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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1:48 作者: 15端木景晨
坐在畫樓旁邊的易副官便道:「夫人,要是車子撞了人,更加耽誤功夫,還是穩妥點慢點開吧?」
畫樓沉吟不語。
易副官頓了大約三十秒,見她不言,便對司機道:「穩點開。」
就是叫司機慢些,又怕夫人不悅。
司機忙道是,速度終於慢下來幾分。
可依舊很快。
到了一處小公館,車子緩緩停下。坐在副駕駛座位指路的男傭忙替白夫人開了車門,低聲道:「夫人,您請……」
他話音未落,白夫人早已衝下車,披肩的流蘇穗子在風裡靜靜綻放起舞,攜了溫香縷縷。
寬袖掩住手背,她握了一把配槍,烏黑槍管露了出來,透出森森冷酷與殺戮怒意。
纏枝大鐵門後的女傭見到白夫人過來,連忙開門。
剛剛下栓,她被一股qiáng大力道推動,連退數步,鼻子在鐵門欄杆上撞了,直泛酸。
外面的人不等她拉開門,便直接推門而入,力道比女傭大很多。
她尚未回神,白夫人深紫色湘裙間蓮步如疾風,向小公館的客廳奔去。
緊跟著白夫人進來的男傭也顧不得,急忙隨著風急火燎的白夫人進了正廳。
易副官錯愕,他很少見夫人這般焦急。
以往絕大多數的時候,不管遇到什事,夫人總是貞靜平和,不急不躁,似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大將軍。
今天卻……
易副官打量著這門牌號,便知道這裡住的,是吳時賦吳少帥的太太吳夏采嫵。
進了客廳,便聽到樓上臥室傳來桌球亂響,間雜著男子的怒吼與女子的失聲尖叫。
另外一名女傭站在樓梯口,面容煞白。
畫樓的手虛扶了下樓梯扶手,將胸口洶湧的怒cháo壓抑幾分,才快步朝樓上奔去。易副官不敢猶豫,大步超過吳公館的男傭,緊跟畫樓身後。
主臥的門大開,打鬥聲音便是從那裡傳來。
畫樓衝到門口,便瞧見采嫵舉起梳妝檯前的圓凳,朝吳時賦的後腦勺砸去。而吳時賦正在赤手空拳,對著地上的男子猛踢,那男子臉上身上血跡斑斑。
被圓凳砸中,吳時賦身子微晃,並沒有昏倒。他搖晃著腦袋讓自己耳邊嗡嗡的響聲過去,表qíng猙獰又狠毒,揚手yù扇在采嫵臉上。
一隻冰涼又纖細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將他向後一推。力道很巧,吳時賦避之不及,連退三步,便見慕容畫樓將吳夏采嫵護在身後,而慕容畫樓面容肅殺,有雷霆怒意。
采嫵衣衫不整,旗袍領扣撕開,雪色肌膚上紅痕點點;吳時賦光著身上,粗壯胳膊上卻有塊牙痕,鮮血浸透;而牆角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男子,雖高大,卻挨不過吳時賦這老兵的重拳,渾身是血。
很明顯,這位不速之客壞了吳少帥的好事,被吳少帥打得面目全非。
采嫵像抓住救命稻糙一樣摟住畫樓的胳膊,眼淚簌簌:「畫樓,畫樓!」
她鬢角散開,燕釵斜垂,衣裳被撕破,一張小臉嚇得慘白無色,瞧見畫樓時激動不已,美眸淚水漣漣。
吳時賦似頭受傷的野shòu,眼眸yīn鷲狠毒,泛著紅光,yīn森森問畫樓:「白夫人,您倒是會挑時候來啊!怎麼,吳某的家事你也要管?」
