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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1:48 作者: 15端木景晨
    「他說你很聰穎,和他很談得來!」畫樓笑道。

    白雲靈微微低頭,咬唇羞澀道:「還好,他比較善談,跟他說話總是有東西可以講,不會冷場……」

    吃過飯又是舞會,畫樓和幾位三四十歲年長的太太聊天,說的也是俞州上流社會的一些新鮮話題,她不是很清楚,也是含笑聽著。

    「俞州附近哪裡有比較靈驗的廟?」畫樓聽到一個太太說她家裡供菩薩,就接了話問道,「快要七月半的鬼節了,我最近總是睡不踏實,時常有噩夢,不曉得是不是沾了yīn氣。去廟裡求個平安符回來壓壓,可有用?」

    「城南的海龍王廟最好!」那太太忙歡喜接道,原來白夫人也信這些,讓她很欣喜,「不過夫人不用擔心,快到鬼開門的時候,大家都是這樣,求個平安符壓壓就沒事。」

    「哎喲說起鬼節,我無意間聽到家裡傭人一件事,怪駭人的,不曉得是不是真的……」一個太太低聲道。

    「你不會是說那件事吧?」另外一個太太接話。

    「你們也聽說了?」第三個太太驚愕道,「看來是真的嘍。那我也要去廟裡求個平安符回來鎮鎮家宅……」

    看來她們都聽說了。

    畫樓暗中笑了笑,章子莫辦事很是挺靠譜的,讓他把消息灑遍俞州,果然傳得透徹。

    如果不出所料,這些太太聽到的怪事傳聞,就是畫樓讓章子莫散播出去的謠言。

    見畫樓表qíng茫然,剛剛那個說家裡供菩薩的太太就問她:「夫人聽說了沒有,今年鬼節有大難。」

    果然。

    畫樓裝作懵懂,搖頭道:「出了何事?我前不久回了老家,六月中尋才回來,什麼大難?」

    一聽白夫人不知道,那位太太就態度殷勤,壓低聲音告訴她:「說鬼王的兒子去年鬼節的時候出來玩鬧走丟了,不知道附到了哪個身上。今年鬼王要親自出來找兒子,yīn司的大鬼小鬼都要出來,陽間yīn氣就重。如果鬼王找到了兒子附身的主,就會把那人釘死在西邊牆壁,掏了他的內臟,胸口畫上招魂牌。要是誰七月十五那日死了,被釘在西邊牆壁上,內臟被掏、胸口有符文,就不能下葬。要把他屍體碾碎,灑在糞坑裡……」

    身後突然撲哧一聲,一個俏麗貌美的女子緩步走過來:「姜太太,您又在說這些東西!這些傳言可笑極了,世間哪有鬼神?」然後轉眸瞧向畫樓,「白夫人,您說是不是?」

    畫樓不認識她,旁邊就有人說,這是周家的小姐周如傾。周太太是張老爺的胞妹。

    就是說,這個女子是張家公子的姑母表妹?

    第177章 大仇得報

    這位周如傾姑娘輕浮跋扈,這是畫樓對她的第一印象。

    今日來的這些太太,都算是俞州有頭有臉的。能陪著白夫人說話的,更加不是等閒人家。她一來,便高聲說姜太太講的傳言可笑極了,不是打姜太太的臉?

    果然,姜太太眼皮微沉,目光yīn了些許,半晌才淡然笑了笑,很有度量不跟小輩計較。

    這個年代,長幼之分雖不及前朝嚴格,還是保存了些,跟畫樓說話的這些太太都是三四十來歲的,算是長輩。周小姐這個小輩高聲打斷長輩談話,就算是在後世,也是極其無教養的。

    她瞧著畫樓年輕,竟然當她是同齡人寒暄,讓眾位太太暗中搖頭。

    畫樓心中不喜此女,臉上倒也平淡。

    她打量了周如傾一眼,面容姣好,微翹的眼角嫵媚,妝容濃艷;深紫色無袖長裙,襯托得身姿婀娜xing感。

    倘若她是俱樂部里的歌女舞女,得到艷冶妖嬈的名聲;這等正式壽宴,是何其放dàng。

    見她這樣親昵問自己,畫樓心中無奈,笑了笑:「我是沒有見過鬼神的,不敢說有還是沒有。」然後又看了看眾位太太,笑容清淺,「見過的,自然敢說有;沒見過,如何能道有無?從前我還沒有見過大海,總不能到處跟人說世間無海……」

    這種說話新穎,眾位太太都笑起來。

    「誰都知道世間有海啊!」周如傾笑著反駁畫樓,「有人見過的。可是自古至今,誰見過鬼神呢?白夫人,您這比喻可不恰當啊!」

    這口氣,宛如領導對下屬員工道:你這個做法不恰當,我提醒你了,去改了吧。

    畫樓只是無聲笑。

    眾人卻都沒有附和。

    周如傾怪無趣的,便輕輕挽了畫樓的胳膊:「白夫人,老太太聽說您來了,想要見見您。我陪您去吧!」

    就算要見老太太,以畫樓的身份,也是張太太陪她去。她跟著一個小輩去了,算什麼回事?

