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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1:48 作者: 15端木景晨
    白雲靈夫妻也來了。老太太罵他們不懂事:「快回張公館去,這裡可不要你們陪。」

    她話音未落,張公館那邊打了電話來,是張太太親自來電,跟老太太道:「親家太太別怪孩子們,是我吩咐他們到那邊過元宵。你們在俞州過第一個元宵,原本我也應該親自過去,只是家裡一堆瑣事不得脫身,讓君陽代勞了,陪您老熱鬧熱鬧。」

    老太太客氣了幾句,倒也沒有反駁張太太的好意。

    白雲靈抱了清歌一回,又搶了抱了素約,才到畫樓和白甄氏、白瞿氏這邊說話。

    「除夕夜我們和如傾去張公館吃飯,家裡有宴會,正熱鬧的時候,我和君陽跟爸媽說來白公館看看,偷偷溜走了,把她留在張公館。」白雲靈低聲道,「初一去拜年,她非要跟著為我們回去,媽拉住了她。她鬧起來瘋瘋癲癲的,媽就叫傭人捆了她,故意在她面前說把她送去醫院,她嚇住了,這才消停。」

    畫樓不禁輕笑。

    白甄氏也莞爾:「這件事,就得你婆婆辦!周小姐是張家的親戚,又不是咱們白家的,怎麼非要你去得罪人啊?」

    畫樓沉默不語。

    瞿湘表qíng很淡然。

    白雲靈倒有些不好意思:「怎麼說也是君陽的事。不管是誰辦,她都恨我。我如今也不管了,反正君陽不想要她,我也不願,她怨恨我,我也任由她。本來沒必要把婆婆拖下水的,是我不中用……」

    白甄氏笑,點了點白雲靈的額頭,很親昵道:「你啊,遇上了好婆婆,可不是每個婆婆都願意做惡人,替兒媳婦善後的。」

    白雲靈便笑著歪倒她懷裡。

    畫樓笑了笑,瞿氏也跟著笑。

    畫樓問她:「周太太的遺產都打理好了嗎?你公公和婆婆有沒有說怎麼處理周如傾的事?」

    「大姐和大姐夫去年到德國念書,大哥和大嫂準備今年四月份去美國。爸爸說讓大哥不要去美國了,也去德國,順便送如傾過去。等過幾年她長大些,明白了事理,再接她回來。她的錢都給大姐保管。我聽君陽說,大姐是個很厲害的……」白雲靈道,「大哥和大嫂鎮不住如傾,大姐可以!」

    白家三妯娌頷首,說張老爺子這事辦得gān脆。

    可誰心裡都明白,倘若張君陽的妻子不是白總司令的胞妹,張家只怕不會花這麼多的心思。

    對張家最有利的,便是讓張君陽娶了周如傾。

    怪不得人人追求權勢。權勢往往可以讓家人跟著不受欺凌。倘若不是白總司令的胞妹,白雲靈這等不諳世事的單純個xing,嫁到婆家,又一年不孕,多半是個可憐下場。

    吃了團圓飯散去,白公館恢復了寧靜。

    瞿湘懷孕,腳腫的難受,白雲展幫她捏腳。

    夫妻倆曼聲絮語,滿室溫馨。

    瞿湘便問白雲展:「小五,你大嫂是個什麼樣的人?」

    白雲展一愣,半晌才笑道:「怎麼問起這個?」

    「我嫁過來這麼久,從來沒打聽過妯娌之間的事。」瞿湘不著痕跡解釋道,「總好奇她們是有什麼有趣的事。你二嫂,還有你三艘四嫂,你都跟我說說吧。也說給孩子聽聽,他和我一樣,悶得慌。」