畫樓輕輕拍著采嫵的後背,任由她縮在自己懷裡。聽到吳時賦這話,才慢悠悠轉眸,眼光yīn寒似鋒刃,唇角噙了冷笑:「家事?少帥,再打下去要出人命案了,只怕一句家事打發不了吧?」
吳時賦怒氣越發澎湃,青霜罩面,轉身又狠狠踢了牆角的男人兩下,笑容yīn刻瘮人:「這廝勾引我太太,無故衝進我家的臥房,壞了本少的事不說,還敢對本少挑釁。本少打死他,也能給他安個jianyín人妻的罪名,叫他白白丟了xing命!」
然後又怒視畫樓:「白夫人,識相的現在就滾,要不然本少連你一起殺了,回頭再把這jian夫也加到你頭上,白督軍還要多謝本少替他清理門戶!」
采嫵倏然抬起頭,臉上淚珠未gān,楚楚可憐中透出狠戾:「吳時賦,你這個畜生,你血口噴人!我表哥你不認識嗎?不三不四的勾當,只有你們吳家人才能做得出!我們表兄妹清清白白,你居然說得出這等下三濫的話來!今天誰都不要活了!」
說罷,撿起地上的圓凳又要衝過去。
畫樓拉住了她的胳膊。
吳時賦卻從腰間拔出了配槍,咔嚓一聲子彈上膛,對準了牆角昏厥過去的齊樹谷,冷笑著看采嫵:「來啊,你這個賤人,老子先殺了他,再殺了你!清白?清白他怎麼隨意進入你的房子?」
畫樓放開採嫵,一陣輕風微揚,她已經將房門關上。
門口站著傭人和易副官,看到這些,對采嫵名聲有損。
易副官雖然有槍,但他若是敢朝吳時賦開槍,吳時賦便能用以下犯上的罪名將他送去軍法處。
他們同是軍人,吳時賦的官位要高很多,易副官的槍不能指向吳時賦。
「下樓去!」畫樓關門的一剎那,對易副官吼道,眼眸異常兇狠。
易副官震驚中,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他只得焦急在門口盤旋,不肯離去。頓了頓,他才沖傭人揮手,讓他們先下去,自己卻手指緊握。
不聽夫人的話,回頭她發怒,易副官不知道又要受到何種懲罰。
可吳時賦剛剛說什麼來著?他要槍殺夫人,還要把yín婦的罪名栽贓到夫人頭上。
易副官不能保證夫人可以對付吳時賦。
最終,他急匆匆奔襲下樓,把司機叫過去,低聲道:「快回官邸,告訴督軍,吳少帥要殺夫人!快去!」
那司機大驚失色,啊了一聲,慌忙點火開車,車速比剛剛來的時候還要快,一溜煙消失在小公館門前。
易副官不知所措的原地打轉,苦無頭緒。他一咬牙,還是上了樓,站在主臥隔壁房間門口,豎起耳朵聽裡面的動靜。
倘若夫人損了一根汗毛,他這輩子也算活到頭了!
可夫人那說一不二的xing子,他又不敢冒然衝進去,只得見機行事。
畫樓手裡的配槍抵住吳時賦的側額,纖柔手指微微扣動扳機,聲音清冷凜冽:「少帥,槍給我!」
吳時賦冷笑,轉眸yù瞧著畫樓,卻發覺這槍抵住他的額頭很是用力,他躲避不開。他呵呵gān笑了兩聲:「白夫人,有能耐啊!白督軍把你調教得文武雙全,真是了不得!開槍啊,有本事就一槍爆了我的頭啊!」
她是不敢開槍的。
白雲歸不敢得罪吳將軍。
抵住吳時賦額頭的槍管一動,瞬間便聽到砰的一聲,房間裡的吊燈被打斷鏈子,水晶細盞嘩啦啦往下落。
吳時賦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冰涼槍管又在他的額頭。
不過三四秒鐘吧?
吳時賦臉色驟變。
他自負槍法不凡,也不可能這麼快速的瞄準那吊燈細細的鏈子,倏然將它打斷,然後又將槍管回到他的額頭。
這女人是個神槍手!
