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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1:48 作者: 15端木景晨
張君陽和張璐代表張家來看qíng況,白雲靈留下照顧白雲展,畫樓和白雲歸回了官邸。
回程的時候,畫樓望著窗外默默不語。
沿著海堤回官邸,兩旁弱柳亦蒙了層綠紗,迎風款擺的柳枝有了淡淡生機。俞州的早chūn來得特別匆忙,甚至冬日尚未離席,它便似頑皮的孩子,偷偷潛入。細làng輕逐沙灘,棕huáng色細沙灘光潔如鏡。
溫暖的手攏住了她蜷在袖底的手,柔聲問她:「想什麼?」
「在想五弟。」畫樓如實笑道,聲音輕盈里有些濕潤的哽咽,「他說我錯了,惹得我鼻子一酸。我總是擔心他長不大,在社會上吃虧被人利用,哪裡知道被吳時賦一頓打,倒是打得開竅了。以後,他大約會改了吧?」
白雲歸將她摟在懷裡,輕柔撫摸著她的鬢角,半晌才低聲道:「其實……他說我錯了,我也挺意外……也挺欣慰。」
如此一句,惹得畫樓笑起來,那些酸楚與淚意悄然而去。
「畫樓,我下午的專列回霖城。」白雲歸低聲跟她道,「不管冀地最後會怎樣,我想著把家裡人都接出來。倘若他們依舊原來跟隨我,我會保障他們的安全;倘若他們願意跟隨姓曹的,願意給日本人做狗,將來李方景出兵攻打他們,我不會cha手……」
畫樓蹙眉:「您帶多少人?」
「韓、賀、蔡三家家眷和一千多近侍營……」白雲歸道。
「太危險!」畫樓倏然聲音發緊,「督軍,這不是開玩笑……」
「放心,我有把握。」白雲歸打斷她的話。
他不是魯莽之人,不肯帶著大部隊北上自然有他的考慮。一來是不想耗費軍資處理自己的私事;二來,也是不想和韓督軍等人兵戎相見吧?
畢竟他們是曾經苦難時一起相互攙扶而來的!
畫樓心中這樣想著,笑容便柔婉了幾分,笑道:「那我替您收拾好衣裳。督軍,靈兒的婚事您不用擔心,我會辦好。倘若事qíng成功了,先給我發來電報,我好準備宅子給家裡眾人……」
白雲歸摟住她的手臂緊了三分。
從前,他想著他的女人,必須qiáng勢,因為他的地位不同尋常,唯有qiáng勢女子才能保護自己。
那時的雲媛便能自保。
而慕容畫樓,遠遠超出了白雲歸的期望。她不僅僅照顧好自己,還會替他照顧好家人。
白雲歸想,哪怕有一日他戰死沙場,他的女人亦不會讓他的遺孤處境淒涼。這個女子聰慧,qiáng勢,能gān,又溫柔體貼。不管是對面敵人,還是家人,她總能拿出最好的姿態,令他放心。
「倘若真的來了,將會是一大家子人啊!」白雲歸倏然感嘆。他好似從就沒有過大家庭的日子。
他十三四歲便去京都求學,然後留學德國,後來從軍,東征西討,到了今時今日的地位。
戎馬一生,都快忘了普通人的家長里短是怎樣的感覺……
不知道為何,白雲歸有些盼望。
「是啊,很多人。」畫樓忍不住笑起來,「人多熱鬧。」
她也喜歡人多。
回到官邸,已是上午十點多。
白雲歸要帶韓、賀、蔡三家一起去霖城,需要給他們時間準備,專列晚上七點才啟程。
吃了午飯,一晚未睡的困意湧上來,畫樓不禁哈欠連連。
「去睡會吧,一夜未睡。」白雲歸平淡說道,自己先上了樓。
畫樓頓了頓,才跟著他的腳步上了樓。
窗簾闔上,屋子裡光線暗淡,影影綽綽間,白雲歸洗了澡進來,赤luǒ著上身,身材高大結實,胸膛雖布滿或大或小的傷疤,卻肌理分明,線條結實好看。
畫樓垂眸,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莫名的心悸。
第223章 兩qíng相悅
厚重的三層窗簾層層拉上,將午後慵懶驕陽擋在窗欞外,屋子裡光線幽暗。
畫樓開了chuáng頭那盞橙色燈罩的電燈,曖昧光線將斗室鋪滿。她洗過了澡,換了輕柔茜色睡袍,不看已經進屋的白雲歸,只顧把鬢角散開,青絲若青瀑瀉下,繾綣肩頭。
拿了香檀木梳磨蹭打理青絲,畫樓坐在梳妝鏡前,半晌沒有起身。
而那人居然乖乖躺下,不像往常磨蹭著她。
轉身時,他靜靜半闔了眼帘,呼吸綿長均勻,居然睡熟了。
畫樓錯愕,這可不像他的作風。
她無奈笑了笑,怕是真的累極了,挨著枕頭莫名就睡熟。捻了chuáng頭燈,畫樓準備輕聲轉到chuáng尾,再轉到chuáng里側躺下,卻感覺腰際一緊。
結實有力的手臂纏繞她纖柔腰肢,把她帶到了chuáng上。
光線昏晦間,畫樓抬眸,他依舊錶qíng平淡幽靜,眼帘微闔,仿佛剛剛把她帶到chuáng上的並不是他。
就知道他不會這樣老實,畫樓憤然!她掙扎著起身,發覺他手臂並不用勁箍住她,她輕易便爬到了chuáng的另外一邊。
有些不解,有些戒備,畫樓不知白雲歸又要玩什麼花招。
平躺著蓋好錦被,身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呼吸綿柔似睡熟。可剛剛還抱了她,現在……
以靜制動,畫樓這樣想著,便也默默不語,輕闔眼帘裝睡。
卻不敢真的放鬆jīng神,以免又被他倏然襲擊。
時間緩慢流淌,不知過了多久,身邊人依舊靜靜躺著不動,畫樓不敢確定他是否睡熟,又不知他到底玩什麼花樣,便推了他:「督軍,您睡了沒有?」
白雲歸嗯了一聲:「沒有。」嗓音清冽低醇,無半分睡意。
然後他微微偏頭問畫樓:「喊我做什麼,有事跟我說?」語氣里滿含調侃與曖昧。
是啊,人家好好躺著睡覺,自己喊他做什麼?畫樓一時間無言以對,這人太腹黑了。她惱怒又尷尬,倒也真的想起一件事,側了身子跟他道:「您回霖城去接了族人來俞州,只怕城中大戶得知消息,都要南遷。督軍,慕容家的事您別管……」
白雲歸低聲笑起來:「孩子話!那是我外家,我怎能不管?」
「慕容半承已經被開出慕容家族籍,他的事您別管……」畫樓神色間頗為尷尬。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提起慕容半承。
白雲歸又笑起來:「我跟他曾經是同窗,又年幼相識,他若是求我,怎能不顧同窗之誼?」
古人說總角之jiāo誼如昆季,白雲歸大約也把年少故友看得比較重要吧?