    白雲展鬆了口氣。

    「大嫂很聰明,二嫂也很聰明。三嫂不太愛說話,四嫂嘛,她脾氣不算太好,總是跟三嬸鬧。」白雲展很概括道。

    惹得瞿湘不停地笑:「你一句話就把我打發了?你說的額詳細一點啊,比如,你二嫂跟哪個妯娌最親?大嫂呢?」

    白雲展笑,將她摟在懷裡:「這些事我哪裡知道?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問問娘或者靈兒吧。我以前在外面念書,後來出國,哪裡知道家裡誰跟誰關係好。再說了,私下裡關係再不好又能如何?表面上還是要和睦相處……我瞧著和睦就成,管他是真的還是假的。」

    瞿湘又笑,他的心挺大的。

    見問不出什麼,瞿湘不再多言。

    她總覺得二嫂對大嫂有心結。

    大嫂是續弦之妻,年紀比二嫂小那麼多,她們之間不應該有矛盾才是啊!這一點,瞿湘很不解。

    第263章 表白

    元宵夜,白雲歸夫妻帶著孩子和半岑,從白公館出來,又去了三霞路的小公館。

    三日後便要動身去美國,小公館這幾天都在收拾箱籠。

    客廳很單調,珍貴的銀飾器皿蘇氏早已收起,叫傭人仔細裝箱,等他們走了,就運回白將軍的官邸。

    畫樓等人來了,倒茶的茶盞都是簡易的白瓷。

    白雲歸的官邸,吃飯用的勺子碗碟,全部都是jīng心挑選,做工與用料皆上乘,喝茶的杯盞同樣講究,蘇氏以為是白雲歸在意這些,就笑著解釋:「……在收拾箱籠,家中兵荒馬亂的,也沒有好的杯子,委屈將軍了。」

    白雲歸微愣,瞬間又明白過來,他不著痕跡靠近畫樓,手從後背悄悄摟住了她的腰,才笑道:「親家太太不用客氣,已經很好了……」

    蘇氏以為他是客套,沒有多想,笑著跟畫樓說話,問家裡瑣事。

    畫樓用白瓷杯沿擋住唇瓣,忍不住笑。

    腰際微緊,畫樓手中杯子微微斜傾。她反應很快,扶正了杯子,繼續同蘇氏說話,空暇時,惱怒看了白雲歸一眼。

    那廝一本正經喝茶,裝作剛剛偷偷掐她的,不是他。

    回去時,畫樓便嗔怒:「太不像話!在我媽跟前,你居然……」

    「居然如何?」他不以為恥,反而調侃著望向她。

    畫樓深吸一口氣,這麼久,在這種事qíng上還是沒有法子同他爭吵。她瞪了他一眼,便要上樓去看看孩子。

    卻被白雲歸橫腰抱起。

    被他壓住,畫樓喘氣凌亂,她保持最後的理智,聲音卻斷斷續續:「我去看看清歌和素約……我還沒有洗澡……」

    倏然身子一輕,白雲歸已經下chuáng站起身子。

    他整理自己的衣襟,將微亂鬢角理了整齊,聲音風輕雲淡道:「我也沒有洗澡,那我先去陪清歌和素約,夫人洗好了再來陪孩子們……」

    說罷,閒庭信步般走了出去。

    房門哐當一聲關上,白雲歸站在門口,才唇角挑起,笑容止不住從眼角斜飛。從前總是被她捉弄,今日終於捉弄了她一回。

    身後的門上好似被拖鞋砸中,哐當一聲,還有畫樓怒不可竭的聲音:「白雲歸!」

    走廊上,都是白雲歸的朗朗笑聲。

    走廊盡頭茜紗窗被風繾綣,隨著他開懷笑音款款搖曳。

    畫樓坐在梳妝檯前,將被他解開的旗袍銀扣仔細扣好,粉潤指尖縈繞銀色素光。扣好衣裳,才打理自己的鬢絲,臉頰似煙霞氤氳。她有些惱怒把自己的拖鞋擺好穿上,準備拿衣裳洗澡。