「你知道我不會殺你。」畫樓聲音冷冽道,「你猜對了,我不會。但是我想打你哪裡,就打你哪裡,你可信?」
吳時賦的眼眸越發狠戾,緊緊盯著畫樓,拿槍的右手攥得緊緊發白,胸腔起伏著。
她的目光居然向他的下體微微瞟去,唇角噙了冷笑。
這個女人,她居然……
吳時賦背後發涼。要是她一槍下去,自己命根子被她打斷,這輩子就真是生不如死。
他人沒有死,白雲歸肯定能找千百個理由替慕容畫樓開脫。
吳時賦沒有把握可以在槍法上戰勝這女人。
氣氛僵住。
一動一靜僵持不下,采嫵手裡的圓凳放下,靜靜退後幾步,臉上的淚珠早已gān涸。
地板上一聲脆響,吳時賦把槍仍在地上,舉了右手對畫樓道:「我沒有槍了,白夫人,把你的槍給老子挪開。」
「轉過身去。」畫樓沉靜道。
吳時賦發狠:「gān什麼?」
「從這裡滾出去!」畫樓道。
「這是老子的家,你叫老子從這裡滾出去?」吳時賦笑容里透出蝕骨寒意,「老子要是不走呢?」
第200章
吳時賦的笑容毒辣yīn刻,叫人從心底發憷。
畫樓正準備開口,一旁鎮定下來的采嫵緩緩拉過沙發上的披肩,圍住自己破碎的旗袍,慢步走過來。
雙頤淚痕猶存,笑容卻有了往日從容:「少帥,原來您是這裡的男主人?您衝進我房間的模樣,我還以為是色膽包天的yín賊!」
吳時賦驟然作色,手指節捏得咯咯作響。
「少帥既然當自己是主人,便當我是妻子嘍?既是這樣,為妻能不能懇請少帥去陸冉妹妹那裡歇幾日?我最近身子不慡朗,不能伺候您……」采嫵平淡道,眼眸有了笑意,然後又瞥了下畫樓手中那支配槍,「少帥,好漢不吃眼前虧!」
既說了自己身子不好,給了吳時賦一個台階,又用畫樓的槍來威脅他,軟硬兼施。
倘若有後台,采嫵也是聰明睿智的。
畫樓沒有來時,她只是被吳時賦瘋癲的樣子嚇壞了。她隻身在俞州,就算吳時賦殺了她,亦無人幫襯她。況且表哥突然來看她,家裡不懂事的傭人被采嫵掙扎時的厲聲尖叫嚇住了,任由表哥上樓。
死不可怕。
倘若害死了表哥,還給吳時賦栽贓的藉口,她死不瞑目。
那個瞬間,她看不到希望,只得拼死一搏,抄起圓凳朝吳時賦砸去。直到畫樓衝進來,幫她擋住吳時賦。她好似溺水的人,終於破水而出,這種死裡逃生的幸慶,讓她遽然落淚,將自己剛剛的懼怕發泄一空。
如今,心靜了下來。
吳時賦瞧著采嫵這般鎮定從容,心中恨得緊,卻更加癢得厲害,越發想要得到她。
他冷笑著上前一步,畫樓的配槍bī近幾分。他眼眸血紅,望向畫樓時有嗜血的恨意:「我走就是了。拿開你的槍,我只是跟我太太說幾句話。」
畫樓果真把槍拿開。
吳時賦走到采嫵身邊,見她依舊是這般溫順從容,笑容漸漸yīn柔狠戾,勾起她的下巴道:「小賤人,你躲得了今天,躲得了一世?你是我吳時賦的妻子,我想睡你,你親生父母都不敢反對。男人娶你,就是為了睡你,你不知道?那女人能幫你一生?除非你死!你給我好好想清楚,我明日再來。你要是再犯渾,我有千百種手段對付你,叫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