    她不著痕跡抽了手,拍拍周如傾的手背:「周小姐自己去吧,我等會兒和幾位太太一起過去。」

    「您不用客氣的!」周如傾居然沒有看懂,重新挽了畫樓的胳膊,「我還知道花園裡哪裡有好玩的,您悶不悶?悶了我陪您玩去……」

    這話,是說跟這些太太聊天很無聊。

    再跟她含蓄下去,這位小姐不知道說出什麼荒唐的主意,畫樓準備正色告誡她一句,便瞧見張太太走了過去。

    看到周如傾挽著畫樓,而畫樓臉色不善,張太太頓時沉聲道:「如傾,你媽四下里找你,你快去瞧瞧。」

    「是嗎?」周如傾嘟囔著嘴,「她找我也沒有大事,我等會兒再去。我陪著白夫人呢!」

    「你快去!」張太太落了臉,「舅媽的話你也不聽?」

    周如傾無奈撇撇嘴,放開畫樓走了。

    「夫人勿怪,那是我小姑子的獨女,自小被寵壞了,一點眼色都沒有。」張太太給畫樓賠不是,然後又告訴她們,前頭開鑼唱戲了,讓她們過去聽戲。

    「我們這就去。」眾人應了。

    張太太一走,這些太太就七嘴八舌議論周如傾。

    「是個遺腹子。當年張小姐不想嫁周家的,張大老爺非bī著她嫁。哪知道嫁過去沒半年,那男人就落水淹死了。張大老爺也對胞妹有愧,總是在生意上幫襯著周家。那周太太也是能gān的,自己跟大伯、小叔子斗,分了家產,靠著娘家幫襯,生意做得不錯。女人家混在男人堆里掙錢,她也算有些本事。就是疏忽了對這個獨女的管教……」一個太太說道,言辭間就是說周如傾沒有教養。

    不過周太太倒是能人。

    「的確是沒有管教!」一個姓陳的太太直言不諱,「張太太總約我打牌,我也是張家的熟客,就經常看到周小姐。說話辦事沒有一點章程。那次大小姐給大少爺買了套墨綠色西裝,穿在身上熨帖極了,一家人都在夸好看,單單周小姐說,『大表哥,你再配個同色的帽子,就更加英俊。』說完還生怕別人不懂,自己咯咯笑起來。大少奶奶那麼敦厚的脾氣,也氣得拂袖而去。」

    畫樓聽了都無語搖頭,這樣的玩笑太過頭。

    不僅僅是打大少奶奶的臉,也是打大少爺的臉。可是你跟她認真生氣,又降低自己的格調。

    「最可氣的是後頭,」陳太太接著道,「大少奶奶轉身走了,周小姐還在後頭喊,『表嫂是去幫大表哥做帽子嗎?』大少奶奶氣得站在那裡,高聲道,『我不會配衣裳。還是姑母會教人,表妹以後多給自己的男人配幾頂,好換著戴。』你們說說,攤上這樣的,真真氣死了。」

    畫樓也嘆,這樣的親戚是極品的。愚蠢的人不可怕,最可怕是愚蠢的還覺得自己特別聰明幽默,開玩笑過頭還洋洋自得,讓人恨得牙痒痒,偏偏又不好發作。

    「這樣的笑話多了去。」姜太太也笑道,「常來張家的,都見怪不怪。老太太耳朵不好使,聽不到旁人說話,人也糊塗了,可是總念著如傾如傾的,周小姐也沒眼色,隔三差五上門來。張老爺是男人,見她的時候不多,不知道她的秉xing,總說如果周家表妹不懂事,大家看在姑姑守寡的份上不要跟她計較,一家人還敢說什麼?張太太說了她幾次,她還頂回來,後來也心冷了。還有件事……」

    眾人都豎起耳朵聽著。

    「上次張太太去我那裡摸牌,眼睛紅紅的。我們問怎麼回事,她也說了,說她周家小姑想要把女兒嫁到他們家來。張太太大怒,張老爺居然還說,如傾長得漂亮,不委屈我家君陽。最後是二少爺說,他有了心上人,這件事才算完了……」姜太太說完,睃了畫樓一眼。

    「咦,張二少有了心上人?是哪家的姑娘?」一個太太好奇問道。

    姜太太含笑,含混道:「沒細問……」然後又跟畫樓道,「夫人,您什麼時候去求平安符,咱們結伴去。」

    畫樓見她把話題轉移到這個上面,自然便接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日子好。姜太太是熟客,哪日好,您帶了我去。」

    姜太太笑著說一定,她要回去翻翻huáng歷。

    畫樓又問剛剛那個傳言。

    「聽說是京都國寺里的大法師批註出來的。」姜太太道,「我信這些,便覺得是真事。最近總是不舒服,yīn氣太重!」

    「我也覺得yīn氣重。」畫樓真誠道。

    立馬就有人附和:「鬼王要出來尋子,自然先要派小鬼出來探路,怪不得我也覺得最近總是不舒服。」

    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就不清楚了,反正白夫人說了,大家就順著她說。

    於是去求平安符的隊伍壯大了好幾人。

    壽宴臨近尾聲的時候,畫樓邀請張太太等人他日去官邸做客,還道:「二少爺也去。我瞧著二少爺面善,總覺得像一家人。」

    這話,等於給張家吃了顆定心丸。

    七月十三,知道白夫人去拜佛,一群人都跟著去了,聲勢浩大,張太太也去了。見白夫人磕頭上香很虔誠,功德錢又給的很大方,眾人紛紛揣測說那個傳言是真的,越發坐實了。

    到了七月十五那日,夕陽西下,信仰菩薩的人家就開始閉門不出。

    慕容畫樓帶著慕容半岑去看電影,白雲靈阻攔道:「大嫂,你聽過有些傳言沒有?說今年的鬼節特別兇險,今天晚上只怕不安生。這種事qíng解釋不通,可就是存在,還是小心些,你們明天再去吧。」

    連盧薇兒都說:「這種東西是挺怪的。說有也有,說沒有也沒有。我不信鬼神,但是大家都躲著,我也不去觸霉頭。今天天氣也怪,不曉得是不是要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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