    有人敲門。

    畫樓微訝,開門便瞧見了慕容半岑有些局促不安的臉。

    她忙請了他進來,關上門,讓他坐到西邊窗欞下的沙發,笑盈盈問他:「這麼晚,找姐姐有事說?」

    絲毫看不出剛剛的怒焰。

    慕容半岑住在三樓,離嬰兒房不遠。白雲歸每次走路,腳步聲響徹整個樓層,他是聽到了聲音,知道白雲歸不在,才抽空跟畫樓說話。

    「姐……」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垂眸不敢看畫樓,聲音細若蚊蚋,「再過幾天我就要走了……」

    提起這件事,畫樓也傷感。

    以後再見到慕容半岑,可能是三五年之後,再見到蘇氏和蘇捷,卻……

    她原本打算跟他們一起走,自從決定生下孩子,畫樓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她總是勸別人不要刻意追求十全十美的婚姻,而她自己呢?

    婚姻是一步步經營。經營的最初,是全心全意打算和他過下去。清歌和素約出世後,畫樓就不再做他想。

    她輕輕拉了半岑的手,沉默不語。

    「姐,我想……」好半晌,慕容半岑吞吞吐吐,還是說不出自己想要什麼。

    畫樓定定望著他,等待他的下文,並不催促他。

    「我……我……」他似乎難以啟齒,猛然抬頭,看到畫樓一如既往鼓勵的眼眸,他的話脫口而出,「我想帶平莎走!」

    這句話說完,他眸子裡浮動晶瑩的漣漪。

    畫樓眉頭微蹙,瞬間又放開,笑容柔婉:「你慢慢說。」

    「姐姐!」慕容半岑緊緊攥住畫樓的手,「平莎她很懂事,她對我也好。我……我非她不娶!」

    畫樓噗嗤一聲笑起來。

    慕容半岑剛剛的緊張被這聲笑打斷,倏然有些窘迫。他尷尬不已,白皙臉頰紅透了,忙不迭垂眸,修長羽睫比女孩子還要美麗妖嬈。

    「半岑,不管你做什麼,都是你的自由,姐姐不會阻攔你。」畫樓斂了笑,聲音溫柔,「你已經是大人,有做決定的權利。你且記得,姐姐總是支持你的。你能告訴我,我很開心……」

    慕容半岑終於緩慢鬆了口氣。

    他沉吟須臾,才道:「姐姐,我……我覺得平莎最好,我要和她結婚。她沒有去法國,她說她願意等我回來……我想把媽和蘇捷的事告訴平莎,然後她和我們一起走……姐姐……」

    他不安看了畫樓一眼。

    畫樓眼眸微靜。

    片刻,她慎重道:「可以。」

    慕容半岑驚愕望著她。

    畫樓笑起來:「半岑,這個世上,只有我們幾個人才是血脈親人。你有事不瞞我,我亦不會瞞你。高市長在官位上和將軍算是同僚,可他沒實權,依仗將軍給他支撐,才能保住一方太平。他依仗將軍,高夫人就會敬重我。哪怕你把實qíng告訴了高平莎,她不能接受,高夫人的聰慧和理智,他們家不敢把這件事張揚出去,你放心。只是,倘若平莎不能接受,你和她算是徹底完了……其實這樣也好,她若是真心對你,自然會替你保守秘密。現在說,比將來說要好。」

    不管是從qíng感上還是人qíng世故上,畫樓的考慮都不瞞著慕容半岑。

    慕容半岑很感激。

    他拉住畫樓的手,道:「姐姐,平莎不是那種人。就算她不能理解,亦不會弄得人盡皆知。姐,她等了我一年,回到俞州後,我和她又有來往。倘若我下定決心不理她,這次她回來,就應該克制自己不要見面。既然見面,又和她相處了,給了她希望,我若是再次丟下她,就是太不負責任,玩弄她的感qíng!我不是這樣的男人,我是真心對平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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