一瞬間的落寞和孤單只是衛梔的錯覺。
「我買跳跳糖,其實是為了看它們。」
「看它們在水裡跳舞,聽他們在水裡唱歌,一個一個小泡泡也會爭先恐後地往上飛,都想朝我靠近。」
「可好看了。」
衛梔完全沒想過會是這個答案。光是想像那個場景,她都似乎能觸摸到那層把他和讓人隔絕開來的透明罩。
她沒有看錯——他很孤單。
衛梔什麼都沒說,只是問他:「那你覺得每天買多少包,才夠你看呢?」
「我那天第一次來逛你們店,看見你把它放在角落裡,還以為是哪個店員偷偷藏了什麼好東西,就全都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