畫樓卻知道白雲歸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她真實想法已經說給他聽,他此刻反駁回來,不過是同她玩鬧。等到了霖城,他心中定會衡量,她的目的也達到了。
她笑了笑,重新平躺:「您說的是,我考慮不周呢。」
白雲歸也靜靜偏過臉去,安靜平躺著。他一改往常同她嬉鬧的秉xing,反而叫畫樓心頭不寧。
她看了他一眼,依舊面色祥和,好似往常疲憊至極後的熟睡。
剛剛也是這樣,自己喊他,他便聲音清晰同她說話,可見並沒有睡。
到底怎麼了?
畫樓沉住氣,裝傻去睡。可心中揣測他的意圖,難以安定,那些濃濃睡意好似漸漸散去。
她越發睡不著。
終於身邊人微動,她的手在被子底下被他握住。
畫樓睜開眼,忍不住笑起來,掙開他的手,半支了身子問他:「白雲歸,你到底要gān嘛?」
連督軍也不叫了,語氣不似往常的恭敬,有些對孩子般的無可奈何。
白雲歸唇角勾起輕柔弧度,眼睛依舊半闔著,似喃喃嘆氣:「我等會兒便要回霖城了啊……」
畫樓嗯了一聲。
他停頓須臾又道:「可能要三四個月才能回來。」
畫樓一頭霧水,眉頭微蹙,還是不明白他到底要gān嘛。
卻瞧見他眼睛猛然睜開,璀璨眸子似電光般投在她臉上,笑容明快又得意,將她半支的身子攬到自己懷裡,低喃道:「你要是不顧我,就那麼睡著了,我肯定會失望的。可是你沒有……畫樓,你這個小東西終於開竅了。」
她開竅了,懂得離別的惆悵,所以他什麼都不做,平靜躺著,她卻無法忽視。
他攬住她上chuáng,只是不想她繞到chuáng頭,讓她從他身上翻過去,她卻問他睡熟沒有;他只是握住她的手,她卻問他到底要gān嘛。
從前的慕容畫樓肯定會沉默不語裝睡。
就算他表現不平常,她亦會裝傻充愣,自己先進入夢鄉的。
畫樓明白他的意思,後背凜然,心中那些悸動騷亂起來,半晌靜不下。
是啊,他經常這樣啊,自己總是用忽視的法子來對付他,今日到底是怎麼了?
正愕然間,唇已被他攫住,動作輕柔描繪著她的唇線,攪動著她的氣息。
畫樓心頭亂得厲害,莫名qíng緒似漲cháo般湧上來,鋪天蓋地將她吞沒,半晌都理不出由頭。而他的攫取更加霸道,濕熱舌尖在她舌尖上起舞,糾纏著她。
一狠心,畫樓咬了他的舌,他吃痛,才急忙鬆開她。
他眸子已凌亂,不解望著她,卻見她眼眸迷離又茫惑,仿佛走失的孩子般不知所措。
「傻孩子!」白雲歸笑,心qíng輕盈愉悅,燥熱唇瓣落在她jīng致小巧的鎖骨,緩慢下滑。
她卻掙紮起來。
白雲歸停下來,含笑凝望她。
慕容畫樓卻半揚起身,緊緊箍住他的脖子,宛如拼盡了全身力氣,勒得白雲歸喘不過氣。
「怎麼了?」白雲歸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試圖讓她平靜下來,笑著打趣她,「難得你這樣主動投懷送抱啊……」
卻感覺有濕熱的水霧打在自己的後頸。
他用力掰開她的手,見她滿臉濕濡,便慌了神,yù俯身捻開燈,卻被她抱住了腰。
「我沒事,白雲歸,我沒事!」她聲音里微帶著哽咽,「我只是……只是覺得……原來如此……」
白雲歸狐惑望著她的語無倫次和滿頰淚珠,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知道用自己掌心替她拭淚。
她一聲不發,淚珠卻泛濫成災。
白雲歸越發不安,又問不出什麼來,正懊惱嘆氣,卻見她終於揚起臉,光線幽暗中能看到她眼角溢滿晶瑩的淚。
她玉藕纖臂搭在他的肩頭,唇緩慢又笨拙湊近他的唇,唇瓣濕濡嬌嫩,有淚珠的濕咸,撩撥得人心蘇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